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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六章 :為師知道你在 文 / 兜裡有煙

    師父對他含糊其辭的敷衍很不滿意.乾脆將外面的衣袍脫掉.丟到一邊道「非得為師繼續麼.」

    「不用.」嵐風連忙答道.「弟子已經領悟了.」

    說罷.他急急的低下頭去.此刻師父只穿了件雪白的裡衣.墨發灑染肩頭.光線幽暗迷離.換成任何一個人.無論男女.對著這般一個妖嬈絕倫的人都會心跳加速.沒想到.旋即.師父竟然問了句「風兒看.是有多久了.」

    「啥.我.徒弟看不出來.」

    「怎麼就……」

    沒等師父說完.嵐風立馬接道「怎麼就看不出來.」

    然後.師父就笑了.有些無可奈何.「也是.難為你了.」

    「不.不難為.關鍵是.我其實一點也沒看到一丟丟變化.」

    師父眨了眨修長的眼睛.睫毛忽閃忽閃.橙紅的燭火映著雪白的長衣.素雅卻又魅惑.「這樣.」他的聲音低下去.「也罷.」說著.竟然解開了裡衣的帶子.嵐風的眼睛瞬間就瞪大了.瞠目結舌.他是從來沒看過師父.此番也要一睹風姿了.死而無憾了啊.他也發現了.再正常的人.再正的君子.在師父面前也得跑偏變態.性取向完全就拐上另一個岔路口.再難回頭了的.不過他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艷羨.想看看而已.畢竟這麼多年.師父一直是個遙不可及的高高在上的神秘存在.

    師父裡裡外外的好幾層.裡衣裡面還有一條白色絲緞的褻褲.不過這對於嵐風來說.已經是百年不遇了.神祇終於走到身邊的感覺.就仿若畫中人從淒迷的畫卷中走了出來.走到你身側.牽起你的手.

    「風兒你在往哪看.」

    師父幽冷的聲音打斷了嵐風的美妙暢想.他連忙正色道「徒弟也不知該往哪看.師父讓弟子往哪看.我就往哪看.」

    「貧嘴.」師父瞪了他一眼.隨後低頭看自己道「這回呢.可有看到.」

    「哦.」嵐風這次確實看出來了.不仔細瞅還真瞅不出來.那單薄瘦削的身形上.在下腹的位置.確是有點鼓.不過很淺很淺.他俯身下去.盯著瞧了會兒.後起身望著師父道「依弟子看.不過兩三個月.」

    「可已經過去了很久.」師父說著攏好衣襟.坐到木椅上疊起雙腿.一隻手肘搭在桌沿.有一搭沒一搭的繞弄著自己的髮絲.「難道是生長的很緩慢.」

    「有可能吧.師父.我真的不懂噯.」嵐風在另一側椅子坐下.「他是不是活著呢吧.」

    「嗯.」師父微微點頭.「每天我都能感覺到他在動.」「這也長得太慢了點.」嵐風想了想.又問「那師父你可有什麼不適.」

    「也沒什麼.」師父又含含糊糊的了.顯然不願意回答.

    嵐風也不好多說.「師父.徒弟建議您老人家多運動運動.別老在水裡泡著.說不定就是因為你運動量太少.他才不怎麼長的.」頓了下.石破天驚般的道「還有.我知道了.」

    「大驚小怪.」

    「師父.一定是因為你不吃東西.所以他才不長的.你看哪個懷孕的女人不是往死了吃.」

    師父的臉色刷下就沉了.冷颼颼的望著他.

    「我是說妊娠的人士.都在食量方面比較的不控制.」

    師父的臉色更陰了.臘月飄雪.

    「懷了的……有了的……」嵐風慢慢的低下頭.「師父你別看我了.我錯了.」旋即.猛地一抬頭.悲壯道「師父.你要多吃.」下一秒.又滅火了.「我說完了.」

    師父驀然幽幽的輕歎口氣.「光說吃.我哪裡吃得下.」

    「吃不下也得吃.」嵐風深知後面的話會得罪師父.可還是說了「您練過辟榖之術.可小東西沒有啊.您該多為他想想.」

    師父就靜默了.

    良久.

    「再怎樣.他終歸是我的骨血.」

    「師父您終於想通了.」

    「呵.」師父淡然一笑.寫滿寂落.「人世如棋.身不由己.」

    「師父別說這些傷心話了.你該往好的方面想.你想啊.你這麼年輕就當爹了.多光宗耀祖的一件事.」

    「年輕.風兒.我還年輕麼.」

    「呃……怎麼不年輕.反正就是當爹了.我.凌玄.蘇裴.若旭.澤昀.有一個算一個.哪個當上老子了.師父你是咱夜梵宮的獨一份.」

    「就知道貧嘴.」師父幽幽的道了句.「不過還是謝謝你.風兒.」

    嵐風笑了笑.「謝什麼.師父.怎麼說呢.退一萬步講.就算有一天我們都各自流落他方.隱匿於這茫茫江湖.就算有一天我們不再是師徒.可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朋友.一個很好的朋友.也是一個很好的男人.」

    師父靜默了下.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時光淺淺.流淌過指尖.所有的曾經似乎都踮起腳尖輕然遠去.

