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來,妙懿早上起得猛了些,頭有點痛,遂叫過懷珠,讓她就近去前面姑母處討些藥丸子。
懷珠有些好笑的道:「小姐莫不是睡了一夜就忘了,昨兒老太太特意讓咱們搬到松濤齋後邊的院子裡住著,說是和姊妹們住得近熱鬧,也能更親近些。」
妙懿這才反應過來。昨夜張太君趁著酒興,說想她年輕的時候姊妹多,又愛熱鬧,雖總想著住在一處,可那時候還沒分家,一個空閒的院子都沒有,緊巴巴的,總不能如意。如今有了這樣一個機會,不如讓眾小姐們就在一處住了,遂逼著梁氏將妙懿也挪到了主院松濤齋的後罩院,和顧淑蓉住對門,而張家四位小姐就住在隔壁的套院裡,亦屬於松濤齋範圍內。
妙懿見屋子四周的傢俱陳設都變了模樣,不由笑道:「原先那個地方還沒住慣呢,這就被挪到新地兒了。」
懷珠朝外面努了努嘴,有些厭惡的道:「偏生咱們對面還住的是那幾位顧家小姐,今後怕是不能清淨了。」
妙懿緩緩掀開被子,雙腳蹬上軟底子芍葯紋緞鞋,道:「橫豎咱們也就是見面打個招呼的情分,少接觸便是了。」
懷珠趕緊走過去將一件海藍色軟綢淨面小襖披在她身上,有些發愁的道:「來時怕耽誤事,也沒帶多少好衣服來。可您看府裡的幾位小姐,成天換著花樣的做新衣裳,咱們也就只有這麼幾套輪換著穿……」
妙懿笑著輕點她的額頭,道:「你以為我們是來做什麼的,那些爭風頭吃醋的閨中隱秘事兒是咱們能沾的嗎?趁早低著頭做人才是。」
女為悅己者容,她的「悅己者」可不在此處。
懷珠在腳踏上坐下,神秘兮兮的道:「小姐,您知道顧夫人今天一大早就將昨兒宴上被茶水潑髒了裙子的顧二小姐送回家了嗎?」
妙懿疑惑道:「為何?」
「您可是問對人了,內情只有我知道。」懷珠笑得極得意。
妙懿輕捏了一把她柔嫩的小臉,笑道:「我大概猜著了些,你再說說看。」
懷珠一本正經的講道:「昨晚小姐睡下之後,我忽然想起還有一件正在晾曬的衣服忘在姑太太那邊沒拿來,怕被人胡亂收走了,就回去拿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因為不熟悉路,我走錯了方向,往顧小姐住的那邊去了,剛好聽見她們姐妹倆在屋裡頭吵架,因開著窗戶,我還看見顧大小姐動手打顧二小姐巴掌呢。」說著,她揚起手掌比劃了一下。
妙懿略有些意外的道:「真有這麼嚴重?」
懷珠點了點頭,將臉湊得更近了,道:「我還聽見顧大小姐質問顧二小姐說『大黑天的出去做什麼,可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顧二小姐說自己得了張家大公子送來的東西,順便過去道謝。顧大小姐突然瘋了一樣罵她不知廉恥,說什麼『也不想想自己什麼身份,竟敢去私會男子,丟了顧家的臉面』。顧二小姐爭辯了兩句,說『我好歹也是顧家的女兒,大姐姐這麼罵我,又是在親戚家,不怕被旁人聽去嗎』,還有『大姐姐能做,我如何就做不得』,然後顧大小姐就掄起了巴掌,打了顧二小姐足有三四下,嚇了我好大一跳。我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哪家的官小姐似這般彪悍的。後來裡面又哭又嚎的,就有人過來關窗,我趕緊走開了,進屋的時候心還砰砰直跳呢。」
