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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3章 富貴府妯娌多是非 文 / 土豆茄子

    說起伯爵府來,如今輩分最尊的唯有這位顧老太君。按理說,妙懿到張家做客,早晚都要去張太君處請安,只是梁氏並未提及此話,妙懿也不好多嘴問。這時來人傳話說要請她過去,亦為常理。

    這話還要從梁氏說起。卻說妙懿告辭下去休息之後,梁氏用過雞湯,歇了午覺,醒來後才有了些精神頭。丫鬟伺候她重新梳洗,又有執事的管家媳婦子過來取對牌,聽示下,待一切處理完畢,又到了飯時。秋桂端了一碗冰糖燕窩粥過來,梁氏將將用了小半碗,又馬不停蹄的趕到上房去伺候張太君用飯。

    未等進門,先聞笑聲。門簾子一掀開,就聽見二太太馮氏的聲音傳了出來:「……榮哥兒就跟那人說『我這個年紀,最是要努力上進讀書才是,哪有時間出去亂逛?等將來我中了舉人進士,再給老太太掙個誥命回來,也讓她老人家高興高興。』」

    聽見老太太的笑聲,梁氏不由得打心底裡嗤笑一聲:「榮哥兒是個什麼德行誰不知道?也就是你哄哄老太太吧,爛泥糊不上牆的貨色,小小年紀就知道和丫鬟親嘴咂舌的鬼混,大了也不過是個酒色之輩,至今恐怕連「三字經」和「百家姓」都背不全呢,哪裡比得上我的亭哥兒聰慧伶俐。」她心裡這樣想著,等到了眾人面前卻滿面笑容的道:「二嫂子說得什麼笑話,這麼熱鬧,我隔著老遠都聽見了。不如再說一次,讓我也樂一樂吧。」說著給老太太請了安,在一旁落了座,丫鬟獻了茶。

    馮氏細眉一挑,道:「我哪裡會說什麼笑話,就只會說實話而已。要說最能說笑話哄老太太開心的,怕還得數三弟妹了。」

    梁氏訝異道:「我最是個拙嘴笨腮的,因說不好笑話,在老太太面前連話都不敢多講呢,生怕說錯了什麼,二嫂想是拿我尋開心吧。」

    張太君指著她哈哈笑道:「你倒精乖。」又說:「你們妯娌娘幾個除了老五家的不愛說話外,哪個不生得一副好口齒?孩子都老大了還不服輸呢。」

    馮氏半開玩笑的道:「老太太不像是誇我們,倒像是偏向五弟妹呢。」

    梁氏只是掩帕而笑,並不接話。五太太則低垂著頭,只裝作欣賞團扇上的花,一聲不吭,恨不能隱身不被人瞧見。

    四太太笑道:「五弟妹是性子文靜不愛說話。二嫂和三嫂做事條理分明,事事都能說到點子上,家裡上下誰不讚呢?」

    幾位客居的親家太太附和道:「誰說不是呢。」

    一時丫鬟們擺上碗筷,端上各色菜品,張太君居中而坐,身邊孫女孫子圍坐了一大桌。幾位太太都用清水淨了手,立在張太君身後布菜。張太君嘗了幾口便撂下筷子道:「老三家的今天忙了一大天了,不必立規矩了。還有老二、老四、老五家的,也都坐吧。」

    幾人謝了坐,又有丫鬟上前重新擺了碗筷。待坐定之後,馮氏笑道:「今兒我們可是沾了三弟妹的光才能坐呢。」

    梁氏似沒聽見一般,伸手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在馮氏碗裡,道:「我特意囑咐廚房做了二嫂愛吃的薑汁魚,二嫂子嘗嘗看好不好。」

    馮氏微微撇了撇嘴,沒說話。

    張太君看著孫女孫子們圍坐身邊,一時起了興致,吩咐熱些酒水端上來,要和媳婦們喝幾盅樂樂。馮氏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噗嗤」一笑,道:「不說其他的,今日三弟妹就須得罰酒三杯。」

