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城外小樹林
一輛馬車慢悠悠的行駛在小道上,唐恆之充當了車伕,只不過他不太會駕車,所以一路上走的很慢很慢。
馬車裡,一直響著粟崢和眾人的笑聲,此刻,他們正在津津有味的玩著成語接龍的遊戲。
「一馬當先。」唐恆之笑道。
粟崢當口接到,「先見之明。」
魏青瀾也說道,「明明白白。」
粟崢轉了轉眼珠子,想到慕泠涯出劍那刻,心頭一喜,有了!
「白虹貫日。」
慕泠涯微微點了點頭,能接上這個詞,足以體現粟崢這些天背成語論有多麼的努力了。
「繼續,我接日新月異。」顧紫筱繼續出難題。
粟崢立即一拍大腿,「這個我知道!異想天開!」
葉寒萱溫婉的摸了摸他的頭,「開門見山。」
小傢伙的臉脹的通紅,一時不知道該接什麼了,他支支吾吾了好久,又一臉期冀的望著慕泠涯。
慕泠涯輕輕吐了兩個字,「山南····」
粟崢頓時靈光一閃,喊道:「山南海北!」
慕泠涯點點頭,「不錯,成語論,你已能靈活運用,日後還要多溫習溫習。接下來,便教你四書五經。」
小傢伙原本鬥志昂揚的頭立刻無力的垂下,無力的應了一聲,對這個主子,他可不敢違背啊。
馬車漸漸的停止了前進,葉寒萱一愣。
「唐少俠,怎麼不走了?」
唐恆之無奈苦歎,「我們被包圍了。」
「阿彌陀佛,慕公子,可還記得貧僧?」
慕泠涯聞言淺笑,隨著眾人走出馬車,「原來是玄苦大師,不知大師攔住慕某,所為何事?」卻是暗中觀察著玄苦的神情。
佛家中人,也有貪慾麼?
這墨箋,不管是什麼,都像是魔箋。
玄苦隱隱猜到慕泠涯的想法,卻只是輕歎一聲,自是沉默不語。
凌長瀟不想廢話,因為風夜讓他們見機行事,慕泠涯的死活與他們無關,他們只想奪得墨箋。他們之所以幫助歐駝子,只是因為玄毒宗乃渝州城三大勢力之一罷了。
他淡淡一揮手,三百名『詭毒』弟子從袖中發射出萬千毒針,有如暴雨梨花一般橫掃慕泠涯眾人。
唐恆之當即取出背上天機,一聲開合間,化為一個圓形巨盾,擋在慕泠涯前面。
「叮叮叮叮叮!」
一連串的聲音響起,伴隨著唐恆之一聲怒喝,射在天機上的毒針全被一一反彈了回去。
但三百『詭毒』弟子全都一一躲開,每人都揮灑出一捧毒霧,然後一點也不怕的衝進其中,殺嚮慕泠涯。
唐恆之自然要保護他的周全,他將天機又背在了背上,雙手指結打出律動的節拍,暗器已經蓄勢待發!
魏青瀾自然也是拔出青輝劍,一聲劍音輕鳴,他長身玉立,護在粟崢、顧紫筱身邊,而唐恆之則是保護在葉寒萱前面。
慕泠涯眉頭緊鎖,自從得到墨箋的那刻起,便是永無止境的殺戮。他不得不動手,因為若是他不殺人,別人就會殺了他和身邊他愛的人。
什麼時候,也這般身不由己了……
「玄苦大師,冤冤相報何時了?慕某當日就答應過你,絕不濫殺無辜,你這又是何意?」慕泠涯高喊。
玄苦低頭唸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慕施主,貧僧絕不會再對你動手,卻也無力幫你對敵。」
慕泠涯只覺心涼,這就是武林泰山北斗,少林寺弘揚的普度眾生?
呵……
從腰間百寶袋取出幽藍絲巾,給葉寒萱、顧紫筱和粟崢他們先後戴上。
凌長瀟冷眼旁觀,他知道絕不能讓慕泠涯、魏青瀾戴上絲巾避毒,所以當即一劍縱橫劈出!
魏青瀾一聲暴喝,此時此刻,除了慕泠涯他們能令他情緒波動外,也唯有殺師的仇恨了。所以面對凌長瀟的一劍,冷靜的一劍刺出,劍氣頃刻間砰然相撞。
凌長瀟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魏青瀾的進步很可怕!這才多久沒見,足以與他匹敵!
魏青瀾張了張嘴,不過並未出聲,只是噴出一口寒氣。服下慕泠涯遞過來的一枚丹藥,人如炮彈般對著凌長瀟轟殺過去。
手中劍影繚繞,猶如萬劍齊發,虛虛實實。早已分不清是真是假。
「來得好!」
凌長瀟腳步虛踏,太極真意施展而出,一劍慢悠悠的揮下。
兩劍相觸,手中的劍僅在一瞬間被可怕的反震力震飛,於波擴散,至少有幾十個弟子波及致死!
