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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2章 梁姑母人後探真情 文 / 土豆茄子

    天朝的風氣雖沒有前朝嚴厲,女子不必纏足,出門也相對容易些,但是跋山涉水的出一趟遠門可並不容易。首先要備下相應的盤纏,這個富貴人家暫時不愁。然後是選擇交通工具,從步行到牛車、騾車、馬車都有,長途趕路還要多備幾批馬,輪換著使用。遇到泥濘之處還可增加馬力。而且一路之上並不一定只有旱路,還會有水路。於是還要僱船。還有沿途的休息住宿,人要睡覺吃飯,牲畜要喂料換掌。這些其實都簡單,有錢就能解決,其重中之重還是安全問題。

    有官道還好,但荒山僻壤路不好走的地方也不少,人和牲口在陡峭處摔死摔傷的是常事。如遇到水路,就只能僱傭船隻,但若是船家起了歹意,謀財害命的也不少。夜裡沒有燈火,又不好趕路,在野外露宿不安全,但是住客店也許更不安全,有的商隊夜宿客棧一夜的功夫全部失蹤的駭人傳聞也是不絕於耳。更甚者在山高皇帝遠的地方,治安混亂,山賊橫行,若一個不巧遇到賊寇流兵,那就真的沒活路了。還有趕路時遇上狂風暴雨,水災石流,或染病無法及時醫治等,遇上每一樣都凶險萬分。

    一介養在深閨的弱質嬌女,竟有勇氣千里迢迢趕到京城來,究竟圖個什麼呢?

    都說「欲知心腹事,須得背人言」,梁氏心中縱有千百樁的疑問,也不可能當著眾人的面問出來。不管來的娘家人和她親不親,那都是奔著她來的,一舉一動都涉及著她的顏面,只能私下裡詢問。

    妙懿早有準備,不慌不忙的道:「原本該是等著收到姑母的回信再出門的,只是突然又收到了另一封來信,這才不得不提前的。那信是父親生前的好友寫來的,此人現居京城,說能幫光哥兒尋個名師,讓著人速來京城一趟,有要事當面相商。因父親生前就百般不放心光哥兒,四處寫信央了故交好友幫著尋找夫子。姑母也是知道的,光哥兒性子頑皮,不愛讀書,家中雖有族學,卻苦於沒有長輩的約束,終究不妥。如今父親不在了,若再無一位博學多才,且又謹慎嚴明的夫子時時在身邊教管提點著,恐他將來一事無成。此次機會來之不易,父親不在了,我和母親將來唯一的指望就只有光哥兒,故此我與母親商量了許久,想著再拖下去一則光哥兒年歲該大了,二則既然有求於對方,便是再難也要來京城一趟見一見,然後再作打算。本來母親是想親自過來的,只是我想著她老人家年紀大了,身子不好;光哥兒又太小,禁不起長如跋涉。不得已,少不得我來走這一遭。」

    見梁氏的表情有些陰晴不定,妙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再則也是為了侄女的一點小私心。因在家時母親每每談到姑母都讚不絕口,說您是梁家最氣派的姑太太,將伯爵府諾大的後宅管理得妥妥當當,井井有條,侄女早就有了親近之心,只是沒機會親眼一見,甚為遺憾。今日得見姑母,是侄女的福氣,也算是圓了素日心願。京城是天子腳下,氣派自與別處不同,侄女早就想來見識見識,趁著年輕,也跟著姑母學學眉眼高低,將來回家幫母親操持家務,不求振興家業,但能幫母親分憂。」

    梁氏這才微微露出些笑模樣,道:「看來你母親沒少在背後說起我。」

    妙懿忙道:「都是侄女年幼好奇,總纏著母親詢問姑母的事。再說京城乃天子腳下,自是平郡無法比擬的。」語氣中難掩嚮往。

    梁氏了然:「平郡乃彈丸之地,對你們小孩子來說是無趣了些。」她又歎氣:「你才多大的孩子,合該與我們府裡的鳳姐兒、鶯姐兒一般無憂無愁的,這些經濟俗事哪裡是你們這些鮮花嫩柳似的女兒家該操心的,再說被外人看見了也不像話。女孩子早晚都是要找婆家嫁人的,你還能一輩子幫你母親持家不成?」

    妙懿聽出梁氏的話中有氣,乖順的垂頭受訓。

    梁氏還欲再言,一時眾丫鬟們抬了一炕桌菜進來,便止住了話頭,先讓妙懿用飯,自己則回前頭招呼客人。妙懿心中有事,不過用了小半碗飯便撂下了筷子,丫鬟端上香茶,伺候妙懿漱了口,淨了手,梁氏方才姍姍歸來。

