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要帶我去哪兒?」半空中,玉扇只覺得一陣眩暈,風似乎更大了,吹到身上止不住的發顫。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看他的臉,只垂著眸子顫聲的詢問。
頭頂傳來一聲低低的笑,聲線一如既往的乾淨,卻也一如既往的清冷。
「我來瞧瞧,可真是我的小玉公主麼?竟出落的如此標緻了。」說話間,冰涼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逼其與自己對視著。
就像小時候一樣,如今的她仍舊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奮力扭頭掙扎,「什麼小玉公主?你胡說什麼?我不認得你。」
「不認得?那我可要仔細查驗清楚了。」金色的眸子微微一瞇,他的聲音越發冷了,冰涼的手指順著她的下巴強勢決絕的滑進了她的衣領。
「不要。」一想到這個,玉扇雙頰騰的有如火燒,羞辱交加的衝他吼了起來,「賀蘭隱,你想幹什麼?放開我。」
「呵,小玉兒,才幾年沒見,你的性子倒更野了,以前,你好歹會尊稱我一聲皇叔,現在竟直呼我的名字?是在民間待的時間太長,連規矩禮儀也不記得了嗎?這樣的話,為叔的倒不介意親自教導你。」
他抱著她直接落到軒王府一處隱蔽的園子裡,周圍假山林立,正好將他們隱藏的結實,就算說話也不怕被人聽了去。
感覺身上一鬆,玉扇來不及思考,本能的跳腳就跑。
隱陰鷙勾唇,手中一道白綢飛出,直接圈住了她的腰,又將她拖了回來。
食指在她額頭輕輕一戳,他笑的邪肆,「小玉兒,脾氣漸長,可這腦子似乎……並沒多大長進,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只要為叔想要的東西,無論用什麼方法,都一定會得到手。你逃了那麼多次,又有哪一次能真正逃的掉的?瞧,這一次,讓你一個人在外面野了這幾年,到最後,不還是落在我懷裡。」
一挨到他的身體,玉扇頓時像被釣在魚鉤上的魚兒一樣,渾身劇烈的扭動起來,「賀蘭隱,你這瘋子,賀蘭國早就沒了,你別在這癡心妄想了,你我如今各不相干,你快放了我,不然……我喊人了。」
呵,隱對於她的這種反應不怒反笑,就好像無聊許久的人突然找到了新的樂子一般。
金色的眸子閃爍著矍鑠的光,無疑,對於沉寂多年的他來說,玉扇的出現,無疑會給他未來的生活帶來許多樂子。
一種久違的感覺湧上心頭,這丫頭還跟小時候一樣,只要他稍一碰觸,她就跟刺蝟似的,可是,偏生他就喜歡逗她,喜歡看她被惹的急了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呵呵,有趣。
許久,都沒這麼有趣的事了。
「怎麼?小玉兒又想看為叔怎麼殺人了?」他一本正經的問。
各種記憶突然湧現腦海,玉扇渾身一顫,用僅剩的一點力氣罵道,「變態!」
隱搖了搖頭,一臉失望,「這麼多年了,除了這個詞,能不能有點新鮮的?」攬在她腰間上的手一緊,就將她更緊的貼在了他的身上。
玉扇直接無語,氣的掄起拳頭砸在他身上,叫道,「賀蘭隱,你怎麼不去死?他們都死了,為什麼你還活著?為什麼閻王爺不把你收走?」
一絲不易察覺的寒芒從眼底一閃而過,他涼涼的笑了,「是啊,閻王爺怎麼不把我也收走?忘記了?呵,現在想來,那是閻王爺怕小玉兒一個人會寂寞,所以,就留著為叔在這世上陪你。」
「我不要你陪,不要。」玉扇冷冷的瞪著他。
「這個只怕由不得你。」隨手挑起她肩頭的幾縷髮絲,他幽幽的笑了,「生要同寢死同穴,你難道忘了,我說過,這輩子就算一死,也得由你小玉兒陪葬,我才能瞑目。」
一股寒意從心頭迸發,玉扇望著決絕偏執的他,渾身冰冷,冰冷……
她的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又要沒有了嗎?
不,不要。
「認識軒王?」就在她幾乎絕望時,他突然淡淡開口。
玉扇一驚,脫口而出,「不!」
她眼底的一絲慌亂並沒有逃的過他的眼睛。
「你一向不會撒謊。」他伸手撫上她的臉頰,瘦了,「皇叔,再給你一次機會。」
玉扇別開臉去,不看他的眼睛,冷聲道,「我不認識。」
「好吧,我信你一次。」隱收回白綢,繼而牽住她的手。
玉扇有些反應不過來,就這樣輕易的放過她了?
