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雨筠覺得盼香的好心,反是難為死了自己。
她的男人大若天,沒有丫頭們在旁服侍,卻只能自己拖著難受的身子在跟前伺候著,難道還能期望他親切的問候一下她的身體好不好?或者怎麼體貼一回自己?
這是古代,男女不平等的時代,作為女人都知道只能認命……
可她心裡總揪結著一團不甘,氣憤……腦袋越來越沉,心情越來越糟,佟雨筠安靜的伺候著丈夫洗漱,脫鞋,洗腳,鋪床,寬衣……她做的默默的,生病的人心情本不好,他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不禁使得她胸口上漸漸集起一團濁氣,不上不下的擱著人很難受。
燭燈吹滅了,四下裡一片黑暗,佟雨筠放下帷幔,摸索的鑽進被窩裡,立即有一副火熱的胸膛壓了過來,他喘息不穩,感覺很粗重,她知道他想要……本應認命,總有這麼一次,可是這次心情實在太糟,她連假裝平靜的心情也沒有了,「別這樣,我身子不好……」
雙臂推拒了幾下,他的動作變得緩慢,吐吸更加沉重,仍然壓著她的身子,手上身上受不了的磨蹭著,想要緩解一下身上的浮燥,其實他真的很想……新婚這麼久,本應是他的人,為什麼偏要對她等待?摸索著這副稚嫩若花蕾般的年青酮體,他很懷疑當時的決定是否正確,就算發生任何事情,她……佟雨筠不一樣是他的妻子麼?
佟雨筠只覺得快被壓死了,怎麼能體會正處於衝動時刻的男人,又在怎樣的天秤上搖擺著?「好重,您下來行不,我不舒服,不若我們說說話,你,你一會兒就能好一點?」她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女人,知道男人久沒有發洩的話,自然見著女人就會想那些,所以求人的口氣顯得特別的虛弱似的,好似她身子真的承受不住一樣。
「哪裡不舒服?叫了大夫看沒?」他倒向了床外面,仍然把她安在靠裡面,手臂橫過來攬她入懷,另一隻大手佔有性的撫上小巧卻飽滿的豐滿。
豈不知她厭惡死了他此時的碰觸,若是真關心她的身體……慶幸是黑夜裡,他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臉色有多麼憤怒,她的口氣是需要莫大的抑制力,才能變得這麼平緩溫和,「若明天還不好,就叫了大夫過來看看。
酆允之隨便的嗯了一聲,手指間揉拈的動作一直沒有停過,身上的熱度只增不減……口內卻關心的道:「我知道您怕引起老祖母的注意,為了圖個節日的吉慶,三十那天大哥也沒有宣太醫過來,硬是挺著挨過來的。若我們這些個一點小病小痛,就找了大夫過來探診,唯恐傳到老祖母那裡去,對我們四房又落下什麼不好。可是身體是咱自己的,若真不成,我怎麼能眼睜睜瞧著你,受了寒也是可大可小,實在忍不過去,明日我尋個理由帶您出府,咱到外面看診去,定不讓外人知道了什麼。」
這幾句話說得及貼心,心裡那團難受漸漸緩了緩,「嗯,要是再不好,就依您說得辦。」有那麼一瞬間她在肯定,還好呀,還好剛剛沒有不耐煩,她喜歡一家人和和氣氣的相處著,雖然心裡仍然還是有些不痛快,這不痛快原因太多,反正此時說說話還行,可若其他,她真的沒有一點心情。
抓住了他作怪的手指,緊緊的捏在了手心裡,口內立即另道:「您還記得那天在戲園裡說的話沒,就是三哥手裡的那兩間鋪子,這兩天您常有出去走動,有沒有聽到有關的什麼傳言?」
酆允之只還記得當時,她很關心酆允祥會不會被長寧為難,哪知道她心裡其實是惦記著人家手裡的生意,於是只道:「老三是老三,我們是我們,他和長寧的事……」頓了一下,因為她總是歡顏好待酆允祥,此時倒不免心生好奇,「他們二人之間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府裡有關他兩人的謠言本就止也止不住,佟雨筠斷然是有些聽說過一些,「前頭的不知道,不過看得出來,好像公主殿下時時難為三哥?」
應該有過一段什麼吧,既然全府上下敢這麼不避諱的談及,可長寧仍然我行我素,並未見一絲絲收斂的意思……別人的事她沒法作評判,不過卻對長寧不禁心生幾分佩服,換成是她的話絕對是不敢,人家侯爺可還活生生的在了……
酆允之聲音變得嚴厲,「外人說什麼,你都不要去參和,凡是有關長寧和老三的事,你過問都不要過問,只要繞著他們便是對的,以免遭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再與老三遇見,你便收斂一點,與他尚保持一點距離,總是有那些個必要。」
「什麼叫保持距離,我行得端坐得正,難道還落下什麼口實不成?」佟雨筠不以為然,一個想要有作為的女人,若連與身邊的異**際也需避諱,得,那她應該趁早打消想要改變的心思。
可是這種避諱卻要放在她身上,萬難!
