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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我都聽不懂。」她靠得更近,胸脯若有似無地蹭在葉於琛的手臂上,無限撩撥。
「我的妻子在哪裡?瑪麗昂范德坎普。」這一次,他用的是意大利文。
她卻更加純真,撲閃了一下睫毛,擦過他的臉頰,「玩角色扮演嗎?我們先去臥室,我一定滿足你的要求,好不好?」
葉於琛用另外一隻手啪地打開客廳的燈,然後扭過面前女人的臉,讓她看向被反剪著雙手,綁在牆角瑟瑟發抖的那個婦女,「認識她嗎?」
那個婦女看到他們,立刻尖叫起來,「你們看,這個女人還在,我根本沒有傷害她,你們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靦」
葉於琛冷然地看了她一眼,任江立刻抬手,直接劈在婦女的脖頸處,後者立刻軟軟地倒了下去,再也不出聲了。
瑪麗昂這才放下自己的雙臂,儘管腰間抵住她的硬物還在,可她臉上的表情卻絲毫不見緊張。
「這麼快就識破了,可真是不好玩。揍」
然後她輕佻地看著葉於琛,手指在他下巴上摩挲了一下,「真可惜,葉首長,對你垂涎了那麼久,眼看就要和你春風一度了,還是沒能成功。」
葉於琛冷冷地看著這個被國際刑警通緝的女殺手,「我妻子在哪裡?」
這一次,就連凌菲手上的gps都無法準確定位,讓他,終是有了慌亂。
瑪麗昂卻對他的問題置若罔聞,而是一臉玩味地看著他,「上次扮成你的女部下被你識破了,這幾年我的化妝術可是比以前精進了不少,怎麼你還是看出來了?」
「我妻子在哪裡?」
「回答我的問題,然後我考慮一下,回答你的問題。」她吐氣如絲,毫不在意面前這個男人即將噴薄而出的怒氣。
標準的瓜子臉,精緻的眉眼,嫣紅的唇,甚至連漂亮的下頜弧度,她都做得和那個凌菲一模一樣。
為什麼還是被他識破了?
「你太低估我的部下了。」
事實上,她從小房間出來,開口說話的那一瞬間,任江就已經開始懷疑了。
那條白得似雪的毛巾,更是天大的破綻。
試問在那樣腌臢的糕點鋪子,怎麼可能隨手就得拿出那麼一條乾淨的毛巾來?
只可惜任江終是明白得晚了一步。
待在車上確認下來,才發了短信給葉於琛。
葉於琛只吩咐他按兵不動,把人帶到自己面前再作打算。
晚上的海鮮,紅酒,統統都是試探。
果然是她,果然。
「或許化妝術可以改變你的容貌,你也可以偽裝你的聲音,但卻掩蓋不了你眼中的***與戾氣。」他淡淡開口。
他的小妻子眼中,永遠一片澄淨,如雪山頂上最乾淨的湖水一樣。
見瑪麗昂不說話,他再度開口,「我問你最後一次,我妻子在哪裡?」
瑪麗昂拿下假髮套,露出一頭火紅的發,笑得更加妖嬈嫵媚,大腿甚至沿著葉於琛的腰,一路扶搖而上,「或許你考慮一下圓我這個夢,讓我和你睡一晚,我就告訴你。」
耐心告罄。
他舉起槍,對著對方的大腿就是一槍。
砰地一聲,子彈穿破皮肉,在骨頭上爆裂開來,痛覺即刻隨著無數神經逆流而上,傳入大腦。
卻仍舊沒能使面前的女人開口。
瑪麗昂捂著傷口,任憑自己的血液瘋狂湧出,笑得愈發張揚,「葉首長,還是懂得憐香惜玉一點的好,不然」
她話鋒一轉,「你永遠也別想知道,你妻子在哪裡。現在,給我找個地方,讓我好好休息,找個專業的醫生,給我治傷。」
葉於琛暴怒,抬手舉槍,對準她的心臟處,「說是不說?」
「說了,我豈不是死得更快麼?」
任江大步衝了過來,攔在葉於琛面前,看著目眥欲裂的他,「首長,冷靜一點,不過是個女人而已,橫豎有辦法叫她開口的。夫人的安全重要。」
過了許久,才見葉於琛慢慢放下槍,暴怒地一拳打在旁邊的牆上,手背骨節處頓時血流如注。
「帶她下去,去底下酒窖。二十四小時武裝看守。」
「是。」
聞到槍聲而來的人立刻將瑪麗昂帶了下去。
任江看著葉於琛受傷的手,卻不敢輕易勸說,只低低問道,「首長,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麼辦?」
葉於琛斂了斂眉心,「派人去查這個女人在瑞士銀行的賬戶,看看最近誰和她有大宗的金錢往來。」
沒有錢,這個視財如命的女人,絕對不會對凌菲動手。
只是
凌菲,他的葉太太,現在在哪裡?