哪知,他突然一扭頭,深深的望著她,「若被我知道,你在撒謊,懲罰……還和以前一樣,不過,為了闊別幾年的重逢,皇叔會讓你自己選擇其中一種。」
「不!」玉扇聞言,當即失神驚叫起來,小臉慘白如霜。
「這麼說,你在撒謊?」他停了下來,居高臨下的望著她,神色陰冷的可怕。
玉扇一抖,恨不能化作空氣消失,「我……」
「怎麼認識的?和他什麼關係?」他冷冷的問,腦海中想到她剛才敲門時的執拗,以及被拒時的失落,俊臉上又覆上了一層冰霜。
「呵,原來,小玉兒喜歡軒王爺這樣的男人。」他在笑,那涼颼颼的笑意,讓玉扇突然覺得,自己就好像落入虎口的小獸,等待的只有被他撕碎吞入腹中的唯一結局。
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點,她狠命的掐著自己的掌心,答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是受朋友之托……」
「你忘了我曾說過,別在我面前撒謊,因為你根本不會。」隱突然一把抓起了她的手,望著她手心深深的指甲印,冷笑,「不過,好歹在我面前,你還有所忌諱,如若不然,小玉兒,今天又有一條人命將毀於你手了。」
這麼說,他是不會對付軒王爺了嗎?如此一想,玉扇一顆心稍稍放了下,也知道見好就收,不再說什麼了。
見她垂頭不語,隱又道,「軒王爺受傷,我今日來是為他送藥,卻碰上了你,算來,也是他帶來的好運,呵,走吧,去看看他。」
「啊。」玉扇反應不及,人已經被他帶著走了。
——
另一邊,舒荷和慕容景瀾正在趕往碧雲峰的路上。
快馬加鞭,一路顛簸,舒荷心裡別提多怨念了,可憐的屁股,都要坐腫了,嗚嗚……
好在,到了山上,慕容景瀾便下了馬,讓其坐地休息。
舒荷奇怪,看他獨自靠著一棵樹幹坐著,不由沒好氣問道,「你什麼意思?該不會是想在這裡混過一夜,然後,回去再對人說,沒救著人,葉纖纖給人撕票了?」
慕容景瀾微微仰首,很無語的睨著她,「難道在你心目中,我就是這樣無情無義之人?」
「嗯。」舒荷點頭,揚眉反問,「難道不是?」
慕容景瀾冷哼一聲,有些挫敗的道,「是吧。我自問平生並沒有做過什麼虧心事,惟獨對你……如你所說,也確算的上無情無義。」
「知道就好。」舒荷將包裹丟在地上,然後一屁股坐到了一堆乾草上,拿起水壺,狠狠灌了一口水後,方道,「現在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等到了碧雲峰,你可得多賣力,畢竟那是你的女人嘛,你出力也是應該的。另外,有了危險,你要第一個護著我哦,我怕疼,可千萬不能讓我死了,不然,我家墨兒會跟你沒完的。」
慕容景瀾失笑,死了還怎麼疼?
將頭靠在樹幹上,透過密密的枝縫,仰望著那片片灰色的雲,慕容景瀾心頭有著一絲動容,竟緩緩道,「荷兒,其實,我並不想棄你。」
額?舒荷一頓,一口水差點噴了出來,怕浪費,又生生的嚥了下去,卻不想,嗆堵在了喉嚨,直咳的她肺都疼了。
慕容景瀾輕輕的瞟了她一眼,不理不顧,逕直道,「你我幼年訂婚,怎麼可能因為一個葉纖纖就棄你不顧了呢。」
「罷罷罷,我懶的再聽這些個陳芝麻亂谷子的事。」舒荷好容易順過氣來,也不喝水了,直接擺手,表示不想聽他廢話。
傷害都已經造成了,現在還說這些,有毛用啊?何況,她不是本尊好不好?
要道歉,也輪不到她來原諒!
「一則,我不想你將來難做,皇后奪權之心,由來已久,而舒相就是皇后身邊的第一死士。二則,你身中奇毒,這些年我暗中尋遍名醫,卻並沒有結果,唯有一次在藥王谷葉纖纖房中看到了解藥。」
「解藥?」舒荷對這個問題一下子便上了心,「你知道是解藥?還是……唔,不會不會,風輕羽說過,這種毒有可能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何況,葉纖纖那時候還不認得舒荷,怎麼下毒?」
「你知道你娘為什麼是今天這個樣子?」慕容景瀾望著她,突然問。
「額。」舒荷一驚,當然,她不會認為像世間傳說的那樣,可也不知道確切的答案。
「你娘身上有和你一樣的毒,當年唯一的解藥,卻給了你。」慕容景瀾道。
「什麼?」舒荷腦中嗡的一聲響,這都什麼跟什麼?為什麼讓她有些始料未及。
突然,她倒有了種無措的感覺,就好像陷阱了一個莫名的漩渦,好不容易快掙扎出來,卻發現,真相原來並非和自己想像中一樣。
「你,你不要告訴我,你是為了解藥,不惜犧牲色相來騙取葉纖纖的解藥。」舒荷的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如果他敢承認真是如此的話,她一定轉身就走,再也不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