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允之聽人聲先是在右手邊兒,此會兒怎麼到了他左手邊?就看酆允祥挨在他妻子跟前,正對佟雨筠笑著。()
眼裡騰得冒出股不如意,擰了他的胳膊就順到了右面來,「我心情不好,你少給我添亂,知道誰也不如意,就閉了嘴,自己解決去,我能是你的誰?還能一輩子幫稱你不成……」
「別說得您為我做了多少似的。」酆允祥哼了一聲,若不是看佟雨筠在這裡,口氣會更加惡劣一點。一拐子甩開酆允之的手,沒日沒夜為長寧趕製「織綿緞」,他早就窩了一肚子的火,發發牢騷罷了,倒以為他酆允祥全靠酆允之才能做事不成,不禁惡劣的張口就揭對方老底。
「她說半個月就要百匹緞子,你當不是自己勞累,所以方是滿口答應了?哼,其實不過是巴結她罷了,全順著她的意思為事兒,你當她就真的事事能想著你?怎得?新婚這麼久下來了,倒是人家又對現承諾了沒有?」
雖不明當初酆允之與長寧談過什麼?才無異意的接受了國公府的小姐,但是卻肯定有些什麼內情在裡面才對,以他對長寧和酆允之的瞭解,怎麼可能做對自己毫無利益的事兒?
酆允之猛得轉頭瞪他,極厭惡此人的口不遮攔,「不明其因,就少在這裡誤繞別人視聽。」雖沒有看佟雨筠,但是話中所指的誤導對象,卻已點明了就是他的新婚妻子。
佟雨筠知道酆允之在翰林院任職之外,酆允祥主事的祥瑞布坊他也參於了管理。
原卻不知長寧公主要的兩百匹緞子,還是得到了酆允之首肯的……若不是對酆允祥有什麼報復之類的心思,應該沒有理由拿這種不合理的工作量為難人家才是?
所以她聽酆允祥說什麼承諾時,倒真想問清楚酆允之與長寧有些什麼交易?
只是她有所不知的,酆允之會嚴肅的警告酆允祥,還因為他無條件娶了佟雨筠這一因由在裡面。這事全是他二人所知的,自然不能對佟雨筠講出來。
酆允祥雖反感被對方警告,不過礙於佟雨筠的存在,只覺對她的印象很不錯,不希望她聽了什麼傷了心,畢竟現在的丈夫,原是千難萬難也不會娶她的,這放在誰身上都有些受不了……這種想法一閃而過,酆允祥就沒再吭聲,端是看著佟雨筠微微的笑了笑。
拿了一顆乾果餵在嘴裡,他笑道:「這核桃真香,原是弟妹跟前的,難怪比往年好吃了許多,嘿嘿……」卻不知,他越是這麼小心的待著,佟雨筠卻越多想了一下酆允之之前對他的警告。
瞧了眼酆允之,他的注意力又在戲台上。
想也想不出個理由,便由著過了去……許多過了的事情,她均不會再多做計較,世上又沒有後悔藥不是!
只與酆允祥小聲的交談了起來,「核桃是好吃,可惜我自小有胃疾,不能多食,三哥若喜歡,就多吃一點呀,這東西有益身體健康……」
「你胃上不好?哎喲,年紀青青的,這是怎麼著的……」酆允祥擔心的道,親和又富有生氣的俊顏,總是有許多面部表情似的,讓人直接能體會到他的體貼關心。不像酆允之有時候說話做事,都要人去猜……佟雨筠微微含笑著,與酆允祥低聲交談,這難磨的時間也變得不那麼枯燥。
他們倆人的談話漸漸繞得遠了,酆允之不受控制的暗舒了口氣,他既然娶了佟雨筠,自然對她是……,本應該與她相敬如賓的默默相守著,但是……若長寧提過的那事是屬實的話,以佟氏錯宗複雜的厲害關係,唯恐有遭一日的牽聯會深遠的讓人無法預計,她身於佟氏一族,又豈能完全置身事外?
可,可是為了一個相敬如賓的女人,他又能放棄眼下的機會,和一展報復的最佳時機?