    一轉眼.深秋將至.

    天氣變得涼寒起來.樹葉也染上了繽紛的色彩.

    又是一年層林盡染時.

    這個深秋.琉刖與封景終於準備妥當.裡應外合.一舉定山河.永燁派出精兵猛將以拓土開疆之名直抵大周.而作為戍邊最強有力的隊伍.封景大軍卻城門大開.只是象徵性的抵擋了幾下.半推半就的.任憑琉刖的人馬長驅直入.據說.封景在接過琉刖的親筆書信時.含而不露的一笑.神情極為含糊不清.以至於令所有人都紛紛猜測.這兩位梟雄是不是太過心有靈犀.

    然.一個王朝的覆滅絕非一朝一夕之事.

    封景的這場戰役打的也十分艱苦卓絕.琉刖亦是幫人幫到底.

    他坐在皇宮大殿內.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同時他也在想.是時候去看看某人了.

    按理說.已經快了.怎麼還沒聽聞到什麼動靜.

    「來人」他放下手中奏折.當即文宇恭敬而入.「陛下.」

    「過來.」琉刖朝他勾了勾手指.文宇急忙上前.雙手撐在足有一米多寬的書案上.拚命的彎腰朝他湊過去.「陛下請講.」

    「帽子.帽子掉了.」琉刖扶了扶文宇幾乎要滑落的官帽.「你繞過來.死的啊.」

    「哦.是.」文宇立到琉刖身側.低眉順目.

    「文宇你最近是怎麼了.這天一冷.你也跟著打蔫.」

    「下臣不敢.」文宇想了想.謹慎措辭.「陛下今非昔比.下臣怕是稍有禮數不周.冒犯了陛下.」

    「文宇的意思是.朕是六王爺時.就不怕了.對麼.」

    「不是.不敢.」文宇的心咯登一下.嚇出一層冷汗.在此之前他就知道琉刖狠.可沒想到這麼狠.他殺了軒轅的皇上也就不說什麼了.可那次從上到下的大肅清.株連九族.真是令人人自危.聞風喪膽.

    「文宇.你想得太多了.」琉刖吐了口氣.「只要你不犯本質性錯誤.我又怎麼會加罪於你.」頓了頓.「不說這些.你我還像從前一樣.可以適當的開開玩笑.」

    「下臣不敢.下臣哪敢開陛下的玩笑……」

    「你們吶.」琉刖從錦椅上站起來.踱開進步.還挺悵然.「自從我當上這個皇帝後.就發現一個問題.就是身邊的人貌似都不怎麼愛跟我講話了.見到我就躲得遠遠的.避之唯恐不及.」

    「那是陛下不言自威.」

    「文宇啊.」琉刖看著他一笑.搖了搖頭.「算了.我叫你來是想問問.夜梵宮那邊最近有什麼動靜沒.」

    「也沒什麼大動靜.據聞.說是那個小崽子還時不時的回去偷偷看看琴重華.」

    「哦.有這種事.挺有意思.」

    「有件事.陛下你聽了一定高興.」文宇的嘴角咧了咧.

    「何事.」

    「您知道那個小崽子為何突然離開.」

    「為何.」

    「因為是看到了琴重華在紙上寫了您的尊名.」

    「我的.名字.」

    「是.」文宇使勁的一點頭.「據說寫了滿滿一張.」

    「呵呵.」琉刖挑著眉梢笑了.然後這縷笑意就一直掛在他的臉上.「如此.甚好.」

    秋天的傍晚.空氣中飄浮著特有的曠遠氣息.隱隱透著蒼涼.

    他又來到了深潭邊.每日的這個時候.他都會在這裡撫琴.

    身後的崑崙山巍峨聳立.萬載如斯.

    悠揚的琴聲從指尖輕佻處流淌而出.日復一日.他都在彈著同一首曲子.

    他.在等一個人.

    雖然.他們不會說話.不會謀面.

    可他知道.他會來.在不確定的某天.

    柔長的青絲在夜風中繚繞.還是玄色雲裳.還是那般妖嬈.

    潭水的微光映入漆黑的鳳目.安安靜靜.

    忽然.他的指尖停在了半空.然後.緩緩的落下.

    琴楣鑲嵌著一顆琥珀色的珍珠.那是他曾經挑錯了顏色的禮物.

    「骨兒.」他輕輕的道.輕到聽不到.

    風吹過山林.沙沙作響.幽暗中空空蕩蕩.

    「你要何時才肯出來見我一面.」

    寂靜的山巒沒有回應.

    「骨兒.我明日便走了.」他繼續對著空冥輕語.「要過一段日子才回來.你不要再來了.知道麼.小傻瓜.」

    夜晚萬籟俱寂.以他的功力他完全可以判斷出那個影子的準確方位.但.他沒有過去.他知道他不想見他.不過這樣也好.在.未必要開口.沉默是最完美的守候.旋即.琴聲再度響起.百轉千回.久久迴盪在遼遠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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