一口氣說完,她輕喘了一下,繼續道:「我夜裡沒睡好,早上起得早了些,正好看見對面有幾個丫鬟拎著大小包袱出門。顧二小姐眼睛通紅的在後面走,還有個多嘴的老婆子跟著她嘀嘀咕咕的念叨著什麼。顧二小姐看見我的時候愣了一下,許是覺得丟臉,淚珠子辟里啪啦直往下掉,又趕忙擦了,好不可憐模樣。更可惡的是那老婆子看見了我,趕忙將幃帽上的輕紗拉下來罩上顧二小姐的臉,連拉帶扯的揪著人就往外走,嘴裡還罵罵咧咧個不停。那顧二小姐好歹也是個官家小姐,竟然被這般揉搓,簡直像是個要被主人家賣了的丫頭,哪有一點體面可言。」
妙懿聞言,沉默了片刻,歎道:「你只看到了她可憐的一面,她竟然敢明目張膽的與嫡姐相爭,就該知道後果是怎樣的。身為庶女已經是無奈了,顧大小姐又是個不讓人的霸王性子,可她明知道對方的心上人是誰,卻仍舊敢在眾人面前公然賣俏討乖,實在算不得明智,甚至可說是十分愚蠢。顧淑菲的一切前途未來都攥在嫡母手中,竟然還敢這樣得罪嫡母的心頭肉,結局注定是要被狠狠打壓,只是送回府去還是輕的。恐怕她今後都不能再登張家的門了。」
懷珠仍有些不平:「這真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那位顧夫人一門心的想給自己的親生女兒打算,連庶女的臉面都不顧。但凡她公正些,也不會縱容得女兒如此囂張跋扈。」
妙懿支著頭笑道:「我們『珠女俠』還是這麼愛打抱不平。」彷彿又想到了什麼,她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顧夫人狠心刻薄,顧淑蓉霸道刁蠻,母女二人聯手欺負庶女,想必從今日起,這個名聲就要傳出去了。」
「事實就是如此,這是大家有目共堵的。」
妙懿意味深長的看懷珠一眼,沒說話。
懷珠這才逐漸尋思過味來,忽然站了起來,道:「那位顧二小姐是在看到我之後才哭的……莫非……她是故意讓我看見,好讓我將看到的都傳揚出去?」
她一拍大腿,驚道:「顧家還有其他人看到我,若真有什麼風聲,她們會不會誣賴是我傳出去了?」
這種事她見過聽過不少,有些宅子裡傳出什麼醜事之後,頭一個懷疑的都是底下伺候的下人走漏了風聲。其實也許人人都知道了,可是主人家就只會盯著明面上那幾個人,最後誰管你究竟是哪個傳出去的,一通板子都是輕的,打成了殘廢或遠遠發賣了的多得是。
她白著張臉,越想越後怕,聲音發虛的道:「這事不可能只有我一個人看見了,小姐,我是不是給您惹麻煩了?」
妙懿笑著拉她坐下,道:「沒那麼嚴重,也許顧二小姐只是覺得委屈呢?顧家姊妹失和,顧舅母次日就急匆匆的將庶女送走,只要見過昨日那番情形的人,任誰都能猜到其中原委,就算傳閒話怕也輪不到咱們。」
懷珠依舊有些懊惱:「都怪我這好事愛湊熱鬧的毛病,人家自家人窩裡鬥得再厲害關我什麼事呀,本來小姐的處境就艱難,我還去給小姐惹這些不必要的麻煩,真是該打。」
妙懿站起身走到妝台邊坐下,一本正經的道:「打就免了吧,可這罰就避不開了。」
懷珠垂頭喪氣的跟過來道:「但憑小姐責罰。」
妙懿將一把犀角篦子塞到了她手中,頑皮一笑,道:「就罰你給我梳個拿手的凌虛髻,若有一點毛躁不順,太陽底下跪碎瓷片可免不了了。」
懷珠小聲嘟囔道:「小姐可真狠心吶。」
妙懿氣定神閒的道:「那現在去跪好了。」
「……我錯了,現在就梳。」