不,不能,他並非池中之物!大丈夫做事不據小節,他豈能兒女情長……正值他心緒難寧之際,突然聽到正閣間裡傳來低嚷的聲音,眾人不由得張望去看,才知是平安侯爺酆允文身體承受不住,竟然體力透支一時暈厥了過去。
那裡引起不小的轟動,卻自有一些相關係的人忙前呼後。
如酆允之這類的庶出子弟,若真的關心諸多的話,不禁又會被老太君誤以為是有什麼企圖之心……看著老太君隨著一湧子人,扶抬著酆允文回福壽堂去了,酆允之沒有隨後探望,只是沉著一張冷默的臉孔,冷眼旁觀般,一動未動。
可是佟雨筠卻發現他的雙臂拽得死緊,嘴角抿成僵硬的直線,並非完全旁觀……
她起了身,見其他人也都安坐了下來,於是又重回椅子裡坐著,剛剛看姨夫人和白氏跟了去,其他人也不敢輕易離開,她也就只有等,估計點燈入夜的時候,就能回竹居裡跟她心中真正的親人們團年了。
這時又有人闖了進來,一個十七八年的年青女子來到酆允祥跟前,聲音不高不低,但在閣裡的人都能聽見,「……公主四處找三爺,原來三爺是在這裡,可是讓我們一陣好找啊……」來人不是別人,方是那個從舞姬論落成侍女的舞音。
不過看她這大年節時,通身體面的打扮,和那份自信得體的氣度,就連佟雨筠這個外人都能看出,舞音根本沒有一點被貶低身價的闇然和頹廢,相反卻較之前更受長寧重視似的。
她笑道:「……本是有重要的事情與三爺相談,可是一直未見到您,那麼我們公主就擅作了主張。如布坊裡那些個不能用的,趁此年節來臨便讓她們各自都散了去。
酆允祥一聽,臉色立即大變,舞音卻口中不停,繼續說道:「公主說了,平日裡她們個個都是稱得上品階的人物,卻到了臨時用及時,沒有一個能完成公主交待的事物,不就兩百匹段子嗎?也勞了這麼多時間,結果仍是沒有織出來,養這些個無用的閒人作什麼,府上的祥瑞坊又不是善堂……」
對方口內說得快,一點也不給他回緩的機會,酆允祥在布坊裡養的這些技術工人,卻也是有他的打算和理由,卻不想他的計劃又一次被長寧所破壞,不禁大惱,也不管舞音先前與他有何不妥的關係,是否惹上了這女人又不得好,跋身起來就怒道:「你們又懂些什麼,怎麼能不過問我一聲就辭了我的人?」
聲音頗大,不禁引來佟雨筠和酆允之的注意。
「知不知道那些全是一等一的刺繡好手,剪裁製衣方面幾乎是上京最好的手藝,我憑了多少關係才聯絡到的人物。我把鋪面地址都尋找好了,只要一開春就開始動作鋪面上的生意,嘿,她,她倒好,什麼事都插一手,也不懂個什麼,事事卻要依她而行,酆府布坊到底是她的,還是咱們家的,你讓她立即搞搞清楚!」
舞音哦了一聲,不輕不重的笑道:「原來真是些好手藝,可惜都看不出來嘛,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有那樣的精湛度,哎,不知爺是從哪裡找來的人,莫不是那些專養雛兒的地方?」舞音卻知酆允祥昨日還在妓館裡喝花酒……哼,交不出東西,原是她們照顧生意的人錯了?他還能在公主面前撂挑子走人!
哼,想來就氣憤……
這本是事實,酆允祥不由得又想躲開,與長寧或者是她的人根本無法再作交流,於是趁舞音不注意就閃身跑了,舞音氣憤的低咒了一聲,背著門口斷喝道,「請三爺去公主府作客,我們公主還有些事情要與爺作些交待。」立即就有兩個護衛出現,押著酆允祥竟是拖著人走的。
「四爺,四奶奶,我便先告退了。」舞音對閣裡的他們作了福禮,無論酆允之暗怒聲聲又多焦燥,她均是雲淡風輕似的,酆允之多掃了她一記,正好碰到舞音的纏留不去的目光。
便聽她又道:「待公主處理好手上的事,爺所慮的,自然不會太遠……」舞音背著佟雨筠,向酆允之說著只有他們兩聽得懂的話。
話落,人也抓好了,閃身就出了閣。
這裡的響動,也引來了別人的注意,佟雨筠瞅著酆允之,對舞音的話微微蹙了眉。
酆允之目光落在他們離開的門口方向,突然聽到隔裡間有人聲在低低的交談,「時時來這麼一場,公主殿下就沒有別的招數麼?」
「你知道什麼,只要能治得了老三,管它是什麼招數了……不過有公主殿下這些年的插手,府上的三爺確實變了好大的樣子……」
「嗤……再變又怎麼樣?不一樣愛流連於那些地方,難怪一次比一次手段凌厲了些個,呵呵……」
「呵呵……」
酆允之收回目光,突然看到佟雨筠盯著自己,不禁問,「怎麼了?」
她哦了一聲,眼光轉了轉,另道:「聽三哥的意思很在意那些布坊上的人吧,就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難道布坊要擴建嗎?若真是這種打算,這一去會不會和公主沒說清楚,反而越鬧越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