酆允之卻極厭惡因那二人之間的渾事,使得整個侯府風氣都變得渾濁不堪,那些偷雞摸狗的東西,他是知道不少,卻因為自身處境的原由未有過問,聽及妻子那不當一回事的口氣,自然牽出惱意,「我叫你注意便是認真的聽著,若是再像上次那樣有說有笑,什麼髒事破事兒波及到你,可別怪我事先沒有提醒。」
佟雨筠哪知侯府裡是什麼風氣兒,仍安常理推想著事情,她和酆允祥一句一兩句的交談,笑顏迎和一下對方,難道還能落下什麼不是了?再說當時她的男人還在當場,由得了別個些什麼人亂嚼舌根子嗎?
就肯定酆允之是不讓她好罷了,他自己又是妾又是通房,女人前前後後圍著轉,卻要她言行上極奇的謹慎小心,那種不平等,是她能暗中憤怒的,卻是一聲兒也不能吭的。
話峰驀得一轉,「對了,金氏的侄兒怎麼樣,能用還是不能用?」
酆允之頓了一下,其實完全能感受到她全身的緊繃,全全透出了不愉,沒想到她就這麼轉移了話題,並未與自己鬧將開來,不由得口氣也一和,回了,「她侄子文章倒是個知書達理的人,只是這金氏……」他轉眼看向她,才發現不知何時,她全用後背對著自己了,「這婆子您就沒有好一點的安排?若是再把文章留在我跟前,可能會更加助漲她的氣焰?」
金氏抓了何氏去賭錢,以至於全是福東稟明情況,她才知道為什麼整頓了幾回竹居終是不見成效,那何氏全是最為老實可靠的媽媽,也敢在這事上瞞了她,可見這賭搏真是亂人本性,又害人不淺。佟雨筠早想過了金氏的安排,便只接上道:「文章既然能成,就留了他,他以前跟在侯爺跟前,自是不會像金氏那樣沒眼見。」
府上最為嚴厲的就是老太君,想來這文章絕對是個有能力,還是個有規矩的人,所以她才看未看過他,就送到了酆允之跟前。聽他滿意,她更覺自己有幾分識人之能,不是事事都要過眼過手,有些事情推也推想得出來。
他聽聞也覺在理,趁這時機,她便借事發了氣,佟雨筠不冷不熱的:「既然文章能留在你那裡,那麼福東我便有他用。三里莊的良田雖賣了,卻還有兩個莊子和一片緩坡地,早就等著這個大年節過完,想把福東先安排過去,看那裡能做點什麼?」他剛嗯了一聲,「你的事你看著辦就成,不用全經過我。」
說著似有些疲了,便翻了身過去,兩人全後背對著後背,佟雨筠心中暗哼了一聲,似不經意的才道:「不過這之前,我還有事要他去做。就明天吧,叫他和凝露把巧玉送到國公府去,尋個由頭就撇在了那裡不用再回來了,你說……我這麼安排好不好。」
昏沉的腦門兒一時清凜凜的,他這一輩子也沒有這麼出糗過,押上床的女人竟然早懷了別人的種,若不是府裡這情形,當時就有了把那女人打將出去的心思,心情立即糟透了,粗聲粗氣的回道:「你的人,要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
「莊子裡的事不問你倒是成,可是我跟前的這些丫頭卻不能不問過你呀,你說對不對?那晚我也不知道你和巧玉怎麼樣,若她也是你的人了,我就這麼送了人回去,你再跟我要人,豈不是難為死我了嗎?」
他猛得翻過身,「你到底想說什麼?不要這麼陰陽怪氣的,有話直說!」
手指扣緊了被子,她有些緊張,又有些報復的快感,「哦,還有凝露的事,若是你沒有意見的話,我就把她許給福東了,以後和盼香一樣在我跟前管些事。」
「隨便你。」他聲音變得嚴厲,反身就躺了下來,一時惱眼又惱心。
原就是與她作氣才動了巧玉,事後卻出了那事兒,他作為男人自覺失盡了顏面,不希望別人再拿巧玉的事提出來。而妻子的陪嫁丫頭,按照規矩是要收進房的,卻聽她口氣中又帶著責難的意思,他身為她的丈夫,不禁更覺顏面有失,不喜歡佟雨筠因為這種事,變得這麼尖利和不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