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一彎月牙。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仿若落在樹梢。這並不遠的一段距離。素骨足足走了半個多時辰。
雙腿像灌了鉛似的。挪不開步伐。
想起那落在頸間。胸前。似水溫柔的吻。想起那人誓言般的說。他是他的。只是他一個人的。他要他的每寸肌膚都烙上他的印記。生生世世。
師父。你還記得麼。
想必是忘了的吧。還總是說骨兒說忘就忘呢。
可他卻恨不起來。心疼莫名。他反覆對自己說。師父一定是不得已。一定是情非所願的。一定有他不知曉的原因。
在糾結萬分的情緒下。終於是來到了師父的房門前。
敲了敲。又敲了敲。推開。裡面空空蕩蕩。只有鋪了滿床的錦緞被衾。
空氣中依舊瀰散著淡淡的迷香。微風拂動窗紗。世界悄然無聲。
那邊。淒迷的夜色中。兩個人影刷刷的掠過叢林。掠過草原。掠過山高路遠。
「大師兄。你等等我。不行了。跑不動了……」長時間的運用輕功。馬不停蹄。嵐風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跑不動你就在這呆著吧。」凌玄頭也沒回。一路飛奔。
嵐風對著他飛速遠去的背影。歎了口氣又追了上去。
幾乎是被凌玄連拉帶拽的拖過湖面。總算踏上了小島。
這麼晚了。估計那個子畫都睡下了。
「大哥。我們要不要敲敲門。」「敲什麼敲。」凌玄瞪了他一眼。「讓他知道是我們。萬一不見怎麼整。直接進。」
「大師兄。果然還是你夠狠。」
子畫住在裡面的房間。此刻院落內安安靜靜。他們的腳步也放得很輕。跟做賊一樣就閃了進去。
「站住。你們是何人……」當時是。一個小童裹著衣襟跑了出來。「膽敢擅闖公子的……你們不是……」說著。他皺了皺眉。
「知道還喊什麼。」凌玄十分的理直氣壯。「我們要見子畫先生。」
「先生他不在。還沒回來。」
「啥玩意……」嵐風難以置信。「這都幾個月了。他掉山澗裡了。」
「你竟敢對公子出言不遜。」
「得得得。小孩子家家的。一邊玩勺子把去。真不在。還是明明就在不想出來見人。」
「我家公子才不會如你所說的那樣。」小童哼了一聲。對子畫充滿了崇拜與自豪。「若是在。自然會出來見你們。」頓了頓。「不看僧面看佛面。」
嵐風懶得搭理他。「大哥。你怎麼看。」
「我啥也麼看見。」凌玄沒好氣的道。「他幾時回來。」
「不清楚。不知道。」
「那我們就在這等。」嵐風一把撥開小童。「走。大師兄。找個地方先睡會兒。」
「你們……。」身後的小童氣得直跳腳。「看公子回來我不告訴他。讓琴宮主責罰你們。」
「責罰。」嵐風回頭就笑了。「老子都命懸一線了。還怕責罰麼。」
說罷。跟凌玄兩個大搖大擺的就進去了。子畫的地方實在有點寒酸。連個客房都沒有。這兩位爺直接就睡到人家床上去了。
「把你的鞋給我穿上。」一聲爆吼。一隻鞋照著嵐風的臉就砸了過來。幸虧嵐風反應迅速。抬手接住了……「幹嘛。人家的腳沒味的好吧。」
「搬上去自己聞聞。」凌玄說著背過身去。對著窗戶的方向深吸了口氣。
「切~德行。跟你的腳多香似的。」
「那也比你強。你穿不穿。」
「穿……穿還不行麼。凶什麼。」嵐風抬腿套鞋。邊穿邊道「大哥。你說子畫那廝掙那麼多錢都幹什麼了。整的家徒四壁的。」
「管好你自己。」凌玄說罷。忽然一揮手。「別說話。好像回來了。」
他們兩個側耳傾聽。外面傳來低低的人聲。聲音很輕很輕。聽不清楚在說什麼。隨後。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往這邊走來。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嵐風坐起身。整了整衣服。「還以為他掛了。」
旋即。門輕輕的開了。
旋即。兩個人石化了……
好巧。真的是太巧了。
「師……師父。」嵐風的下巴都掉了。「呵呵……」
「你們怎麼在這。」師父的臉色蒼白如雪。深邃的鳳目冷若冰霜。
「是啊。我怎麼在這。噯。大師兄。你怎麼也在。大師兄是你麼。」
……
凌玄狠狠的挖了他一眼。轉了轉眼珠子。恭恭敬敬的下到地上朝師父深深的一鞠「師父深夜來徒弟房中。不知有何要緊事。」
……果然夠狠吶。
師父的臉色更難看了。漆黑的長髮鍍上一層銀白月輝。「你我師徒還真是有緣。在夢中也能相逢。」
「這是夢麼。想必是了。」嵐風一副癡呆模樣。「徒弟要回去了。」說著。夢遊狀的往外走。一道冷冷的聲音「風兒……」
嵐風想。自己死定死定的了。可看凌玄那般淡定自若。他也不能亂了陣腳。當即叩拜道「徒弟擾了師父美夢。還請師父恕罪。徒弟也不知怎麼回事。一覺醒來就到了子畫的房間裡……」
