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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章 :萬物失色 文 / 兜裡有煙

    院子也打掃乾淨了,小兔子也餵好了,素骨便覺得無聊,說實在的,他這個人有點懶,除了上次心情極度鬱悶的時候練了練武功,這兩日又荒廢了,對武功絕學天生缺乏熱情。溜躂溜躂的,就繞到了師父的書房門前。從半掩的門扉望進去,茶案上擺著一副棋局,師父與血淵正在對弈。師父的身子微微向前傾著,青長的墨發染了一肩,輕蹙著眉目,手指捻起一顆棋子,落子,然後淡淡的笑了下。

    「重華,你不好總用這一招吧。」血淵甚為撓頭的樣子,摸了摸下巴,「這盤棋本舵又輸定了。」

    「一招怎麼了,這就叫一招鮮吃遍天。」師父輕聲一笑。

    「再來再來!」血淵忙不迭的重新擺局,順便還斟了兩杯酒,「喝,咱們邊喝邊下。」

    「我看你這是技不如人,想要把我灌醉了好贏我?」師父調笑著端起酒樽,淺啜了一口,「味道倒是不錯。」

    「那還用說,你知道這酒多少年了麼。」

    「多少年。」

    「比你我的年歲加起來還長。」

    「哦?」師父用修長的眼角瞄了他一下,「如此,我可要多喝些。」

    素骨看著師父與血淵談笑風生的樣子,默默的垂下頭去,剛要轉身悄悄的離開,卻聽到師父道:「骨兒,進來。」

    原來師父早就看到他了,素骨推門而入,恭敬的喚了聲師父。

    「去給為師煮壺清茶來。」

    「是。」素骨拿起書案上的茶壺,朝外走去。看來自己在這也只能打打零工了,煮好茶素骨端著茶水走回書房,師父與血淵的棋已經下了一半,勝負未分。

    「師父,現在就喝麼。」

    「倒上吧。」師父並未抬眸,眼睛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棋盤上黑白相間的棋子。

    素骨乖乖的倒茶,這時,忽聞得血淵一拍額頭道:「我知道了!哈哈,重華,這盤棋你輸定了!」素骨也跟著看過去,一溜神滾燙的茶水灑了他一手,「呀!」他不禁驚叫了一聲,好疼,頓時就紅了。

    「怎麼不小心些。」師父略帶責備的道,抬起頭朝他招了招手,「過來,讓為師看看。」

    素骨憋著嘴走到師父跟前,手背紅彤彤的,血淵卻在一旁笑,「小徒兒,這下知道疼了吧。」

    「哼。」素骨瞪了他一眼,看著師父,「師父,骨兒沒事。」

    記得師父是會療傷的,上次在桃林他的手也因為上山採藥劃破了,師父只是輕輕的在他的手背上一拂,隨著冰冰涼的感覺,傷口就奇跡的痊癒了。可這次師父卻沒有那麼做,輕輕的歎了口氣,「血淵,你給他療下傷。」

    為什麼師父不自己來呢,難道是嫌棄自己了麼……

    「來來來,小徒兒,到你血淵伯伯這裡來。」

    「……」還真是不嫌自己老啊,素骨走過去,抬起手,血淵揚手,指尖凝聚出一抹紅色的光亮,然後在他的手上來回的拂了拂,只覺得**辣的,不過卻瞬間不疼了,方纔還紅紅的手背瞬間恢復了原狀。「怎麼樣,重華,我的功夫也不錯吧。」

    師父沒說什麼,素骨心道,跟師父比差遠了,師父的是涼絲絲的,他的是熱乎乎的。

    「來,我們繼續。」血淵說著,眼睛瞄了瞄棋盤。

    師父卻驀然怔住了,望著棋盤出神,像是忽然忘記了什麼事情似的,蹙著眉。「再來一局吧。」

    「為何啊,這局還未下完,勝負未分,怎麼就不下了。」血淵驚詫,隨即一笑,「重華,你不是眼見著要輸給我,耍賴吧。」

    「笑話,本宮下棋什麼時候耍過賴。」師父一絲不悅。

    「那不耍賴就繼續啊。」血淵指著棋局。

    素骨也覺得迷惑不解,師父緣何突然就不下了。這時,師父忽然道:「骨兒,你先出去,我與血舵主有話要說。」

    「徒兒遵命。」素骨說著便掩好門退了出去。可他並未走開,而是貼在門上聽,連他自己也覺得此種行為不合規矩,可他真的很想知道師父跟血淵說什麼,隱隱的有種異樣之感。

    可惜,聽了半晌,他什麼也沒聽到,師父說話的聲音很低很低,一共也沒說上五句話,血淵貌似一句沒說。氣氛波雲詭異。然後,就聽到血淵道:「重華,你早說啊,來,你我再重新開一盤。」

    到底是怎麼了,素骨轉了轉眼睛,師父究竟跟血淵說了什麼事,又究竟瞞了自己什麼。

    血淵到傍晚的時候才走,素骨連忙跟上去,拽住他問,「師父呢。」

    「重華去後山了。」血淵撇了下嘴角道:「怎麼,你個小徒兒還怕我把你師父吃了啊。」

    「不是。」素骨往這邊扯了扯他,「師父跟你說什麼了。」

    「什麼也沒說啊。」

    「你騙人,他明明說了,就是他讓我出去的那個檔。」

    「啊。」血淵貌似想起來了,點了點頭,「你說那時候啊。」

    「嗯,師父說什麼了,他為何突然就不下那盤棋了,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你快說啊。」