    見梁氏面上已略有倦意,妙懿笑道:「姑母事忙,侄女也不好多加打擾。侄女這次來,也沒帶什麼名貴之物,只有一些家鄉土產,想送來給姑母嘗個鮮,現還擱在客棧裡,呆會兒便送過來。」

    梁氏確實有些乏了,想著既然人都來了,便也不必急於一時,點頭道:「難為你還想著我,你趕路也累了,今後抽空咱們姑侄再好好聊聊。」她忽然又想起了什麼,眉頭一皺,問道:「你一路上可遇到過什麼麻煩不曾?還帶了什麼人來嗎?我聽人說你身邊只跟來一個車伕和一個小丫頭子。」說著,眉頭越發擰得緊了。

    妙懿抿嘴笑道:「不怪姑母擔心,其實母親也不放心讓侄女獨自過來的。也是趕巧了,父親生前的一位故友也要帶著家眷來京打理生意,侄女便也跟著同來了。來去接送,飲食歇宿都有專人看顧,十分周全。況且我還從家裡帶了一名管事並兩名小廝,其實也用不上他們做什麼,不過是跟著跑跑腿罷了。因昨兒夜裡才到,不好上門打擾,今日來拜見姑母,也不好將所有人都帶了,便將他們留在客棧裡等信,也好趁此機會買些禮物去謝那位伯父。侄女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自己一個人趕路。」

    梁氏輕舒了一口氣,有些嚴厲的道:「你究竟還是年輕女孩子家,合該謹慎些。」但到底也說不出什麼來了。她又細細問了那人的姓名住處,妙懿一一答了。

    此時有婆子過來稟明屋子已經收拾好了,梁氏便命身邊的二等丫鬟夏荷和冬筍引著梁妙懿去休息。

    這邊廂送走了侄女,丫鬟撤去殘茶,重新用描金托盤端上香茗。梁氏也不飲,只在手裡擺弄著茶盞。一旁伺候的大丫頭秋桂見她眉頭微蹙,十分殷切的勸解道:「太太不必擔心,侄小姐的房間一早就備下了,呆會奴婢就去跟她們交代清楚,侄小姐是太太的娘家人,她們定不敢躲懶的。」

    梁氏連眼皮子也沒抬,問道:「你覺得侄小姐如何。」

    秋桂察言觀色,早看出些不對來,卻還是略猶豫了一下。按理說,太太的娘家人怎麼吹捧也不為過,但想著今早收信時候太太的臉色……她本是梁氏嫁入夫家之後才被撥過來伺候的,對女主人老家的各房親戚都不太熟悉,梁氏也甚少提起除梁家大房之外的事。但看剛才的意思,這位梁家五房的小姐怕是有些問題,否則像梁家那樣的人家,且不說大舅爺健在,光是大房就有五位活蹦亂跳的少爺,又怎會讓一個年輕小姐獨自出遠門?單是這一節就說不通。

    想通了這一茬,秋桂試探著道:「太太娘家的侄女,單看樣貌就不消說了,顯見著是隨了夫人,這穩重大方的氣派也與旁人不同。」

    「我倒覺得不怎麼像。」梁氏飲了一口茶,淡淡的道。秋桂心下一沉。

    茶葉清新的苦澀在口中緩緩蔓延開來,似有那遼遠的,朦朦朧朧的往事,也順著霧氣蒸上了心頭。梁氏略出了一回神,放下茶盞,道:「她父親本是族中過繼給五房延續香火的,不過打小在我們大房裡養了幾年,後來大了些,便回去繼承了五房的產業。說是親戚,但到底也不如你們大舅爺,隔著房呢。」

    她漸漸沉下臉來:「既然她千里迢迢過來瞧我,也是她的一番心意。且孤兒寡母的,家道艱難,咱們也不好虧待了去,再讓旁人挑理。」

    秋桂立刻陪笑道:「這是太太慈心。」心裡卻暗罵自己缺心眼,這麼明顯的事都看不出來。

    梁氏冷笑了一聲,道:「真是小孩子意氣,還說什麼振興家業的話。大戶人家的女孩兒,合該在後宅裡安靜度日,長大之後聽從長輩的安排嫁人,生兒育女,管理內院事物便是了,能做什麼大事。田氏也太荒唐了些,莫非還指望著讓她女兒當家不成?」說到最後,竟有點疾言厲色。秋桂和春蘿一聲也不敢吭。

    「明明光哥兒的大伯叔叔們都在呢,還說要請什麼夫子來親自教導光哥兒,擺明了讓外人看笑話!田氏死活也不肯將田產交與我兄長打理,好像生怕我們虧了她似的,如今連親生女兒都捨出來賣手賣腳的,還有什麼是不能夠的?」

