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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五章 鎮紙之謎 文 / 吾心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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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爺爺的問話聲,宮墨君才猛然回過神來,螓首微斜看著他,嬌聲說道:「他寫了陳叔寶的《玉樹後/庭花》和李煜的《菩薩蠻·花明月暗籠輕霧》。」

    宮齊格輕輕點頭,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沉聲道:「越來越佩服這小子了,你花了三天時間,查了不少古籍,才鎖定在李煜和陳叔寶的身上。他半個小時就做到了,知識淵博程度,可見一斑。他的書法如何?」

    「行楷清秀俊逸,有書法大家的風範,鐵鉤鎖形神兼備,觀賞度比李煜更勝一分。」宮墨君絕美的俏臉上,笑意盈盈,聲音性感而華美,她對邢逸書法的評價,客觀且一語中的。

    「我對這小子越來越好奇,聽你鄭奶奶說,他是孤兒院裡長大的,身世淒苦,受到過一幫退休老人的教導,不知道實情是不是這樣的?」宮齊格沉吟的詢問道。

    「嗯,歐陽爺爺想要聘請他,做學校的教師,因此曾私下裡,查過他的檔案。他兩歲時被一家孤兒院收容,情況屬實。不過,他參軍之後的檔案,屬於軍方絕密,需要很高的權限才能查看,連歐陽爺爺的權限都不夠。我猜測他應該在國家秘密部隊中服役,而並非他所說的是個炊事兵。」宮墨君星眸流轉,檀唇開合間,將她知道的消息,詳細的說給了爺爺。

    「這個年輕人與眾不同,一會兒我們下去,認識一下。」宮齊格說完將目光又盯在了液晶屏幕上,看著臨窗而立的邢逸。

    此時站在窗口的邢逸,並不是在思考玉質鎮紙到底是屬於誰的,而是在感懷自己前世與李煜有些相似的命運。

    李煜既是壇上的巨匠,也是政治上的侏儒。他沒能保住自己的江山不說,連自己的妻子小周後都無法庇護,慘遭趙光義的凌辱。心理**的趙光義,還讓畫師在一旁觀摩,繪製了《熙陵幸小周後圖》,讓人傳閱。邢逸的前世,給李煜的評價是——一個暗懦無能之輩。

    可是自己呢?滿腹經綸又如何,才華驚世又怎樣?不也是沒能保全自己的家人和妻女嗎?落得個飲恨自盡的下場。自己孤身一人來到這個陌生的時代裡,與溫柔的妻子,乖巧的女兒,慈祥的父母,陰陽相隔,永無再見之期。每當夜深人靜時,那種孤獨與淒涼之感,淤積於胸,無法排解。思念就如蝕骨的毒/藥,侵蝕著自己,痛入骨髓,

    邢逸的思緒在腦中飛騰,那股悲涼,孤獨的情緒從他的身上,自然而然的傾瀉而出。

    站在邢逸身旁的歐陽徵畫,望著眼前這個目光深邃,神情憂鬱的男人,忽然覺得心口好疼,好痛,明眸之中的絲絲刺痛,讓淚水在眼眶裡一點點積蓄。她感應到了邢逸內心中的憂傷與孤獨,在這一瞬間,她芳心之中,最柔軟的地方,烙上了今生都無法抹去的情印。

    歐陽徵畫明眸中的晶瑩,順著白嫩無瑕的雙頰,悄然滑落,滴在白色襯衣上,慢慢擴散,一如她心中的痛感。此時,她很想將眼前這個憂傷的男人,擁入懷中,用自己如水般的柔情,給他最貼心的安慰,驅散縈繞在他胸中的愁緒。她想起了衣角兒的話:「爸爸有時候一個人看月亮,我知道他有心事,也心疼他,可是我還小,不懂,所以我要給爸爸找個女朋友,來安慰他,讓他快樂。」

    歐陽徵畫沒有談過戀愛,對於愛情懵懵懂懂,也不知道喜歡上一個人,會是什麼樣的感覺。言情劇裡說,如果喜歡一個人,一想到他,就感覺心裡暖暖的,酥酥麻麻的。如果喜歡一個人,看到他憂傷時,就會心痛欲裂,情不自禁的為他傷心落淚。難道自己喜歡上了他?