思及此,心口一痛,讓他快要不能呼吸。
「是。」任江答道。
「昨天抓回來的那個環衛工,開口了沒有?」
「還沒有。」
「查過身份背景嗎?」
「是個早些年從越南到雲城的偷渡客,這些年跟誰,也不知道。連身份信息都沒有,我們用了許多辦法,就是不肯招供。」
「人在哪裡?我去問。」
「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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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長,這是剛剛從瑞士銀行查到的交易記錄。」
任江把手中的文件夾遞給葉於琛。
這兩天來,後者不眠不休地在地下室內審訊著抓來的人,可是依舊一無所獲。
葉於琛丟掉手中的煙頭,抬腳踩滅,接過任江手中的文件翻了翻,目光沉了下去。
瑪麗昂一臉血污,已經讓人看不出她本來的膚色,只是笑聲依舊張狂,「葉首長,我低估了你的部下,你低估了我的僱主,你們誰更棋高一著?只怕你輸得更慘吧。」
葉於琛大步流星上前,死命扼住她的脖頸,「你的目標是我,為什麼對我妻子下手?」
她依舊是笑,笑著看他,看著這個曾經為之瘋狂著迷的男子,這個曾經一度被她以為沒有心的男子,在為另一個女人著急,心碎。
她突然羨慕起凌菲來。
「說!」
葉於琛手背上的青筋隨著他的力道加重,越來越突起。
瑪麗昂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一雙藍灰色的眼珠就要突出來,生存的本能使她拚命掙扎,可越是這樣,脖頸上承受的力度就越是大了幾分。
直到最後,她的眼神開始沒有了焦距,瞳孔開始擴散,掙扎的幅度也越來越小
臨界點到來之前的那一刻,葉於琛忽然放開了她。
她像一個破麻袋一樣軟軟地倒在了地上,口中大口大口的喘氣,像突然回到水裡的魚,過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葉於琛,你還是怕,你不敢殺我,呵呵,你怕失去她。一天沒有她的消息,我就一天不會死。」
語氣裡滿是得意。
葉於琛薄唇緊抿,一言不發地拂袖而去。
任江連忙跟了上去。
「去給我查這個海外賬戶的來源,越快越好,必要的時候,動用我與五角大樓的關係,一定要給我查出來。」葉於琛一邊往樓上走去,一遍吩咐任江。
後者愣了愣,「首長,這恐怕不妥吧?」
繞過上級,直接和美國方面接觸,這事可大也可小,但絕對不是兒戲。
葉於琛轉頭,「照我說的做。」
「是!」任江只得聽命,然後快步離去。
葉於琛推開臥室的門,慢慢走了進去。
幾天幾夜不眠不休,讓他身體疲憊到了極點,可腦子裡卻是異常清醒。
他一直忙,不停地忙。
因為害怕自己一停下來,就會想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也會怕。
那麼急切地想要找到她,卻又害怕找到她的時候,她已不復原來的模樣。
這種矛盾幾乎要將他弄瘋。
淡綠色的枕頭上,是一朵朵小小的,潔白的蒲公英。
上面還有一縷她柔軟的髮絲。
葉於琛就這麼站在床邊看著,靜靜地,想要伸手去撿起那根長髮,卻又沒有勇氣。
不敢碰那張床。
生怕自己一碰,上面的她的氣息就會消失不見。
他在心裡幽幽歎了一口氣。
跟著葉於琛十幾年,從未見過他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
此刻哪裡還有半點平日裡雷厲風行的首長姿態,分明就是一個陷入世俗情感的平凡男子罷了。
葉於琛轉頭看向他,然後就聽得任江嘴裡吐出了四個字。
他眸光驟然收緊。
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在質問瑪麗昂要對自己妻子下手的時候,她那種略帶譏諷的笑意了。
原來,自己的思路,一直反了。
他的工作性質,讓他理所當然的以為,危險是自己帶來的。
但事實證明,他這一次,錯得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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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請問你找誰?」
