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素骨慌亂的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玩賞,那一秒,他覺得他就是這所有的罪魁禍首,因了是他,師父不捨去換赤血龍珠,因了是他,師父倍感失落,他無形之中竟是令師父和同門們這般糾葛。那種久違的,深深藏在心底的自卑於那一刻中暗潮席捲,令他幾乎無地自容,自行慚穢。
凌玄俯視著他,兩片嘴唇抿得死死的,最終一個字也沒說,拂袖而去。
素骨緩緩的站起來,收拾了玩賞,卻收拾不起散落一地的靈魂。
「師父,徒兒給你送東西過來了。」走到師父書案前,他低聲道,「徒兒方才不是有意的。」
「骨兒不必放在心上,為師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玄兒因擔心為師,話可能重了些,骨兒不要跟他計較就是。」
「徒兒怎敢與大師兄計較,都是徒兒的錯,若不是我,師父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去換珠子,又何須這許多惆悵。」
「為師幾時惆悵了。」師父說著揚了揚嘴角,「為師將小八哥取回來了,在風兒那,都餓廋了。」
「嗯。」素骨也沒抬眼鏡,餘光中小鳥兒在頭頂的細竹騀上撲閃著翅膀,「我和二師兄方纔還找來著,以為丟了。」
師父微微垂眸,隨意的翻了一下案上的書卷,淡淡道:「那兩隻小兔子可還好?」
「挺好的,還是胖墩墩的。」素骨一點心情也沒有,語調也沉沉的。頓了下道:「師父是要閉關了麼。」
「嗯,為師可能會去後山的石洞裡靜修一段時日。」師父雲淡風輕的答道,「骨兒要乖乖的聽師兄們的話知道麼。」
「師父你幾時回來。」素骨急急地問。
「要一段時日吧。」師父說著抬起修長的眼眸,深不見底的眸子如夜空般清澈幽深,「骨兒有事?」
素骨多想大聲的告訴師父,骨兒捨不得你,不想讓你獨自一人。可他卻只能低低的道:「沒事,師父早點回來。」
「放心吧,為師靜修完便回來,若不然去哪裡呢。」師父笑了笑,「就算為師去雲遊四海,也是要帶著我的骨兒的。」
素骨一陣戳心,眼淚幾乎都湧了上來,趕緊嚥下去道:「那徒兒先出去了。」
「去吧。」
從師父書房出來,素骨一直恍恍惚惚,他怕再見不到師父了,不知為何,這個不吉利的莫名的念頭在腦海裡驅之不去。直到邁進嵐風的臥房,他仍是深深的埋著頭,神思飄渺。
「小師弟?小師弟?」嵐風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怎麼了?大白天的就開始夢遊了。」
「哎呀!」素骨撥開他的手,不耐煩的繞到一邊,坐下,「師父要閉關了。」
「怎麼又閉關,我記得師父剛閉關沒多久。」嵐風也坐在椅子上,摸著下巴道:「想必師父最近……」說著搖了搖頭。
「我都知道了。」素骨低聲道。
嵐風並未驚訝,點點頭,沉吟道:「知道就好。」
「可我幫不了師父,師父不肯。」
嵐風轉眼看向他,「小師弟要如何幫師父?」
時到今日,實在無須再隱瞞了,素骨想了下道:「不瞞二師兄,血浮屠的血舵主給小師弟指了條路,可惜……師父說死也不啃再飲我的心頭之血。」
「心頭之血?」嵐風抓了抓頭髮,「這血淵出的什麼餿主意。」
「不是餿主意,也只有這樣才能治得了師父的眼睛,二師兄你知道麼,如果師父一直得不到赤血龍珠,他的眼睛就看不到世間的色彩了。」
嵐風沉默了下,手在桌面打著節拍,點頭道:「我知道。」
「我就說,你們早就知曉,就瞞著我一個。」
「那不是師父不讓說麼,這回你不也知道了麼。」嵐風看著他的眼睛,鄭重其事,「小師弟,我還是頭一次聽聞心頭血能醫治師父的眼睛,那我的行麼。」
「你的?」素骨頓時就把頭低下了,「不行。」
「為什麼?」
「因為!……」素骨覺得臉又開始發燒,「因為必須是與師父心有靈犀之人。」
「我與師父也心有靈犀啊,師父想什麼,不用說,我都能猜得到。」
「是麼?」素骨驀然眼睛就亮了,「二師兄真的跟師父……什麼時候的事。」
「啥玩意?小師弟你在說什麼,什麼事兒啊。」嵐風也被他說糊塗了。
素骨將椅子往前湊了湊,靠近嵐風,「我是問,二師兄何時跟師父那個的呀。」
「哪個呀,你到底在說個什麼。」
「就是……睡啊。」
「睡你個頭啊!」嵐風刷下就站了起來,「小師弟你腦袋進水了吧,我怎麼可能跟師父……」旋即,他便心領神會的一笑,「我知道了,小師弟,你莫非是跟師父,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