    眾人都奇道:「這是怎麼說?」

    「今日三弟妹娘家來了客人,都已經在府裡住下了,哪知三弟妹卻連一聲也沒吭,你們說可該不該罰呀?」

    馮氏的一雙眼睛得意的溜過梁氏的臉,果然瞧見她的表情有一絲僵硬。

    見婆婆朝她望過來,梁氏忙解釋道:「來的是我娘家的一個侄女。因午後老太太歇了覺,媳婦不敢打擾,就自作主張先安排在我院子裡住下了,恐怕現在那邊還在收拾東西,弄得一團亂呢,不妨等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再讓她過來給老太太磕頭。」

    馮氏早料到她會如此說,不以為然的道:「咱們家丫鬟婆子一大推兒,有多少東西不夠收拾的,若人手不齊備就從我這邊撥過去些,這也值得三弟妹拿來說嘴。再說她一個千金小姐,哪裡用得著親自動手?如今正是飯時,冷冷清清的一個人吃也不像回事,不如就請過來,咱們一家子一齊吃個飯,為她接風洗塵。」

    梁氏忙又推脫了兩句,誰知她越推脫馮氏就越起勁,道:「三弟妹這就不對了。這知道的人說三弟妹會疼人,憐惜她一路風塵之苦;這不知道的還不得說咱們家大業大的瞧不起人,冷落了親戚。」

    梁氏微微蹙眉。

    最後,還是張太君開了金口:「老二家的說得也有些道理。都是一家子親骨肉,你也不要再推辭了,就帶過來讓我瞧瞧吧。」

    梁氏這才道:「也好,我這就讓人去請。」

    沒多大功夫,就有丫鬟進來報說:「侄小姐到了。」

    張太君一疊聲的道:「還不快扶進來。」

    馮氏掩唇暗笑老太太糊塗,能是什麼金貴人物。要真的那麼金貴,梁氏還能將她晾在門口那麼久才讓進來?她早得了信了,況且梁氏的性子她知道,要是娘家有什麼能露臉的人,早就鳳凰蛋一樣的捧到人前了,還能藏著掖著的被給人瞧?

    她心裡這樣想著,卻見數名丫鬟扶著一位弱質芊芊的少女從紫檀木牡丹盛放大繡屏後緩緩步出。只見那名少女身穿一襲鵝黃色淨面右衽交領襖兒,下著百褶裙,裙子下擺處繡有精緻的蟲草紋。她頸上戴的金絲嵌寶珠攢領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與她精緻絕倫的眉目十分相稱。豐茂的一頭烏髮挽了一個單髻,用零碎的小珠花固定住,髻側簪著一枚小鳳釵,四五顆豆粒大的紅寶石垂在耳際,襯得白花花的皮肉嬌嫩欲滴。

    馮氏一個愣神,有些傻眼。

    張太君眼睛老花,朝那少女招了招手,道:「好孩子,快到我身邊來,讓我好生瞧瞧。」

    妙懿見居中坐著一位五十歲左右老婦人,身材微微發福,穿一身墨綠色緙絲百子戲嬰的袍子,頭戴同色的抹額,當中嵌一顆螢光閃閃的大珠,襯得臉容白皙,慈眉善目,便知道是張家的老太君顧氏了,立刻乖順的走上近前任由她拉著手仔細打量。

    張太君邊看邊笑著點頭,對梁氏道:「倒生得一臉福相,是個有福德深厚的孩子吶。」接著又問了她的年紀、姓名、愛吃什麼、可有兄弟姊妹等問題,妙懿一一答了,張太君連連點頭,竟是很喜歡的模樣。

    眾人紛紛讚道:「好一位標誌人物,進來之後整個屋子都覺得更亮堂了些。」

    四太太笑言:「都說侄女隨姑。三嫂是咱們家公認的美人,她的侄女自然也是美人坯子了。我看連我們鶯姐兒和燕姐兒都比下去了。」

    在座兩位年歲小些的少女微微垂了頭,抿著嘴含羞微笑。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在梁氏和梁妙懿身上來回移動,妙懿含羞垂頭,任由眾人打量。梁氏少不得謙虛兩句:「她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能看得出什麼美不美的。」