前台小姐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覺得這個女的好像在哪裡見過,莫名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張悅然微微勾唇,「我來找你們總裁,請問他在嗎?」
「找總裁需要預約。」前台語氣十分客氣,卻並未因為來著的衣冠楚楚而有任何讓步。
片刻之後她便掛掉,做出請的手勢,「張小姐,我們總裁請您坐專用電梯上去。」
「謝謝。」
張悅然淡淡道謝,然後對身邊的男子道,「走吧。」
電梯扶搖直上,短短幾秒之內,便到達了頂樓。
她抬步走了出去,後面依舊跟著那個亦步亦趨的男子。
秘書迎了上來,「張小姐,總裁在辦公室等您。」
然後他用探究地目光看著張悅然身後這個帶鴨舌帽和墨鏡的高大男人。
「這是凌家的親戚。」張悅然道。
秘書不便多問,目送二人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直到來客身影消失在走廊拐彎處,他才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開始辦公。
巨大的紫檀木門就在眼前,張悅然被後面的人一推,一個踉蹌到了門前。
葉於琛摘掉鴨舌帽和墨鏡,將口袋裡的槍拿出來,黑漆漆的槍口對著張悅然的頭,然後閃到一側,「敲門。」
張悅然語氣忽然變軟,眼中皆是驚怕,「我求求你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也不是你要找的人。」
回答她的只有槍被拉開保險栓的聲音。
她的臉色急劇灰敗起來,幾乎快要站不住,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門很快被人從裡面打開,露出特助的臉。
「張小姐,請進。」
張悅然勉強挪開步子,邁進門檻。
下一瞬間,一股巨大的力道已經從背後將她推到,她還來不及思考,整個人已經直接朝前倒去,重重地倒在特助身上,兩個人皆是站不住,直接倒在了地上。
「張小姐,你」
話音未落,只聽得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來,葉於琛已經站在了他們面前。
他將槍對準地上的兩個人,臉卻轉向左邊,看著巨大辦公桌後面的那個一臉驚愕的男子,「好久不見,凌柏軒。」
後者很快鎮定下來,放下手中的花瓶擺件,緩緩起身。
一身名貴的西服襯得他身姿挺拔,而窗外的如血殘陽,讓那張陰柔的臉此刻看起來更加邪魅。
「葉於琛,好久不見。」他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輕步走了過去。
二百七十度的巨大落地窗外,突然閃過幾個人影。
下一秒,窗戶被人從外面撞破,幾個荷槍實彈,全副武裝的男人貼地一滾,竟是沒有一點聲音,就這樣將凌柏軒團團圍了起來。
後者輕快一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葉於琛示意部下將地上的一男一女看住,然後抬步走向凌柏軒。
一字一頓地問,「她在哪裡?」
「誰?」凌柏軒故作不知。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葉於琛眼裡的風暴正在聚集。
「誰?」對方依舊不察的樣子。
葉於琛冷冷一笑,按下自己手機的播放鍵。
一個蒼老的男聲,語氣裡充滿了害怕:
「去年夏天,大少爺突然出現在我的事務所,要求看老爺生前留下來的遺囑。老爺在遺囑中有明確規定,那個時候自然是不能公開的,我也不知道大少爺是哪裡得來的消息,非要看。糾纏了我許久,最後給了我一筆巨款,許諾送我到國外頤養天年,我就違背了老爺的意願,將遺囑給他看了。但是遺囑內容我也不知道,我真的是無辜的,你們相信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錄音戛然而止。