且不說主僕二人如何說笑,單講顧淑蓉晨起用早飯時聽說顧淑菲已被送走,不由冷笑道:「癡心妄想的小賤人,本就不該抬舉她的,到了親戚家反而丟我們顧家的臉面,今後她再也甭想走出顧家大門一步了。」
顧淑芸和顧淑萍年紀尚幼,二人偷偷對視了一眼,全都縮著頭不敢吭氣,專注的低頭小口吃已經半冷的白粥。昨夜鬧的動靜不小,她們在屋裡全都聽到了。後來屋裡鬧得不可開交,嫡母匆匆趕來,狠狠訓斥了顧淑菲一頓,連帶著還罵了她們兩句。倆人從小被訓怕了,平日裡動輒就要被教引嬤嬤們訓斥一頓,嚇得兩個小姑娘幾乎一宿沒合眼。
雲霜輕蔑的瞄了兩個畏縮如鼠的庶小姐一眼,心中暢快。她是顧淑蓉身邊頭一個得臉的大丫頭,祖祖輩輩的家生子,現母親管著顧夫人的私房,十分得臉。吃穿用度自不必說,顧淑蓉不要或剩下的就輪到她受用,任誰不高看她一眼?顧夫人只得這一個親生女兒,從來都是千依百順,連帶著夫人屋子裡的丫頭對她都客客氣氣的,時間一長,連骨頭都輕了三兩,早自封為「副小姐」。一見出身比自己高貴,地位卻反而不如自己的庶小姐倒霉,她便止不住的幸災樂禍,隨口挑唆道:「聽李婆子回來報說,二小姐臨走的時候哭天抹淚的,一步三回頭,走得極不情願,剛一出門就被對門的一個丫頭撞見了。這萬一傳揚了出去,知情的知道是二小姐不守規矩,丟人現眼;不知情的還不指不定以為咱們顧家把二小姐怎麼了呢。」
顧淑蓉的面色登時就變了,恨聲道:「反了她了,一個丫頭養的也敢如此放肆。我這就去見母親,好好說說此事。」
正此時,只見門簾一挑,顧夫人被丫鬟攙著從外面走了進來。她見顧淑蓉面色不佳,不由心疼的歎氣道:「我的兒,好好的怎的又生氣了,人不是已經送回去了嗎?」
她邊說邊沉下臉來四處打量,心說莫非又有人惹寶貝女兒生氣了?只見顧淑芸和顧淑萍行過禮後就乖順的低頭立在一旁,沒聽到嫡母說「坐」,別說是坐了,連大氣都不敢出,不像是惹氣的模樣。顧夫人淡淡的吩咐讓二人回房去,姐妹倆逃也似的走了。
顧淑蓉見了母親,一下撲到了她懷裡,咬牙切齒的道:「還不是是二妹那個小婦養的,淨給咱們家添堵。雲霜,還不快點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雲霜在顧夫人面前不敢太過放肆,只將前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並未再多添什麼。最後她道:「婢子是擔心三太太娘家的侄小姐剛搬過來住下了,若是聽說了這個情形,還指不定如何想咱們家呢。」
顧淑蓉在顧夫人懷裡扭來扭曲,委屈的道:「母親,這下可怎麼得了,要是她隨口亂講,傳到了老太太和佑哥哥的耳朵裡,他們會不會生我的氣呀?」
顧夫人心疼的撫著女兒的肩膀,扶著她坐下,篤定的道:「怎麼會呢。老太太這麼心疼你,又怎會因為這點子小事就生你的氣呢?」
「可是佑哥哥,他,他會如何想我。」一提起張延佑,顧淑蓉只覺得把抓柔腸,一顆心都快揉碎了。想起昨天的冷遇,她眼圈一紅,險些掉下淚來:「若他以為我是個霸道不容人的,恐怕……恐怕他今後更不會理我了。」
顧夫人心下一沉,仍勸解道:「佑哥兒是個孝順的孩子,從來都是老太太說什麼便是什麼,從來不違拗。且你們二人又是從小一處長大的,他又怎會為了一個只見過幾次的庶出丫頭而看輕你呢?」