    然而到底還是得意的。

    馮氏彷彿被什麼掐住了脖子一樣,腦門子直冒煙。她看了一眼女兒妍鳳、妍鸞,再看看妙懿,暗道:「老鴰窩裡也能飛出鳳凰來,自己生得一臉子刻薄相,侄女倒生了個好樣貌。」

    她是絕不會承認梁氏生得好的。

    她又納罕。原本得信說梁氏似乎不待見這個侄女,讓在門口乾等了半日才讓放進來,又遮遮掩掩的,似乎不願聲張。且據說此女來時身邊只跟了兩個從人,她當時聽了差點沒笑出聲來,這樣的人估計不是家裡落魄來投,就是小門小戶出身。前者窮酸,後者縮手縮腳上不得檯面,她當時就篤定一定要將此女帶來給老太太好好瞧瞧,也讓她看看梁家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大戶人家。梁氏性子驕嬌,有事沒事就愛跟自己爭上下,論高低,想方設法要壓自己一頭,這回巴巴送上給現成的話頭,她不用才怪!這才一力攛掇著將人請來,好看梁氏的笑話。沒想到最後反而讓她得意了一把。她又怨女兒們今日打扮得不夠鮮亮,下人們也不勸著些,都是些無能的奴才!她這樣想著,眼神越發不善,將伺候妍鳳、妍鸞的丫鬟盯得心裡直發毛。

    終究是不甘心。

    撿了個空當,馮氏乾笑了兩聲插言道:「我聽說侄女是從三弟妹老家來的。一個斯斯文文的姑娘家,走這麼遠的路,舟車勞頓的,身邊卻只有零星幾個人在照顧,說出來可真叫人心疼。要是鳳姐兒和鸞姐兒這樣,我只怕要嚇死了。」她邊說邊還拍了拍胸口。

    梁氏最煩馮氏失了算盤還沒完沒了的勁,剛要出言駁她,卻見妙懿細聲道:「自父親故去後,家裡一應事務全靠母親打理,夙興夜寐,十分辛苦操勞。我這個做女兒的非但什麼忙都幫不上,反而惹了一身的病,連累母親操心。我想著若是能暫時走開一陣子,出來散散,病興許就都好了,母親也能得以鬆快些,不必再為我擔心。且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一個人上路,同行的還有一位世伯及其家眷,一路都有人接應,並未吃什麼苦。姑母愛惜收留,妙懿感激不盡。」

    張太君歎道:「你也是一片孝心。」又問她身子如何了,妙懿答說差不多都好了。

    馮氏見無人理她,仍舊不肯罷休,眼見梁氏慈愛的望著自家侄女,不由酸道:「侄小姐好個樣貌,都說生女隨姑,我瞧著若三弟妹自己生個閨女,恐怕也就是這個模樣了。」

    此言一出,屋內忽然間靜了一下。喝茶的喝茶,低頭的低頭,清嗓子的清嗓子,無人接話。

    梁氏這下可真被氣著了,就因為生不出孩子來,她受了多少苦,用了多少藥,看了多少大夫,背後聽了多少閒言碎語。她和同樣無子的四太太不同,她是遠嫁,身邊沒有娘家撐腰,一切全得靠自己爭取。因為沒孩子,後來實在被逼得沒法子了,乾脆先下手為強,從花高價從農戶人家買了兩個秉性老實又好生養的丫頭過來,親自調理,其中一個竟然十分有福氣,才一年功夫就生下了一個男嬰。事後,她乾脆利落的把兩個丫頭都打發了,將孩子落到了自己的名下,三房這才不至於斷後。但到底還是有些遺憾。有時候她想,即便生不出兒子來,生個女兒也算慰聊寂寞了,誰知她卻偏沒這個命。

    想到這裡,她將妙懿攬入懷中,摩挲著她的背,心滿意足的道:「侄女也算是半個女兒了,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當然了,我是遠比不得二嫂子兒女雙全,二房枝繁葉茂。這不,再過不久,二嫂子就又要做母親了,弟妹在這裡先恭喜嫂子一聲了。」

