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話雙絕2;
「段……」丁春秋看到段知府,馬上又激動了。
丁虎趕緊拉住丁春秋,安撫他:「別出聲,他沒穿官服。」
丁春秋好不容易不再去看段知府,可丁虎偏偏還問他:「丁捕頭,你說,這段知府到底是不是得誰的令來害我的,我去逛北城城門,他也去,我現在來喝酒,他竟然也來了。真可疑。」
「丁大人,既然你也這麼懼怕段知府,我們趕緊回縣衙吧。」丁春秋抗壓能力太差,焦躁得非常明顯。
丁虎對於這個屬下有些討厭,唧唧歪歪,像個太監一樣,丁虎真想一腳把他踹下去。
樓下,段知府和佟老爺已然聊到歡快之處,當佟老爺問及段知府此行目的,段知府竟然岔開話題說:
「佟小姐的才華,為段某平生僅見,日前,聽聞仙遊縣第一才女佟小姐於望江樓訂下邀約天下才子,段某不才,也想乘此機會見見世面。段某身為公門中人,總要避嫌,但願意相交於天下,所以還希望佟老爺多為引薦。」
「引薦?」佟老爺相信這完全是托詞,知府想見天下才子網羅門生,多簡單的一件事呀,何必通過他這個商門酒樓。
段知府不願透露,佟老爺也不便多問。佟老爺不問,段知府反而要說,他是官場中人,做任何事都是這樣虛虛實實。他說:
「天下人都說佟小姐不僅詩畫一絕,才貌更加出眾,不知道,佟老爺是否給段某一個薄面,讓段某見一見佟小姐的絕世詩畫。」
「如此,倒好,段大人喜歡詩畫,我倒是可以贈送一些。」佟老爺很聽話,段知府索要詩畫,他就拿些詩畫來,非常大方。
只是,段知府拿到詩畫,卻看都不看,他就又在謀劃下面該說什麼了。丁虎這個旁觀者善於察言觀色,看這段知府那種古怪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丁虎猜測,八成這段知府真是目的是想見一見仙遊縣的才女,然後吃才女的白豆腐,可惜這個知府怕丟面子,總不願意直說實話。而這佟老爺也是個實在人,竟然看不出這段知府是個好色之徒,拿些破紙糊弄當朝段知府。
段知府想繼續敲邊鼓,二樓的丁虎馬上慫恿身邊的才子們搗亂。一個不知情地才子站起來,激動地對樓下的佟老爺說道:
「佟老闆,小生想到一首冬景詩,還希望您來品鑒一下,可是佳作。」
聽到是冬景詩,佟老爺很激動,連段知府也管不著了,他趕緊到二樓招待。
回詩雖難,卻也非攻不破的千古難題,集齊眾人之力,冬景詩的花魁竟然不知道花落誰家。
二樓在頃刻間懸掛了三條長幅,看到這些詩,惜春園一女子不禁輕輕念了出來:
「窗寒臥燭映寒霜,燭映寒霜凝梅香。香梅凝霜寒映燭,霜寒映燭臥寒窗。好一首冬景詩,不知道是誰所作。」
此女子身旁站著一丫鬟,眼睛很尖,竟然遠隔幾十丈遠,看到長幅上寫著的署名,她激動地說道:「看到了看到了,是丁子虎。」
「丁子虎?為何前幾日都未見過此名諱?」女子問丫鬟。
丫鬟說道:「小姐,你問得奇怪,我怎麼知道呢。想必,此人擅長寫回詩,又或者,是此人今日才到仙遊縣。」
「善寫回詩?」此女子突然站起來,想要穿紫羅衫,丫鬟趕緊來伺候。
穿好衣服之後,紫衫女約了一位閨中好友齊齊出現在望江樓下。
丁虎首先看到樓下三女子,不由得猜測到什麼。三個女子中丫鬟是誰,好辨認,丫鬟直接跑到二樓找佟老爺了,剩下兩個女子都在樓下等著。紫衫女美貌得有些過分,明明很年輕卻畫了太濃的妝,丁虎實覺得這種風情不太像一個大家閨秀,更像是風塵女子。
相反,第三個女子卻極其低調,竟然用紅布蒙著半張臉,但是左眼的眼角卻有一大紅斑。
丁虎斷定蒙面女是佟小姐,卻好奇為什麼一個女子臉上有如此大紅斑。
佟老爺來到一樓,段知府則迫不及待地到紫衫女勉強裝斯,說道:「莫非,這就是佟小姐,果然是才貌雙絕、傾國傾城。段芹見過佟小姐。」
段知府如此牛逼,佟老爺被弄得好尷尬,當著他女兒的面誇一妓女美貌,佟老爺很是氣憤,直斥道:「段知府,您面前的這位小姐是曇花小姐,我的女兒天生醜陋,容貌可比不上曇花小姐。」
