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的在關心他?真讓人驚訝!」酆允之瞧著佟雨筠,臉色一直不佳。
她猜他為的是酆允祥提過的,舞音也透露過的,那有些神秘的什麼事,還和長寧公主有關……不禁嘴角微撇,極不喜歡對方因別的人事,牽怒到自己。
酆允之難掩酸澀的口氣,恐是因為府上風氣不佳的原因……就在此時還能聽到隔間裡傳來兩個女人的細細低語,只把酆允祥和長寧公主的關係,越說越不像話了!
「吵吵什麼,還給不給人安靜了?」他吼了隔間裡的人,看那地方所在,原是二奶奶白氏跟前的人,白氏隨了老太君離開,手下的這些好事的婆子,自是管不住了嘴巴,你一句我一句說得正熱絡朝天的。
自然見白氏平常對這些人的管理尺度了……佟雨筠端正坐著,知道酆允之因著什麼原因心情不爽快,她怎麼會再去勤著受人白眼珠子。也就這樣瞪著戲台上,直直坐到了點燈時分,從福壽院裡傳回了話,眾人這才敢散了去。
酆允之走在前面,心想她與酆允祥坐了一會兒就有說不完的話,可與他這個丈夫卻大眼瞪小眼,僵了這麼長時間,難道還真是他自己有問題?
恐是因為他本在等待的事,與她又是息息相關的,對她終是有些……
不免又回軟了心,回去的路上,他便說於她聽剛才所問的事,「……那是年前的事,有兩家常做的布行店主,知道酆家有意開兩家布行鋪子,連櫃上裁剪的手藝師傅都請了,所以專是問到了酆氏布坊來,希望把他們的店舖賣給酆家,而原來租他們的老主顧,說是不滿意店舖租金上漲,全是自願放棄的……」
佟雨筠本是隨意問問,不希望他發現自己正關心他在等著什麼事,不想聽酆允之說及時,卻聯繫到了阮東臨不敢再租的兩個鋪子,莫不是真這麼巧?
「你說的是不是昌平街尾,旭陽街口上的兩個鋪面?」
酆允之略看了她一眼,雖然奇怪她怎麼會知道,卻只略點了一頭,「嗯。」莫不是酆允祥剛剛說過了?
佟雨筠知道昌平街在上京很繁華,佟家本要給她的陪嫁鋪子本在其中,可惜……
只聽說那裡全賣的是婦女物實,所以阮家的三家布坊,原是想擠進昌平街的,後實在無法才只租了那裡的一家,後兩個店面全選在了旭陽街口上,聽阮東臨曾說過,倒是離得並不遠的樣子……
店舖原本就做買賣緞子的生意,熟門熟路早就有了固定的顧客,難怪酆允祥會極積的拿下這兩個鋪子,可能是原先那店主有什麼求在酆家跟前吧,所以才提高租金趕走了表哥他們……心裡暗哼了聲,聽舞音那樣說,好似長寧常跟酆允祥對著乾似的,若是此次那兩家鋪子開不成……不禁心窩子裡一熱,若她能盤下這兩家鋪子,以後見她母親豈不是便利太多了!
因是出嫁了,有了落實的身份,所以出門行事,比原來在國公府當小姐時,更方便很多……這樣想著,就更覺心下發熱,本有心問及酆允之的意思,但想,這些事……算了,他好像正有什麼事待做似的,估計和長寧有關,就和宮裡有什麼關係吧?