    梁氏自顧自的發洩道:「等我寫信給大哥,定要和他好好說說。他是族長,也該派人好好敲打敲打五房的人了。一個個老的老,小的小,是能管鋪子還是能管收租子?白白浪費上好的田莊和生意,當初那可都是從我們大房的產業裡分出去的!要不是當年我們家老爺子好面子,生怕人說我們虧待五房,不但分了他許多產業,還多給了百畝良田——都是上好的水田,如今想買都沒處買那樣規整的。光哥兒才多大點年紀,等到他能繼承家業的時候怕是全都已經敗光了。偏她們娘倆兒寧可被刁奴欺辱,也不肯讓親戚幫忙,好似我們藏了奸似的,真是小家子氣上不得檯面!」

    秋桂見她動了氣,忙走上前幫她捏肩捶背,口中道:「太太別氣。如今侄小姐來了咱們這兒,說不定是她們想通了,要找機會親近太太呢,否則何必大老遠的過來投奔?太太宅心仁厚,侄小姐住得時候長了,自然會明白太太的好處,知道有親戚幫扶的好處,到時候再寫信勸說五舅太太將產業交給大舅爺打理也未可知。再說有侄小姐在太太身邊,無論五房有什麼動靜,太太也都能很快知曉,豈不便宜。」

    春蘿接言道:「正是這個理呢。侄小姐沒了父親,正是需要長輩體貼的時候,誰對她好她還能不知道嗎?再說侄小姐年紀也不小了,也不知定了婆家沒,京城裡人才濟濟,到時候太太為她擇一門親事,她這輩子都記得太太的好處。」

    梁氏心下一動,面色微霽。

    秋桂趁機岔開話題,道:「太太可要去跟老太太說一聲?」

    梁氏道:「這個自然。你現在到小廚房去取特意給老太太做的那些個菱粉糕、玫瑰餅之類的點心,加一碗昨兒老太太誇好喝的甜湯,一併送到上房去,看老太太午睡起了沒。若起了,看心情如何,好的話就回來告訴我一聲。若二太太也在,就說是專門送點心請安去的,別的一概不用講。」

    秋桂一使眼色,春蘿便匆匆出去了。

    梁氏又兀自歎氣道:「現在家裡已經夠亂的了,自打老太爺前年過世了之後就沒緩過氣兒來。如今好不容易過了孝期,偏去歲大嫂子又病故,咱們家只三年就大辦了兩場喪事,加上年景不好,莊子鬧災,家裡的幾位老爺因為丁憂起復的事上下打點,銀子流水一樣花出去了,連家底都快搗鼓光了。更別說府裡還有四位小姐,三位小爺,眼看著一個個都大了,到了說親的年紀,可不得早些準備著?你們大老爺尚未續絃,家裡沒個管事的人,二嫂子成日病病歪歪的,也只好把這偌大的爛攤子交給我打理,哪一日不鬧個人仰馬翻,出個十來件事就算阿彌陀佛了。偏生前些日子老太太身子又不爽利,妍鸞那丫頭也病了一場,連你們三老爺也咳嗽了好幾日,哪一樣不都得我費心操持?」

    秋桂諂笑道:「也就是太太管著家吧。說句打嘴的話,若還是二太太管家,如今說不定連米都吃得上吃不上了。」見梁氏面上終於露了笑模樣,又趁機進言道:「忙亂一晌午了,太太還未正經吃東西呢。我這就去小廚房把一早燉下的雞湯端來,裡面放了好些參片,還是從舅太太上次托人送來的老山參上切下來的,要趁熱喝了才最滋補。」

    見梁氏懶懶的點了下頭,秋桂這才鬆了口氣,退了出去。

    話分兩頭,再說妙懿此時已經跟著丫鬟在後院安置下了。伯爵府的大小院落不下數十個,除了主院「松濤齋」由張家的老太君居住外,張家的五位老爺太太分別住在主院周圍的院落裡。其中三老爺夫婦住在東南方的「檀香居」內,一共十來間房子,玲瓏雅致,妙懿就被安排住在了後罩院的一處房舍內。只需經過抄手遊廊,再過一個穿堂就能到梁氏的正房,來往請安很方便。

    除了跟著她來的丫鬟懷珠之外,梁氏還安排了兩個丫鬟、兩個婆子供她使喚。

    待一切安排妥當後,夏荷和冬筍便告辭回去覆命。妙懿帶來的小丫鬟懷珠將二人送出了門口,笑嘻嘻的將兩個精緻的繡花荷包塞到了二人手中,道:「多謝姐姐們引路,今後還要姐姐們多看顧呢。」二人連說不敢,略推辭了一下就收起了起來。

    妙懿從內到外將屋子仔細打量了一番,不由得暗暗點頭。只這一間客居的陳設器皿就比平郡普通人家的上房還要貴重,汝窯粉彩鎏金青花,件件拿出去都能撐一撐場面,怪道大伯一家子一說到這位嫁到京城的姑太太都沒口子的贊,恨不得整個平郡都知道他家出了一位尊貴人,嫁進了富貴潑天的侯門公府,自己也成了公侯家的親戚。