    馮氏差點被氣歪了鼻子,她有兒有女,區區一個婢生子算個什麼東西!給她女兒提鞋都不配!要說也奇怪,自家老爺從前年輕的時候,屋裡也不過才兩個通房,一個妾侍,還多是老太太給的。現在老了老了的,忽然就對美色上了心,今日收一個丫鬟,明日買一個戲子的,如今那個嬌滴滴會唱曲子的十五歲侍妾桃兒已經懷了三個多月的身孕,一想到她跟自家大女兒的年歲差不多,她心裡就直犯噁心,背後沒少為此跟二老爺賭氣鬧彆扭。

    馮、梁二人的目光相對,誰也不肯輸給誰。

    張太君喝了口茶,緩緩道:「老二家的是個有福氣的,只是有福也要惜福才是。」

    一句話如冷水潑頭,馮氏的一腔怒火瞬間被嚇到爪哇國去。她深知老太太近來因為自己和老爺鬧彆扭的事不滿,時不時的就敲打她一句。她這位婆婆可不是好惹的,別看面上笑得跟彌勒佛似的,其實給你穿小鞋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想到這裡,她勉強擠了個笑出來,再不敢多言。

    此時,四太太笑道:「侄小姐生得這樣好,我卻也沒什麼可送的。」說著,伸手從發間拔下來一枚金累絲蝶戀花鑲珠髮簪,塞到妙懿手中,愛憐的道:「我看這上面的珠子倒與你的攢領倒像是一對兒,不如送你帶著玩吧,也不算糟踐了好東西。」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如今三太太掌家,她侄女來了你能不給面子?於是這個擼金手鐲,那個摘水晶戒指,還有掏荷包,摘墜子的,就連馮氏都別彆扭扭的給了兩個「事事如意」的小金錁子。梁氏挨個為妙懿介紹道:「這是二太太,這是四太太,這是五太太,這是蘇姨媽,這是林嬸娘……」妙懿將東西都交給懷珠收著,自己則起身一一謝過。

    張太君聽聞妙懿是屬馬的,便送了她一隻碧玉雕的小馬做見面禮,妙懿磕頭謝過。梁氏面上有光,笑容愈發燦爛的幾分。

    接著又開始介紹小輩。張家一共有四位小姐,三位小爺。小姐們依次喚作妍鳳,妍鸞,妍鶯,妍燕;小爺們依次是張延佑,張延榮,張延亭。如今大公子張延佑去了外祖家,尚未歸來,在座的只有二公子和三公子。眾人互相見禮,論了序齒。

    用過了晚飯,眾人又坐在一處陪張太君閒話。妙懿挨著梁氏坐了,對面坐著張家四位小姐。張太君右手邊第一位年紀最長的名喚妍鳳,生得端莊明麗,說不上容貌多美,但氣質卓然,舉手投足都十分有氣派。在她下手坐著的是二小姐妍鸞,容貌與妍鳳有六七分相似,但氣質偏柔美,手握一把繪有山水的團扇,嫻靜而坐。三小姐妍鶯則令人眼前一亮,一身海棠紅百蝶穿花的襖裙,櫻唇雪膚,艷比薔薇。雖然妙懿只是暗中瞧看,但還是被她察覺到了,扭頭衝她笑了笑,微微露出奶白的貝齒。妙懿則回她一笑。四小姐妍燕容貌清秀,和姐姐們長得都不太像,或許是因為年紀尚小的關係,一團的孩子氣,正鼓著腮幫子吃桂花糕。

    到底是上了幾分年紀,精神有些不濟,張太君說了一會兒話便讓眾人都散了。

    就這樣一連過了幾日,妙懿日日都隨梁氏去上房請安,逐漸將女眷們都認齊了。懷珠嘴乖,妙懿也不是個吝嗇的,打賞大方,於是不出幾日功夫便將府裡大小諸事打聽得**不離十了。在張家世代為奴的丫鬟僕婦佔了僕役總人數的一半還多,其中上上下下的親戚關係盤根錯結,基本上也沒什麼事情能瞞得住。