全是些她不關心,不想問的大事……
於是就閉了嘴,只是淡淡含笑的隨回了竹居。
酆允之正奇怪她為何問了頭,不問尾,本以為真關心酆允祥會受長寧的責難,看來又不像?豈不知佟雨筠早在心裡打算好了,若是酆允祥那兩家鋪子辦不成,她便接手過來,若是賣綢緞的話,她倒是從小耳目渲染,還算熟門熟路的。
三十天夜裡簡單的團了個年,酆允之也屬意卉蘭搬到前院裡住,佟雨筠自然沒有話說,可不想當夜裡,酆允之卻一個人回了後院裡,像金氏這樣有心看熱鬧的,都忍不住一陣兒的失望。
她卻不知,佟雨筠與盼香等已在計劃,怎麼安置像金氏這樣個不安份的人。只是盼香和凝露幾份提議,佟雨筠都沒有答應,現目前需得竹居上下一心,先把想做的事情做起來才行,萬不能因一個下人斷了她的所有期望。
就在此時,青蓉進了內室稟道:「奶奶,金媽媽帶他侄兒過來了,人正在外面穿堂裡候著,正問是直接帶到後院給爺看看,還是要您先過一個目再說?」酆允之一連在後院住了五六天,今日都已是正月初五,年前開晴了幾天,這些天下來,天上又漂起了寒雪。
做點什麼事就僵腳僵手的,前個晚上吹了風,佟雨筠受了點涼,嗓子眼乾澀的痛,鼻涕不止的吸著氣兒,難受的對青蓉道:「只讓爺看著就成,若不行,再重新找找,他一個人住後院,沒個貼心的人伺候著又算怎麼一回事兒……」
青蓉就笑著哎了一聲,方是拉了西寧一起引金氏和她侄兒去後院。
盼香聽到了佟雨筠的歎息,笑著給遞了暖爐,邊就道:「您讓送的厚被子全送了去,院裡全差了粗使婆子打掃著。福東也勤奮起來了,現就他親候在爺屋裡,您這麼看重他,還有不緊著心兒伺候好爺?」笑著遞了眼低頭納鞋底兒的凝露,便道:「人還說了,待竹居裡讓您滿意了,可是要隨著陳霖跟前做大事的,只要奶奶您給他這個機會,呵呵……」
福東勤奮了許些日子,一改前頭時間的渾帳,竹居人口不多,除了金氏是個不受教的,其他全是些能聽得進話的人。安安靜靜,平平穩穩的大年裡,府裡上下有那些個尋事的,也不會出現在竹居裡,不禁讓眾人都欣慰的笑了起來。
盼香看凝露笑著說,「雖是奶奶慧眼識人,可也得福東有那能耐呀,現在有的人兒呀,那心裡定不知有多美了,呵呵……」佟雨筠也看著凝露笑了笑了,好似不知從何時開始,她身邊的笑聲便越來越多了起來。
凝露立即就身子一側,背了盼香嗔怪道:「盼香姐姐說話就說話,少盯著人家來,他說什麼做什麼可與我沒有關係,哼。」驕嗔的模樣又惹笑了人,佟雨筠邊笑,邊是受不了的直擦鼻子。
凝露瞧她這麼辛苦,又倒了杯姜茶給她,「快趁燙喝了,再難受就躺著去,能發一身汗就能好,若還不成,我看得找了大夫過來瞧瞧才行了。」說著,卻想及次間裡以生病為借口,正躺著的那位,聲音一低,「巧眼的何媽媽看過了,說是至少有了一個月的身子,斷是國公府時就有了的,奶奶您可得趁早送回去,這竹居裡雖一時震住了,就怕時日長了紙包不住火。」
本來是要初二回娘家送回去,卻不想國公府傳來消息,老國公爺從玉佛寺的天池身體染了恙,嚇得全家人連夜就上了玉佛寺。佟雨筠與酆允之本也是要行的,可是初二正午大堂哥和二堂哥就下了天池,交待幾個妹妹和妹夫,老國公身體已無大礙,正值年節上又是大雪飛天的情形,全改了在十五團小年時再回府,這才打消了去玉佛寺的意思。
佟雨筠喝了姜茶,早就想得透徹了,「我也想早點送她回去,待爺看上了金氏的侄子,福東便能騰出空來。讓他還有凝露先回一趟國公府,便以我想恩哥兒的名義,把她直撞交給二堂嫂去處理。」
盼香心想,交給二堂嫂也好,若是直接給了姚氏,怕就怕此事鬧大了起來,幾方臉上都不好看,「我看行,就凝露和福東跑一趟。」送走人的借口自然多了去,反正府上對竹居也不大過問,多個人少個人並不會惹到人注意。
凝露也沒有意見,便讓若冬這兩天更小心的伺候著巧玉。
到晚上的時候,酆允之說要在正屋裡用膳。佟雨筠身上發懶不想動,原本是不想吃什麼直接休息了的,這下卻不能如意了,生病的人心情就不大好,連連幾天都吃了團圓飯,今日她想圖清靜,只讓盼香傳下話,不要卉蘭再過來。
迎芸和曼芸也就不能隨過來,現在雖是通房的份子,但因佟雨筠的干涉,卻各有自己的住處,方有幾分主子顏面似的,下人們見奶奶好待著這兩個,所以情面上大都能過得去。
表面上受著佟雨筠的情面,有些個不如意的時候,卻只有把那些個不甘全往肚子裡吞。
曼芸便有了微言,「這是什麼個意思嘛?她年紀小,不招爺待見,這倒好把我們調到了一起,反把爺轟到了後院,把我們姐妹都晾著了,她這就心滿意足了……」
佟雨筠哪有不知道的,只當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罷了。
待酆允之用完了膳,便輕言細語的問了他,「今晚還住在後院麼?還需要什麼,我再吩咐她們備齊給您?」酆允之本是有正事在做,倒不見得是為了冷著誰。
今天做完了事,也沒有道理他一個人獨守空房,本想去迎芸那裡,卻聽她不時的咳嗽著,便不好再張嘴。盼香見此,笑瞇瞇的說,「爺,今夜就住這裡了吧,奶奶晚上一個人總會入了涼,她又不讓我們守著,若是爺能陪著奶奶,那小的們可就全安心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