凌柏軒微微仰頭,眼裡一片澄明的樣子,「這是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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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葉於琛笑得隨意,「那我幫你解釋一下。何振華,凌氏地產的御用律師,從你父親凌建祥時代開始,就已經為你們凌氏地產服務了。去年,他莫名收到一筆巨款,然後便消失了。」
「與我何干?」凌柏軒雙手閒適地插在口袋裡,並不懼怕。
兩個人像在談論天氣一樣,風輕雲淡。
「與你無關?」葉於琛把玩著手中的槍,用槍口指了指張悅然,「你的女人,為什麼會在凌菲失蹤那天下午,出現在咖啡館裡?約她去逛街?」
「我的女人?」凌柏軒指了指自己,「葉於琛,你是不是弄錯了姓名?雲城幾乎人盡皆知,張悅然是我家二公子的女朋友。」
張悅然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如同被雷擊中,眼中滿滿的都是不相信,然後,她的最後一點希望也一點點破滅下去。
葉於琛從褲袋裡掏出一疊照片,直接丟在地上,散落一地。
「幾個月前,你和張悅然外出度假,被狗仔隊拍到,你花錢買回來的這些照片,你的特助沒捨得刪掉,打算將來在某個必要的時候用來威脅你,謀取自己的利益。這是我的人今天早上從他電腦裡面拿來的。拍得不錯吧?」
凌柏軒的目光瞬間化為利刃,朝縮在牆角的助理看去。
「還不承認嗎?」葉於琛冷冷一笑,走到牆角,踢了男特助一腳,「這就是你的百密一疏,凌柏軒。」
然後他揚起槍,對著牆角男子鎖骨下面的位置就是一槍。
張悅然嚇得臉色慘白,立刻尖叫起來。
葉於琛的語氣卻如春風拂面,「別擔心,這一槍的位置,剛好能夠擦傷他的肺葉,剛剛夠他出一點血,所以不會那麼快死去的。」
張悅然牙齒打顫,看著眼前這個猶如魔鬼的男子。
特助痛得死去活來,眼裡充滿對死亡的恐懼,強忍著胸前的痛開口,「葉先生,是總裁吩咐我找殺手對小小姐下手的。」
「很好,告訴我原因。」
「我真的不知道,但是,」對方苦苦哀求,像是想起什麼重要信息,如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但是,這件事就發生在大少爺看過老爺的遺囑之後。」
「你閉嘴!」凌柏軒再也忍不住,狂暴地吼了起來。
葉於琛卻目不斜視,看也不看他一眼,盯著張悅然精緻的臉龐,「現在輪到你了。」
張悅然抽泣著,「我只按照他的吩咐,要在那天把凌菲帶出來逛街,但是你也知道了,我沒有成功。其餘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很好。」
葉於琛揚了揚手,吩咐部下將他們二人帶到旁邊的休息室,然後才慢慢走向凌柏軒。
後者一臉防備地看著他,「葉於琛,這可是凌氏地產,你想怎麼樣?」
葉於琛低頭,看著他蒼白的臉,「凌老爺子留給凌菲的遺產,無論多少,我們都可以讓給你。我只要她平安。」
凌柏軒震驚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我說話不喜歡說第二遍,我的意思,你已經很明白了。」
對方卻依舊嘴硬,「我不明白。」
「那我就幫你明白,」葉於琛狠狠上前,揪起他的衣領,「你的目標,本來應該是你的母親,或者你的弟弟。但是遺囑上卻顯示,凌氏地產的神秘持股人,是你同父異母的小妹妹,這是不是讓你很吃驚?而吃驚之餘,你又深感慶幸,因為你的父親,在遺囑後面加了附加條款,那便是凌菲在結婚之後,才能知曉和繼承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她已經結婚了,但是還沒有領結婚證,也不知道這份遺囑的存在,所以你覺得這簡直是老天在幫你,你在趁著所有的機會,痛下殺手。這才讓張悅然這樣冒險。我說的有錯嗎?」
凌柏軒怔怔地看著他,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看來你已經看過那份遺囑了。」
千算萬算,他也沒想到,自己家中名不見經傳的養女,居然會是自己最大的敵人!