    徐慧珍沒有注意到歐陽徵畫的神情,以及眼角滑落的淚水,卻感受到了邢逸悲傷的情緒,以為他在為無法斷定出玉器的來歷而傷神。於是,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柔聲安慰道:「如果實在沒有把握確定這件玉器的來歷,也沒關係,無需為此傷懷,你的才學已經得到了證明。」

    邢逸聽到徐慧珍的話,猛然間回神,看著圍在身邊的幾個人,自失的一笑道:「不好意思,小子有點走神,玉質鎮紙我已經知道了它的來歷,先不說它,剛才說要送給奶奶一件禮物的,我現在就取來。」

    一旁的歐陽徵畫,也從迷茫之中回過神來,眼神恢復了清明,急忙擦去了俏臉上的淚痕,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過,再次望向邢逸。

    邢逸將玉質鎮紙放在一旁,重新拿起筆,在紙上開始行。

    「花開春園艷幾時,善存心田香萬載」幾個字寫的氣勢雄渾,大氣磅礡,一股豪氣干雲之勢充溢紙上。

    「好!好字!好氣勢!」歐陽南忍不住拍手誇讚道。

    邢逸在左下角用小篆,書上了自己的名字,並蓋上了「吾心彷徨」的印章。然後吹乾墨跡,輕輕將這幅書法拿起,遞到喬老太太面前,呵呵一笑:「小子胡亂寫的,作為禮物送給您,希望您能喜歡。」

    喬老太太看著這幅字欣喜不已,臉上蕩漾著笑容:「喜歡,非常喜歡,書法的氣勢再配上這兩句詩的意境,絕對是一幅難得的佳作,這是我這幾年來,收到的最好的禮物了。」

    「不過,奶奶還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同意。」喬老太太希冀的望著邢逸:「我想將這幅字,列在明天的慈善拍賣會的名單上,籌得一些善款還能做些實事兒,比掛在牆上要有用的多,也不枉費你這句詩,表達的勸人向善之意。」喬老太太說出自己的打算,想要聽聽邢逸的意見。

    邢逸謙虛的說道:「送給您的禮物,當然由您決定。只怕到時候,大家嫌字太醜,沒人出價,會讓您冷場。」

    歐陽南在一旁插話:「這麼好的書法,肯定會有行家慧眼識珠的。現在一些稍有名氣的畫家,動不動就幾千塊一平尺的要價,其實他們畫的相當糟糕,自我吹噓

    罷了。你這幅字,我很看好。」

    「喂……牲口,你還沒說這鎮紙的來歷呢,到底知不知道啊?如果不知道趕緊坦白,別在這裡裝大尾巴狼。」歐陽徵畫恢復了本來面目,聽到爺爺奶奶在那裡對邢逸讚口不絕,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聽到歐陽徵畫對自己的稱呼,邢逸無奈的笑了笑,沒理睬這妞兒。

    「宋代很多人,喜歡把自己的得意作品,刻在鎮紙上,以便時時觀賞。從這件鎮紙上,繪製的竹子來看,應該是李煜的畫風,並且他也很喜歡畫竹子。如果再進一步分析的話,有磕碰瑕疵的鎮紙,比完美無瑕的鎮紙,更具有收藏價值。」邢逸不再繼續說下去,而是扶著喬老太太,走回座椅。

    他是故意賣個關子,吊下歐陽徵畫的胃口,讓性格直爽,脾氣急躁,急於想要知道答案的她乾著急,以報剛才「牲口」之仇。

    幾個上了年紀的人,猜出了邢逸的心思,也不催問,一起走回座椅。被吊在半空的感覺實在不爽,歐陽徵畫急的跺了跺腳,她也不傻,知道邢逸在故意氣她,對著邢逸嬌嗔道:「氣量真小,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

    幾人重新坐好後,邢逸開口道:「打磨印記的的地方留有磕痕,說明鎮紙上的瑕疵是在李煜被俘以後才有的。玉石的質地堅硬,能留下這種程度的磕碰瑕疵,應該是李煜在盛怒之下摔成的。李煜被俘後,只活了三年,在這三年的被俘生涯中,最有可能讓他盛怒之下,摔毀心愛之物的原因,就只有宋太宗強幸小周後這件事了。

    邢逸說完,幾個人的神情各有不同。歐陽徵畫是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徐慧珍是點頭贊同邢逸的分析,喬老太太和歐陽南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如果說這件李煜所用的玉質鎮紙,是完美無缺的,它的價值是幾百萬。那麼有了這麼一段隱情的瑕疵鎮紙,就值幾千萬,這就是古董讓人癡迷的魅力所在了。