    原來,張太君名下一共有五個兒子,兩個女兒。其中前四個兒子皆是親生,五老爺則是太姨娘喬氏所出。如今喬氏還在府裡住著,只是從不見外人。另外,兩個女兒也均是妾侍所生,一個嫁了禮部尚書的嫡子做填房,一個嫁了陳侯家的庶子,如今丈夫已是鴻臚寺的右寺丞。

    張家的媳婦們也俱出身高門大戶出身。大兒媳婦去年病逝了,大老爺尚在守義當中,如今大房的事物暫由張太君幫著打理。大公子張延佑今年一十六歲,已得了秀才的功名,現正在苦讀,準備明年的秋闈,說不想只依仗著家裡的爵位。大房子嗣單薄,據說原本還有一個女兒的,不過未滿週歲便夭折了,並未序齒。

    二老爺和二太太馮氏膝下頗豐,共有兩女一子:大小姐妍鳳,二小姐妍鸞,二公子張延榮,皆為馮氏嫡出。如今還有一個新晉懷孕的侍妾,尚不知懷的是男是女。算起來二房的人口是張家最多的。

    三房,也就是妙懿的姑母梁氏這一房。梁氏因進門多年無所出,便將庶出的三少爺抱到了膝下撫養,取名張延亭。

    四房無子,且僅有兩位庶出小姐:三小姐妍鶯和四小姐妍燕。四太太因為無子,當年一口氣給丈夫納四房妾侍,可惜至今也尚未折騰出一個兒子來。不過連老太太都誇她賢惠明理,府裡上下也無人敢多說什麼。

    五房子嗣全無,五太太體弱,極少出門。

    再說張家的五位老爺。除了大老爺張顯榆襲了爵位之外,二老爺張顯楊是個撒手掌櫃的,並不管事。聽說從前也很是風光過一陣子,但後來得罪了官場上的人,便乾脆打消了上升的念頭,如今不過在禮部掛個虛職,大多數時候閒賦在家。三老爺張顯林為工部員外郎。四老爺張顯槿早年花錢捐了份閒差,平日幫家裡打點些鋪面生意,家裡家外的都有幾分體面。五老爺張顯櫸最愛和道士們湊在一處擺弄丹藥,娶了五夫人之後更覺已盡了責任,連家都少回,乾脆住在道觀裡,張家定期送衣物吃食過去,每月捐的香油錢也是成箱子搬的。另外,家中上下人等很少提及五房的事。

    妙懿覺得除了二太太經常明裡暗裡刻薄姑母外,張家表面上還算融洽。因她就住在三房,讓懷珠稍稍打聽了一下就得知了原因。

    「那位二太太和咱們家姑太太確實有些過節。自從大太太生病之後,家事就由二太太操持,可後來不知怎麼的,二太太也忽然病了一場,這管家大權就由老太太做主,交給了咱們姑太太;之後二太太病好了,但管家的權利卻一直留在了姑太太手裡。有傳言說是因為二老爺的事,也不知是鬧虧空還是得罪了什麼人,具體的都是外面的事,後宅也沒人說得清。」

    妙懿瞭然。二老爺不爭氣,連累得二太太也丟了權。在羞惱之下,二太太又無法怨怪老太太,自然將氣都撒在了最終得利的姑母身上。想到這裡,她囑咐道:「這都是姑母的家事,咱們是外人,咱們心裡有數即可,萬不可與人議論。」

    懷珠忙道:「這是自然的。」

    主僕倆正說著,只見門簾子一挑,丫鬟海棠走了進來。她手裡捧著疊得整整齊齊的幾件衣服,笑盈盈的道:「小姐的衣服都洗好了。」

    懷珠隨手一翻,一眼就瞧見中間夾著的一件雪綢素面小襖上破了一個一寸多長的口子,伸手一把將衣服拎起來,蹙眉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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