葉於琛繼續道,「如果你不肯承認,那也沒關係,瑪麗昂,和你找的那個蹩腳環衛工,都在我這裡,他們應該很期待和你見面。」
凌柏軒的雙手無力地垂下,「既然你都知道了,為什麼還來問我?」
「告訴我她的下落,我或許可以考慮放過你。」
「呵呵,」凌柏軒張狂一笑,「你不要忘了,你是最沒有資格說放過我的人,你身上,可還欠著我們凌家一條人命!」
葉於琛的瞳孔急劇收縮,耐心在這一刻徹底被磨光,他直接拎著凌柏軒的領子,然後將他拉到落地窗邊,「我數到十,你如果不說,那麼明天報紙的頭條將是凌氏地產倒閉,凌柏軒跳樓身亡。」
從二十二樓往下看,街道上的車輛也不過如指甲蓋大小,行人更是細如螻蟻,如果此刻跌下去,慘烈程度可想而知。
可凌柏軒竟是面不改色,絲毫不以為意,「成王敗寇,願賭服輸。」
本來就是兵行險招,輸贏都是天意。
「一。」
「二。」
「九。」
葉於琛的手上開始用力,絲毫沒有留情的意思。
「我說!」
聲音裡已帶了明顯的慌亂與顫抖。
死亡的恐懼到底戰勝了一切,脖頸處傳來的力道告訴凌柏軒,葉於琛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葉於琛一把將他丟在地上,「說。」
「我交代我的特助處理的,其他的我一概不知。凌菲在哪裡,我真的不知道。」
冷汗,已經順著他的脊背開始往下瘋狂地湧著。
葉於琛看了他一眼,轉身走進旁邊的休息室。
五分鐘之後,兩聲槍響,從休息室內傳來。
凌柏軒瑟縮了一下脖子,意識到事情不妙。
下一秒,就見得葉於琛大步出來,臉上的千年寒冰已是更甚,他緩緩舉起槍,對準凌柏軒,「你該死。」
話語裡淬了冰,含了毒。
他的手指緩緩覆上扳機處,眼看就按下。
可大門卻在此時被人撞開,門口的三個人見到眼前的景象,皆是驚怕。
沈月芳嚇得三魂去了七魄,呆立在原地。
凌柏凡首先鎮定下來,「葉於琛,你冷靜一點!」
葉於瑾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用手堵住葉於琛的槍口,「哥,你先把槍放下!」
「你讓開。」
「不讓!哥,你冷靜一點,你要是這樣,你會坐牢的,萬一嫂子回來,看不到你,她怎麼辦?!你想一想嫂子!」葉於瑾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拚命搖晃著葉於琛寬大的身軀,「你想一想她!」
過了許久,葉於琛才緩緩回過神來,任由自家妹子拿掉了手中的槍。
他打了一個手勢之後,所有人武裝的人立即領命,沿著落地窗,原路返回。
葉於琛再度看向凌柏軒,緩緩開口,「一個月之內,如果我找不到她,你陪葬吧。」
說罷便走了出去。
葉於瑾朝凌柏軒頷首,「謝謝你今天來通知我們,才沒有讓我哥犯大錯。」
凌柏凡點了點頭,「我送你們出去。」
「對不起,我發現得太晚了。」
凌柏凡追上葉於琛,滿是歉意。
自家大哥藏了許久的陰謀,竟是謀害凌菲,而他,也是今天剛剛知曉的。
葉於琛沒有回頭,只是看著電梯口液晶屏上不斷跳動的數字,讓人辨不明情緒。
「請相信我,除了我大哥,我們凌家其他人,對這件事一無所知。」凌柏凡依舊真誠,「我和你一樣關心凌菲,我也很擔心她現在處境。」
可無論他說什麼,都換不來葉於琛的回應。
最後還是葉於瑾開了口,「你先回去吧。」
「如果有了凌菲的消息,請即刻通知我。」
「好。」
葉於瑾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家大哥,心中又驚又怕。
剛才凌柏凡找不到葉於琛和凌菲,最後趕到老宅,說明情況之後,她已經嚇得不知所措了。
還是奶奶當下決斷,聯繫了羅陽浩等人,才知道葉於琛早已帶著人來凌氏地產了。
如果
如果今天她沒有及時趕到,她不敢想,葉於琛會做出什麼。
可如果,一個月之後,找不到自家嫂子的話,後果,她更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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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大部分人離去,站在門口沈月芳這才回神,三魂去了七魄地朝凌柏軒奔了過去,「你有沒有怎麼樣?」