    「看來我對這小子的評價,要再提高一個層次了,他比你技高一籌,這件鎮紙被他鑒定後,價值翻了幾倍。」宮齊格感慨道,從剛開始認為邢逸跟宮墨君有一拼之力,到現在認為比宮墨君略勝一籌。人就是這樣,要想得到別人的尊重,就要靠自己強悍的實力來獲取。面子是自己賺的,而不是別人施捨的。

    「嗯,他確實比我更懂鑒賞古玩。」宮墨君也不得不承認,邢逸在這方面的確勝過自己。

    「走,我們下去認識下這小子。」宮齊格起身走出書房,宮墨君跟著爺爺一起走下了樓梯。

    此時,客廳裡歐陽徵畫正纏著邢逸,要他詳細講述小周後的艷情秘史。

    歐陽南看到老友下樓來了,於是站起來,準備介紹宮齊格和邢逸相互認識。

    邢逸背對著樓梯口,聽到腳步聲,猜到一定是歐陽南口中的老友現身了。於是,他也站了起來,面帶微笑的轉過身。

    當邢逸看到宮齊格身後那個雍容高貴的女人時,突然呆住了。他的瞳孔急速收縮,眼皮不停的顫動,心狂跳不止。周圍的聲音瞬間消失,大腦一片空白,只能聽到他自己「咚!咚!」的心跳聲。女人嬌美的臉龐在不停的變換,一會兒是自己的妻子翁娘,一會兒是這個陌生的女人,唯一不變的是女人戴著的那條金色耳墜,客廳裡的復古裝飾,讓邢逸有種時空變換之感,心神劇烈翻騰。

    眾人看到剛才還有禮的邢逸,突然變的如此冒失,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宮墨君,傻愣在那裡。一旁的歐陽徵畫看到邢逸這副好似花癡的神態,頓時引發了她濃濃的醋意,心裡暗罵;「我就知道你是個花心大蘿蔔,剛才還信誓旦旦的,說要追求我,現在看到美女魂兒都沒了,真是氣死我了。」

    她小巧的軍靴狠狠的踩了邢逸一腳,邢逸被這陣痛感,瞬間拉回了現實。看到幾個人疑惑不解的看著自己,自失的一笑,連忙向眾人道歉。

    「你認識這個耳墜?」宮墨君突然開口道,完美到極致的嬌顏,掛著淡淡的笑容,黑白分明的俏目一眨不眨的盯著邢逸。

    在場的幾個人,起初都以為邢逸是被宮墨君的絕世美貌震撼到了,可是仔細觀察邢逸目光盯著的方向,卻並不是宮墨君的俏臉,而是垂在耳邊的金色耳墜。聽到宮墨君如此一問,也勾起了幾個人想要知道答案的興趣。

    邢逸此時雖然情緒已經平復,但是心中依然有陣陣的隱痛,笑容不免有些牽強,聲音沙啞低沉:「認識,但是我不想說。」

    歐陽南看出邢逸心神有些不寧,跟剛才那副意氣風發,智珠在握的神態截然不同。當聽到邢逸拒絕回答宮墨君的詢問後,連忙上前插話道:「邢逸,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老朋友,你稱呼他宮老,或者宮爺爺,身後的那位是宮老的孫女兒宮墨君,也許你們以後還會成為同事。」

    宮齊格跟邢逸握了握手,滿臉笑意的看著他,開口道:「年紀輕輕,學識淵博,又有如此高超的醫術,真是年輕有為,人才難得啊,哈哈。」

    邢逸笑著謙虛道:「不敢受您老如此的誇獎!」

    宮墨君緩步俏麗的來到邢逸面前,蘊涵著智慧的星眸盯著邢逸,觀察著他臉上細微的神情變化,露出一個美艷的笑容,嬌聲道:「你好,我是宮墨君,很高興認識你,我還是想冒昧的問一句,這只耳墜似乎跟你有些淵源?」

    聽了這句話,邢逸突然間變的面無表情,凌厲的眼神緊緊的盯著宮墨君白皙無暇的容顏,緩緩的說道:「我說過了,我不想說。」他磁性的聲音,低沉渾厚,有股讓人難以抗拒的威嚴。

    眾人聽到邢逸再一次的拒絕了宮墨君的提問,都疑惑不解,這個耳墜究竟有何隱秘,怎麼一個執意要問,一個反覆拒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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