她又語重心長的囑咐道:「你眼瞧著就要及笄了,是大姑娘了,今後也少去找佑哥兒吧。你們倆的年歲都不小了,若被那心思歹毒的小人在背後議論閒話就不好了。」
顧淑蓉只覺兜頭一盆冷水潑下,驚得仰頭呆望著顧夫人,聲音直打顫:「母親,您不是同意讓我嫁給佑哥哥的嗎?」待緩過勁來,又撒嬌打滾的哭鬧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一定要嫁給佑哥哥,一定要嫁給佑哥哥。」
「事無絕對。」顧夫人加重了語氣,女兒如此她很是心疼,但到底是穩住了心神,忍下心來打斷女兒的吵鬧,「今後萬一事情不成,咱們好歹還有一條退路。好孩子,你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兒,為娘可全都是為了你的將來著想。」顧夫人心裡難受,憶及昨日她出言試探時老太太的反應,似乎還沒有考慮過孫子的婚事,至少還沒定下人選。但是從以往的種種跡象來看,老太太也並未阻止過侄孫女和孫子親近,這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呢?雖然老太太對女兒十分疼愛,但她素知大老爺不怎麼看得上顧家,背後是否有他的授意還未可知。又或者還有誰也盯著這個位置,畢竟是未來的掌家夫人,不肯能沒有人動心。因此,她決定在探明張家的態度之前,絕不能先讓女兒壞了名聲,自貶身價。
「聽話,為娘是不會害你的。平日你若悶了就多去看看老太太,陪她說說話。還有,今後你要多和姊妹們在一處玩,不許和她們鬥嘴惹氣。若二太太和四太太看著高興,興許還會在老太太面前為你說兩句好話,到時候這門婚事也就成了一半了……」婚姻大事,素來都是由長輩們做主決定的。若想定下婚事,先討好男方的母親姊妹伯母嬸娘,往往比討好心儀的男子更為關鍵。
顧夫人又是哄又勸,好話壞話說了有一車,連嘴皮子都說干了,顧淑蓉這才勉強點了頭,只是眼珠子亂滾,也不知在想什麼。
雲霜捧上香茗,顧夫人潤了潤唇舌,又安慰了女兒一番。因怕她起早了沒精神,直哄得她再次睡下後方才離開。回到房中,叫過貼身的常嬤嬤,她吩咐道:「你去把咱們在『萬紫齋』買來的胭脂取出來,不要拿最上等的,那是準備送太太們的,將稍次一等的拿出來,呆會給各房的小姐們送去。」
不多時,常嬤嬤回來了,手裡捧著一個紅木匣子。打開一看,裡面整整齊齊的放著四個繡著四季花卉的綢袋子,顏色分為朱、紫、黃、粉四色,口都用綢帶束著,最末端還綴著兩顆用同色晶石製成的花狀小墜子,精緻可愛。
顧夫人蹙眉道:「只有四份?」她想了想,道:「此時讓人再去買一份也來不及了,去拿一份再次一等的胭脂過來,我記得蓉姐兒那裡還有一個相似的綢袋子,你讓人取來換上。」
常嬤嬤立刻明白了顧夫人的意思,又知她一向心疼銀子,忙奉承道:「還是夫人聰明,這看著就一模一樣了。那梁小姐不過是從外省過來的,哪裡見識過這樣的好東西,就算是萬紫齋裡賣的普通胭脂恐怕也比她自己用的還好,更何況這都是上品,要十兩銀子一盒呢。」
顧夫人搖了搖頭,並沒有斥責的意思,道:「她到底是官家小姐出身,不可過於輕慢,少不得費神敷衍一下。一會兒就由你親自送去,探一探她的口風,看她究竟知不知道菲丫頭的事,又知道了多少。」
常嬤嬤應聲出去,一一辦了。