後者卻毫不領情,直接一把揮開她的手,指了指凌柏凡,「你還是關心你跟情人的孩子比較好。」
「大哥,你說什麼?!」門口的凌柏凡一臉震驚。
「你,不是凌家的人,卻平白無故來和我分財產,你配嗎?」凌柏軒輕輕一笑,毫不留情地將這個家族藏在光鮮背後的所有膿瘡抖落了出來。
「你閉嘴!」
沈月芳突然起身,一巴掌打到凌柏軒臉上,「胡說八道什麼?!」
「胡說?」
凌柏軒瘋了一樣衝到自己辦公桌後,熟練地打開某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張紙,甩到沈月芳臉上,「dna報告,需要我解釋給你聽嗎?!」
沈月芳立即跌坐在地,掩面而泣,「你都知道了」
「是,我不但知道了,我還知道,你的遺囑裡,你所有的股份,都是給這個私生子的!」
「他也是你弟弟」
「弟弟?他身上可沒有流著凌家的血!」
父母各自有情人,各自有骨肉。
凌柏軒真想把問一問他們,這是為什麼?!
凌柏凡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和大哥,努力消化著這個事實。
他們都忽略了,此刻站在休息室門口,目瞪口呆的張悅然。
後面那個被葉於琛打斷了兩條腿的人卻死死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腳踝,讓她又想尖叫,卻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了。
一切如同一場噩夢,讓她困頓其中,進退不得。
窗外的烏雲卻在此時緩緩移去,露出夕陽的最後一絲金光,透過破碎的落地窗,照在她的臉上,引得她不斷地朝那束光走去,竟是忘了停下腳步。
最後凌柏凡只來得及看到那一抹曾經讓自己迷戀的絕美身影,直直地從二十二樓的窗戶上跌落了下去
灰飛煙滅。
一個月之後。
凌氏地產大少爺的私人飛機,在從雲城飛往美國的途中,因飛機突發機械故障,失控墜入太平洋。
機上人員,包括凌柏軒自己,一名外國女郎,一名老者,以及一名年輕的助理,均未生還。
而葉於琛那天從凌柏軒特助口中聽到的消息是:
凌菲在被人從糕點鋪子擄出來之後,直接被塞進了一輛車中。
然後,連人帶車,衝進了雲城最大的雲寧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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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於琛半倚在欄杆上,任憑秋夜的露水浸濕他的衣衫,他只麻木地拿出口袋裡的打火機,機械地點燃手中的香煙。
淺白的煙霧四起,讓人無法辨出他的情緒。
任江垂首站在他身後,「首長,您最近睡眠不好,還是少抽煙吧。」
後者恍若未聞,只看著月光下的清冷海面,一言不發。
「首長,我聽醫生說,您今天又開了安眠藥,您」
「你倒是越來越囉嗦了。」
聲音也是嘶啞地不成樣子。
一支煙很快被吸完,銀色的煙灰瞬間被海風吹得無影無蹤。
他捻熄這支,又點燃一支。
任江無奈,卻也不敢再硬著頭皮勸阻什麼,只得轉身,輕輕退出了房間。
甫一下樓,大門被急急拉開,一陣冷風灌了進來,就連坐在沙發上的葉於瑾也被嚇了一跳。
羅陽浩匆匆忙忙地往樓上走去,見到任江立刻就問,「首長在房間裡嗎?」
「在。」
葉於瑾何等聰明,只消片刻便明白過來,連忙起身,「是不是有凌菲的消息了?」
羅陽浩頓了頓,「是。」
然後便快步上樓。
一分鐘之後,葉於琛便從房內出來,目不斜視地大步往門口走去。
車庫傳來汽車發動,出門的聲音。
葉於瑾眼巴巴地看著,卻沒有得到隻言片語,最後只能抓住羅陽浩的袖子問道,「凌菲在哪裡?」
後者面露難色。
任江也跟在後面,「羅陽浩,小夫人找到了?」
羅陽浩這才低低嗯了一聲。
葉於瑾雀躍起來,「在哪裡?快點帶我去找她!」
「公安局剛剛從江中撈起一具,」羅陽浩幾乎要找不到自己的聲音,「無名女屍,懷疑是小夫人」