佟老爺拉住他女兒的手,很不客氣地說道:「我的女兒雖天生紅斑,卻詩畫雙絕,段大人剛才不是也說您此次來是想求我女兒的墨寶嗎?」
「佟小姐?」段知府有些困惑,為何傳聞與親眼所見竟截然相反。看到佟小姐臉上那紅斑,他嚇得趕緊閉上眼,免得晚上做噩夢。
紫曇花姑娘則樂呵呵地說道:「佟妹妹的詩詞,聞名遐邇,段大人為求得墨寶親自來仙遊縣,也屬正常。」
「曇花小姐認識我?」段知府當下就不理會佟家父女了,直接跟紫衫女子攀談起來。
看到段知府如魚得水,游得歡暢,丁虎歎息道:「官大就是好呀,想泡誰就泡誰,我現在是不是可以直接下去把他抓了,丁捕頭?」
丁春秋道:「丁大人,您也認識曇花姑娘?」
「認識個屁,我是個窮光蛋,怎麼會認識青樓女子呢。」
「那丁大人如何知道她是青樓女子?」
「看打扮,聽談吐,辨氣質。」丁虎的本事可不是凡夫俗子學得會的,丁春秋這種笨蛋怎麼能領悟到呢。今日誤打誤撞進了望江樓,也算薄有桃花運,能見識到惜春園小花魁曇花姑娘。
這位曇花姑娘和佟小姐相交甚好,同游望江樓,情致甚歡之時,有才子說:「小生韓湘子,素來敬仰佟小姐才學,卻不服佟小姐霸佔了仙遊縣第一聯袂才女的稱號,所以帶來了一幅上聯,向佟小姐請教。」
佟小姐一直未開口,但見到這個書生意氣風發,她非常佩服,終於開口說道:「聯袂才女之稱,純屬謬讚,但小女也願意聽一聽這上聯。」
書生韓湘子道:「這上聯很是押韻,佟小姐請聽好。讀書亭,讀書聲,讀書亭中讀書聲,書亭萬年,書聲萬年。此聯,送與佟小姐的萬年亭,還請小姐收下。」
「韓公子客氣。」佟小姐識得韓湘子結交之意,很是安慰,但她卻聽到晴朗的天空落下稀疏雨聲。眾人往外望去,原來晴天下雨。
佟小姐情不自禁地說道:「雨塵心,雨塵染,雨塵心上雨塵染,塵心一時,塵染一時。」
此情此景,那麼契合。
周圍朋客,皆忍不住鼓掌叫好。
韓湘子哈哈一笑,卻又說道:「佟小姐,還有一聯。賽詩台,賽詩才,賽詩台上賽詩才,詩台絕世,詩才絕世。」
「公子好敏銳的才學。」佟小姐更加滿意,她不假思索地說,「彩雲天,彩雲間,彩雲天上彩雲間,雲天永久,雲間永久。」
聽了佟小姐的下聯,丁虎忍不住伸著脖子往外看,果然,天上雖然還在下雨,但是雲空之間掛著一道彩虹。
這麼有詩情畫意,丁虎不敢相信,他甚至忍不住猜測,這樓下的兩個人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神仙眷侶吧。韓湘子,這個名字怎麼像個神仙的名字,他老爹還真能取名字。
丁虎發現佟小姐和韓湘子兩人已經四言相對,已有一見鍾情之態,他很吃醋。丁虎當即跑到樓下,大聲說道:「聽雨閣,聽雨落,聽雨閣中聽雨落,雨閣晴天,雨落晴天。」
這個下聯馬馬虎虎,只是對仗工整而已,見大家都沒反應,丁虎又說道:「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上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這個下聯好。」佟老爺那麼高興,趕緊拉住丁虎的手,說,「狀元爺就是狀元爺,你所對下聯,連我那女兒也要甘敗下手了。」
「佟老爺客氣,我也是第一次對對聯,全都是抄襲自前人,不該拿來獻醜。」丁虎也跟佟老爺客氣起來,並且藉機迅速跟所有人都熟絡起來。
佟小姐一生所見陌生人不多,卻沒見過丁虎這麼囂張的,當即問道:「爹爹,這位才子是何人?莫非,他也是你的客人?」
佟老爺哈哈笑道:「女兒,你我的功德不淺吶,你所見的這位大才子,正是數天前才來本縣上任的當世狀元公,曲星轉世——丁子虎丁知縣。」
「哇塞,我變成曲星轉世了,哈哈,見過佟小姐,我也是慕名而來,給你跪了。」丁虎其實是高興得站不穩了,沒想到當眾摔跤,他趕緊自圓其說。
佟小姐沒想到一個縣太爺,竟然給她下跪,真是受驚了,趕緊過來攙扶丁虎。佟小姐的紅布面紗不小心掀開,絕世容顏頃刻間展露無遺,丁虎看到這張臉,馬上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