「什麼。這是子畫的房間。」凌玄繼續裝傻充愣。「那我是怎麼回事。」
「玄兒定是也夢遊了。」師父寒沉沉的道。
「是。」凌玄滿目恭順。「那徒弟回去便是。」
師父忽然就笑了。不冷不熱的道「你們真當為師是老糊塗了麼。」
嵐風給凌玄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坦白從抗拒從嚴。
凌玄回給他一個:都怪你這個蠢貨。的眼神。信誓旦旦道「師父。徒弟本不想欺瞞您。可……實在難以啟齒。」
「師父。大師兄所言非虛。」嵐風只好頂著風險配合。緩緩起身道「大師兄確實有難言之隱。想來找子畫先生給開個方子調理下。」
「哦。玄兒有何難言之隱是不能對為師說的。」師父饒有興味的坐到了椅子上。還點燃了蠟燭。「為師倒是想聽一聽。」
凌玄正琢磨著編出個病症來。這時但聽嵐風接道「大師兄因為腳上的味道太濃。泡不到姑娘。故而……師父。你懂的。」
……
……
凌玄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他。惡狠狠的瞪著他。
師父閉了下眼睛。深吸了口氣。看樣子是強忍住將這兩個廢渣徒弟捲出去的衝動。「說實話……」
嵐風的腦袋低的都快耷拉到肚子上了。凌玄也埋頭不語。燭火搖曳著在師父臉頰上映出晃動的光影。忽明忽暗。那張俊美無雙的容顏也跟著明明滅滅。
「師父。弟子該死。弟子早就知道了……」好久好久。嵐風低聲的道。
「接著說。」師父的語氣無波無瀾。不帶半點溫度。
「是……」嵐風的聲音更低了。「弟子偷看了子畫給您寫的書信。」
「然後。」
「然後。就。就沒仔細看……」
「何意。」
「沒看仔細。」嵐風感覺自己純屬廢話。索性招了吧。「徒弟。從裡面拿了一點點藥出去……師父。徒弟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是後來師父你說了。我才……才知道闖了大禍。」
「也就是說。為師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師父忽然抬起眼眸。冷冷的注視著他們。
完了。師父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知道。」
靜默。死一樣的靜默。
「你們深夜來此。怕是聽說了什麼的。」師父靜靜的疊起雙腿。一隻手自然的垂放在腿上。另一隻手的手背擎著下頜。「是骨兒說的。」
小師弟。對不起了。「嗯。」
「呵呵。」師父忽然輕聲笑了。七分冷澈三分嘲諷。「原來只有為師一人蒙在鼓裡。」
「沒有的事。師父……」嵐風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被師父揮揮手打斷了話語。
「罷了。你們走吧。」許久。師父寂然的道。
凌玄和嵐風互相看了看。心裡都很不是味道。不知師父這句走。指的是從這走。還是從夜梵宮走……
「師父。」嵐風刷下跪在地上。抱住師父的小腿。「師父你縱然殺了弟子也無話可說。可求您老人家別把我逐出師門。」
凌玄也默默的跪下。垂著頭。
「我沒想殺你們。」師父的聲音輕輕的飄落。卻沒看嵐風一眼。目光望著前方。
那就是想把他們攆出去了。而且師父沒有為師。用了我……「師父你要麼殺了弟子。要麼原諒弟子。要麼。我就抱著你的腿不撒手。」
師父沒言語。垂下眼眸望著嵐風。半晌道「我若是想走。你們又奈何得了。」
「嗯嗯。徒弟奈何不了。」那也不鬆開。嵐風就死死的抱住。朝凌玄遞了個眼色。凌玄一皺眉。滿眼的糾葛。「求師父原諒二師弟。這件事不是他一個人的錯。我也有份。」
「那便一起走。」師父不動聲色。沒有絲毫的動搖。
「為什麼呀師父。」嵐風終於忍不住抬起頭來。眼巴巴的看著師父。「為什麼你一定要趕我們走。」
師父的眸光晃動了下。卻沒回答。
「徒弟只是擔心師父你會出事。並未半點不尊之意。更沒有一丁點瞧不起師父的意思。」
「可我瞧不起我自己。」許久。師父淡淡的道。毫無情緒。「從未有過的厭棄。」
「師父……」嵐風也不知說什麼才對。又看向凌玄。凌玄更不知從何安慰。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身上。又怎能感同身受。之於他人的痛苦。我們永遠都是一場蒼白撫慰。於是他乾脆轉移了話題。「可師父。你現在不已經……沒了麼。」
師父刷下就朝他看了過來。嵐風心道大師兄你絕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