不出一個時辰,常嬤嬤便回來交差道:「小人將東西送去了,各房都賞了錢下來。大小姐沒在房裡,瑤琴把東西收下了。二小姐正畫畫呢,小的沒敢打擾,將東西給了慧繡那丫頭,她還非留我吃了杯新茶才讓走。三小姐、四小姐正幫四太太做針線呢,見了小人又是讓座又是讓茶的。尤其是三小姐還說胭脂用完了,正想遣人出去買些呢,剛好夫人送了來,可不是『瞌睡的人得了個枕頭』,還讓我多謝夫人,說改日過來看望夫人。」
顧夫人的唇邊湧起了一絲笑意:「鶯姐兒是個懂事會說話的,只是差在出身不好,是個姨娘養的。你且單說說那位梁小姐是怎麼個反應。」
常嬤嬤道:「小人因記著夫人的吩咐,故意向她道惱,說家裡頭的姨娘病了,二小姐念著生母,今日早早就動身家去了,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她休息。梁小姐聽了似乎很驚訝,說昨兒個才見了面,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怎的就走了?讓我有機會給二小姐帶個好。因她昨日搬家,折騰得丫鬟們夠嗆,連早上伺候她起身時都遲了,否則一定要送一送才是。又問了些姨娘的病礙不礙事等語,看著像是不知情的。」
顧夫人緩緩點了點頭,道:「早上去陪老太太用飯,她確實是去得遲了些。也罷,不論她知不知情,諒她也不敢隨意傳什麼閒話。畢竟是個外人,又是客,若她裝傻,那就是心裡有數,不該說的不會說。若真不知情那就更好了,倒是我想多了。」
常嬤嬤悄悄比了個「三」的手勢,道:「要是她私下裡告訴了那一位……」
顧夫人一擺手,道:「有老太太坐鎮,誰又敢說她侄孫女的閒話?否則單御下不嚴這一項就夠她吃一壺的。」
常嬤嬤咧嘴笑道:「夫人說得是。老太太一向最看重大小姐了,恐怕連那幾個親孫女都要靠後呢,說不定以後還要親上做親呢。」
顧夫人笑道:「也就是你敢在你主子面前這樣說吧。」
且不論這對主僕如何算計,單說妙懿打開丁香色的綢袋一瞧,只見裡面放著一枚精緻的掐絲琺琅圓盒。開蓋瞧了瞧,她道:「這胭脂的顏色看著還好。」
懷珠湊近了一聞,略一蹙眉,道:「這味道多少有些衝鼻,算不得頂好,我從前還以為京城裡的東西沒有不好的呢,現在看來,東西都是一樣的,只不過賣得比別處更貴些罷了。」又道:「市面上買來的總歸不如自家做的乾淨。從前咱們自己做的時候,光是花瓣就要用山泉水三浸三泡,淘澄得一絲雜質也無才行,外面的哪裡及得上。」
「今時不同往日,這個在京城恐怕也值些銀子。」妙懿輕歎。
平郡的胭脂素來以輕、紅、香、雅而聞名,但凡當地大戶女子出嫁,娘家大多會陪送一兩個胭脂鋪子做嫁妝,做胭脂及制香幾乎成了當地閨閣女子的必修課。妙懿從小耳濡目染,眼光自不必說。憶及往事,她不由悵然道:「那都是小時候鬧著玩的事,如今就算有這精力,也沒那份心境了。」說著,興致寥寥的將盒子擱在桌上,道:「以後拿去賞人用也好。」
一時用過午飯,妍鸞過來坐了一會兒。她天生性子內向愛靜,卻偏與妙懿投緣,兩人在一處下棋說話,消磨了整個下午,直到吃晚飯的時候方一同攜手去了張太君處。誰知僅是這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卻在後來引起了一場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