    「唉,沒事。」血淵摸了摸素骨的腦袋瓜兒,歎了口氣搖搖頭,一笑道:「你師父這個人太好面子,那盤棋不是眼看著輸了麼,他就不想下了,說讓我在他徒弟面前給他留點顏面。」

    「真的?」素骨蹙著眉,不大相信,「你騙我。」

    「我騙你幹嘛。」血淵不以為然,「看來你這個小徒兒還是不瞭解你師父,你師父好面子的很。」說著,他還拍了拍自己的臉。

    素骨將信將疑,剛想再問兩句,血淵卻已經大步流星的走了,好像生怕他再糾纏似的。素骨心裡疑團重重,師父是好顏面,可也不至於到這種程度吧。就在這時,一抹藍色的搖擺的身影遠遠的搖著扇子而來,「小師弟,站在這裡等二師兄呢。」

    「不要臉。」素骨低聲的嘟囔了句,「你快來過來。」

    嵐風走近,微微探頭,「怎麼了。」

    「我跟你說件事。」素骨瞄了瞄四下,「你說,師父的眼睛真的沒事了麼。」

    「沒事了。」嵐風一臉篤定,「咱們不都看見了麼,已經黑是黑,白是白,再說師父自己不也說了麼,他沒事了,已經好了,小師弟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了。」

    素骨沒說話,「可今天,血淵來找師父下棋,棋下到一半師父就突然說不下了,還讓我出去,說他有話要跟血淵說,我問血淵,他說,是什麼師父眼看著要輸給他,覺得沒面子。」

    「呵呵。」嵐風聽後就笑了,「師父他老人家不至於吧,輸盤棋有什麼沒面子的。」

    「就是啊,我也這麼想,就算師父好面子,也不至於到這地步。」

    「可這跟師父的眼睛好與壞又有何關係。」嵐風拍了拍素骨的肩,「小師弟,你想太多了,可能師父就是有些悄悄話想跟血淵說,不想讓你聽到罷了。哎二師兄今天可累壞了,得先去休息下。」

    「你等等!我覺得是……」

    「小師弟你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師父的武功那般高深莫測,靜修幾天能自我調節也不是不可能的,再說了,師父都親口說了,那還有假。」

    「萬一是師父不想再喝我的血,故意這麼說的呢。」

    「哦。」嵐風摸了摸下頜,「這個倒也有可能,不過他老人家不是沒發覺麼。」

    「不知道。」素骨悶悶的,「二師兄,我真的感覺有事,直覺。」

    「那你的意思?你剛才想跟說什麼。」

    「我想說會不會是師父的眼睛分不清黑白子。」

    「若是那樣,那他們之前怎麼下的。」

    「這個倒也是,不過師父一直盯著棋盤就沒挪開過視線,他會不會是憑借記憶下的,後來我把手燙了,他就走神了,就沒法再繼續下去了。」

    「小師弟,我忽然發現你的邏輯思維很強麼,很聰明麼。」

    「別說這些了,我今個都想了一整天了。」

    嵐風就笑了,「要是真像你說的,想知道也不難。」

    「對,還有,我跟你說,我不是送給你們一人一顆珍珠麼,當時我讓師父挑的時候,他就有點反常,猶猶豫豫的,我說的那兩顆黑色的和藍色的他都沒選,最後竟然挑了顆琥珀色的。」

    「可能師父就喜歡那個色。」嵐風轉了轉一雙桃花眼,「這樣。」說著,趴在素骨耳朵邊上小聲的說了幾句,素骨點了點頭,「好。」

    當晚,素骨按照嵐風的主意,穿了一件大紅大紅的衣裳,這件衣裳還是嵐風好說歹說從倩兒那裡借的。他打扮得跟厲鬼一樣,直奔師父的寢宮就去了,偌大的寢宮安安靜靜,師父沒在,只有那隻小八哥被師父放在窗邊的小架子上,一見到素骨,驀的撲了下翅膀,從架子上掉了下去……素骨在師父的床邊坐下,死等,今天非要弄個清楚明白,水落石出。

    子夜時分,師父才回來,推開門一見素骨在,滿目驚訝,「這麼晚了,骨兒來找為師有事麼。」

    素骨只是盯著師父的臉看,注意著他面色上的神情變化,「沒事,徒兒只是想師父了。」

    師父笑了下,似乎根本沒在意到他的裝束,輕輕的和上門,坐到他身邊,撩了撩他的頭髮,「為師靜修去了。」

    「師父,你覺得我這件衣服好看麼,我是特意穿來給師父看的。」素骨故意的提醒道。

    師父溫和的目光輕輕的掃過他的肩頭,又伸手拂了拂他的衣襟,「好看,我的骨兒穿什麼都好看,穿什麼為師都喜歡。」

    「可師父,你以前不是最不喜歡骨兒穿藍色的麼。」

    「那不是因為……」師父後面的話欲言又止,「在為師身邊,在這夜梵宮,骨兒想穿什麼就穿什麼,其實骨兒穿藍色的很好看,很俊雅。」

    素骨望著師父的眼睛,心裡一陣蝕骨的酸楚,「這件衣裳是二師兄下山的時候為骨兒定做的。」他不想相信,更不願相信,繼續道。

    「嗯。」師父笑了笑,「骨兒與風兒好像很要好的樣子。」

    素骨此刻沒心思說他跟嵐風,急急地問:「那師父覺得是這件寶石藍色的衣裳好看呢,還是那件藏藍色的衣服好看。」

    「都不錯。」師父挑了挑細長的眼梢,「哪個骨兒穿著都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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