顧紫筱把粟箏的眼睛摀住。
「乖,別看。」
兩人的虎口同時巨震,血液順著手臂如珍珠般灑落。
「哈哈哈哈!痛快!柳無痕的柳葉劍法,看來並沒有就此消失。小子,你做的很好。」凌長瀟直視著他,即便右手已經失去了知覺,眼中卻精光閃爍。
「前輩謬讚了,若是痛快,那就繼續。」
魏青瀾淡淡的說完,彎腰拾起地上的青輝劍,左手執劍,劍鋒直指對方。
凌長瀟動了,只見他腳步虛踏三下,抬手一拳打出,此刻的他,褪去一身銳氣,自有一番返璞歸真的大道之意。
慕泠涯雙眼虛瞇,『詭毒』三百弟子絕對都不是庸才,他們沒有一個是正面衝上來突襲他們的,全部都離他們有百米之遠,個個飛快的跑動,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恆之,先下手為強,只要我們衝出小樹林,危機自解。」
唐恆之當即點頭,天機展開,人主動出擊,一串鐵蒺藜打出。
暗器每個都擊中了一個弟子,一串血花四濺,竟是變成了他一個人的屠戮盛宴。
顧紫筱滿眼都是紅色,鋪天蓋地的屠殺。
她冷眼看著,無悲無喜。
慢慢的,三百弟子,只剩下了十人。他們靜靜的站在原地,眼眸極為平靜。
鐵蒺藜一出,那十個弟子卻無動於衷,就生生的被穿腦而過,緩緩倒下。屍體在倒地的瞬間,就發出了濃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淡淡的血霧飄灑開來,慕泠涯卻是瞳孔劇縮。
「血····血祭**!」
他失聲大喊,連忙在百寶袋中翻找,眼中愈發的焦慮。
「怎麼了?」
顧紫筱有些擔憂的問道。
「血祭**,是一種極為歹毒的陣法,需要以三百人的屍體做引,鮮血做媒。方圓三千米內,所有生物都將化為一灘膿血!」
慕泠涯寒聲道,他的身體在顫抖,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什麼血祭**,公子放心,我帶你們飛出去!」
唐恆之不屑的笑道,剛一運功,一股噬心的痛直襲丹田,內力四洩!再也發不出半分功力,腳步一軟,如泰山壓頂般直接無力的躺倒在地上。
遠處魏青瀾和凌長瀟也是一樣,那一拳還未打出,凌長瀟就倒了下去。
「桀桀桀桀桀桀!慕泠涯啊慕泠涯,可還記得老夫?」
尖銳的笑聲由遠及近,歐駝子在血霧中緩緩走出,露出那張極其厭惡的嘴臉。
「辛苦你們了,玄苦大師,凌掌門。」他揮了揮手,身上的貼身弟子立刻為玄苦和凌長瀟服下一顆藥丸。
「原來是你,怎麼,還想再受一次萬毒噬心之苦?」慕泠涯無力的坐在地上,輕笑道。
歐駝子並不惱怒,一聲冷笑,「你覺得你還有這個能耐麼?老夫這就吸乾你的血,要怪就怪你吞了天凝草吧。」
說完,人便衝了過去。
「砰!」
一道黑影突然砸在了他的身上,人直接被撞到邊上。
歐駝子吃痛一看,那黑影竟是天機。
「噗!」
慕泠涯當即又是一口精血噴在了失神的歐駝子上。
「啊!!!!卑鄙!」
一團黑煙直接在他體表升騰,如火焚身。整個人直接跪到在地,痛苦的扭曲起來。
慕泠涯對著唐恆之露出一個讚揚的眼神。
「呆子!怎麼辦?」顧紫筱艱難的開口,她渾身痛苦難受,卻還是靠在慕泠涯的身側。
「唉,若是有血蓮花就好了,我們只能盼望這老駝背痛死。」
青城。
「駕!」
「駕!駕!」
一騎絕塵狂衝而過,揚起陣陣灰塵,鋪天蓋地的灰塵迷的人睜不開眼睛。
一抹紅色的倩影掠過,青城城門早早便大開,迎接那位一騎絕塵,艷麗妖嬈的女子。
絲娘。
一襲紅袍,騎馬中風動時袍子的下擺飄逸飛揚起來,隱隱春光無限。酥胸半露,媚眼如絲的女子,欲拒還迎的笑如那異域的罌粟,妖艷至極。
她身後八匹駿馬拉著一輛華貴的馬車,車上只有一個老者,微闔著眼,自有一派沉靜淡然的氣場。
這一天,武林中人人都得知了如夜山莊風夜公子帶著李殘惑和於單影去了青城。
好奇者有之,正義者有之,隔岸觀火者有之,純屬看熱鬧人有之,一時間,武林各路人馬隱隱有齊聚青城之態。
河西走廊。
「到哪了?」
「酒泉郡。」藍離澈看著夜色裡星光下蒼茫風起,飛沙卷石之音傳遍了大漠,他幽幽的對楚流烽道。
酒泉郡,河西走廊四郡之一,距今千年之久的前朝開宇年間,置酒泉郡。轄長洛河以西的匈奴普屠王、厲邪王故地。是河西四郡中最早設立的一郡,因「城下有金泉,其水若酒」而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