葉於瑾只覺五雷轟頂,從頭涼到了腳,臉色也瞬間變得煞白,身子軟軟地,就要倒下去,卻死死撐住抓得羅陽浩更緊,「帶我去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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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局門口站了一干人等,在看到葉於琛的時候,紛紛冒了一身冷汗。
誰也不敢上前多說一句什麼,只靜靜地等在原地。
「在哪裡?」
「葉首長,這邊請。」負責人這才硬著頭皮開口,將葉於琛往前帶著。
葉於琛深吸了一口氣,大步往前走著。
他只是來確認一下裡面的那個人不是凌菲,並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
一路上,他便是不斷地這樣告訴自己,穩下心神的。
可在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他到底一把按住了開門人的手,「你們都走吧,我一個人進去就可以了。」
「這」
負責人面露難色地看著身後的領導。
最後還是王局長開口,「我們走吧。」
不消片刻,偌大的走廊上便只剩下葉於琛的身影。
頭頂的白熾燈,將他的影子投射在地上,那樣孤寂。
手,似有千斤重,完全抬不起來,更加沒有勇氣打開那扇門。
凌菲的音容笑貌一遍一遍在他的腦海裡出現,鮮活如昨,好像隨時會鑽出來,站到他面前,軟噥地喚他一聲,「葉先生。」
身後傳來匆匆腳步聲,他沒有回頭,「不是說讓我一個人進去嗎?」
「哥!」
葉於瑾朝他奔過去,握住他冰涼的手,「不會是凌菲的,絕對不會是。你放心,絕對不會的。」
他這才斂了心神,「對,一定不是她。」
只是進去確定不是她而已,沒那麼困難的。
葉於琛再次告訴自己,然後放開葉於瑾的手,朝門口走去。
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他才走到門口,緩緩抬手,握住門把,推門而入。
裡面燈光灰暗,只有一張鐵製小床孤零零地立在屋中央。
床上白色的被單微微隆起,刺得葉於琛雙眼生生的痛了。
「哥」
葉於琛目光一瞬不轉,艱難地朝屋中央走去。
心,像是被上了齒輪,每走一步,齒輪便轉動一分,絞得他的心臟,血肉模糊。
不過短短數米的距離,他走得異常艱難,如同走在刀尖上一樣。
最後掀開被單的手,是顫抖的。
下一瞬,葉於瑾的尖叫充斥著整個房間,她本能地朝葉於琛懷裡躲去,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被單下的人早已面目全非,被泡得浮腫的身體上青紫交錯的傷痕,一看就知道死前曾經遭受過非人性對待。
葉於琛呼吸瞬間凝滯住,呆在當場,忘了自己應該要做什麼。
房間裡靜得只聽得到他們兄妹二人的略顯急促的呼吸聲。被單下的人早已面目全非,被泡得浮腫的身體上青紫交錯的傷痕,一看就知道死前曾經遭受過非人性對待。
過了許久,才聽得葉於瑾顫抖著問,「哥,不是凌菲,對不對?」
葉於琛這才睜開緊閉了許久的雙目,再度看下床上的人。
目光掠過那雙白皙的手指的時候,一個念頭在他腦中一閃而逝,快得讓他幾乎沒有抓住,心中開始慢慢湧起一陣難以言表的淡淡疑惑。
沒有,沒有她的戒指。
然後他的視線又往上移了一點。
停留在那片胸口處,仔細梭巡。
彷彿過了幾個世紀,那種淡淡的疑惑終於,終於被篤定所取代。
胸口沒有那一粒紅色的小痣。
沒有。
他生怕自己眼花,看了又看。
最後,葉於琛才像快要溺斃的人突然被拽出水面,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
費了很大力氣,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不是她。」
緊繃的弦在一瞬間斷開,葉於瑾再也支持不住,軟軟地蹲了下去,拉住葉於琛的手,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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