    一想到大堂伯和堂伯母的嘴臉,妙懿禁不住好笑。懷珠走過來道:「床已經鋪好了,小姐快去休息吧。」

    妙懿簡單的洗漱了一番,換了衣服在床上躺下,她心裡有事,哪裡能睡得著?回憶起這一路的心驚膽戰,風塵辛苦,又摸了摸身下鋪得極軟的床鋪,她不由得舒了一口氣。不管堂姑母多麼的不情願,她都會為了面子收留自己,這就是她的第一步打算。無論如何,總算是有了落腳之地。

    誰也不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獨自來京的。

    她從小也是在錦繡堆裡嬌生慣養長大的,除了吟花賞月再無旁的能力,等閒生出這場變故之後,令她嘗遍了世間冷暖。父喪母弱,因家裡失去了頂樑柱,光所謂的「忠僕」就捲著錢財跑了仨,莊子收成驟減,鋪子也開始賠錢。起初她不服氣,要查賬,卻連個子丑寅卯都看不懂,反倒白白的將自己氣病了一場,害得母親擔憂不已。她自來也是個傲氣不輸人的性子,三年磨下來,早已沒了當時的銳氣。

    再說大堂伯一家,起初倒是十分慇勤,幫著操辦喪事等雜事。大房的幾位姑伯嬸娘尤其勤快,成日的上門探望,噓寒問暖。母女二人很是感激,想著也許是患難見真情。隨著時間的推移,五房的境況越來越艱難,大堂伯便提出要將母女三人接入大房一起生活,以方便照顧他們孤兒寡母。此時田氏雖仍為了丈夫的離世而傷心,卻並不糊塗,回想起丈夫生前為大房鞍前馬後的辦了不少事,出了不少力,卻也沒少落埋怨,大房一家子都不是好相與的,便有所顧慮。

    而且丈夫生前五房與大房的關係其實也並不十分親近,當初應繼承的五房產業曾一度在大房手裡經營了好多年,直到他們夫妻成親之後才還陸續給了他,這還是梁老爺子在世時候的事。老爺子剛走那年,大房和五房幾乎斷了來往,直到丈夫考取了功名之後時才漸漸緩和起來,也沒有人再議論五房的財產得的是否名正言順了。

    田氏耳根子雖軟,卻沒那麼天真。

    在拒絕了大房的提議之後,對方沉寂了一段時間,等再有人上門時,竟提出要幫田氏為尚在孝中的梁妙懿物色夫婿,說可以先悄悄定下來,待孝期過了再出閣也不出遲。起初田氏實在沒這個心情,但架不住勸的人多,又怕耽擱女兒終身,有些心動。不過她並沒有立刻就定下哪一家,而是先讓親信家人暗地裡挨個仔細打探,結果發現這些人家多少都有些不妥之處,且還都是外人難以察覺的。而最最重要的就是這些人家多少都跟大房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尤其是在錢財往來方面。

    田氏此時方才醒悟,當時就氣哭了,這哪裡是誠心給她的寶貝女兒做媒,全都是衝著自家產業來的。梁妙光年幼,田氏終究是外姓人,等妙懿嫁入了這樣的人家,恐怕自身都難保,到時候自己定會為了女兒的終身幸福去求大房出面撐腰。只要有求於人,他們五房還不是乖乖的等著被宰割?而且田氏也在女兒的提醒下想明白了一件事,自家的產業縮水,被刁奴欺負,若不是背後有人故意授意,又有誰敢欺負他們這些官家眷屬?梁氏一族可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大族,跺一跺腳地都要跟著顫三顫,即便五房沒了當家人,也沒有人敢輕易挑戰梁家的權威。更別說大堂伯當時還拍著胸脯說不出三五月定能將人抓回來,還勸她們不要衝動報官,雖說官官相護,但也怕人走茶涼云云。現在看來,這是早有預謀的一個連環套,專等著五房往裡跳呢。

    母女倆一合計,如今的長遠之計便是讓梁妙光發奮讀書,考取功名;而當務之急卻是為妙懿尋一門妥帖的親事,暫時守住家業直到梁妙光長大成人。田氏的想法是,一個女婿頂半個兒,大不了今後嫁過去多多陪送嫁妝,也好過田產被親戚收回族中,母子三人今後仰人鼻息度日。

    母女倆頭一個便想到了數年前粱父曾為妙懿定下的一樁親事。那家人姓李,當年在平郡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家資巨富。因梁、李兩家比鄰而住,來往頻繁,一來二去的便都生出了些意思,打算結為親家。現下唯一的難處就是李家後來因為一些事情搬去了京城,兩家斷了音訊。根據李家親戚們所給出的地址,田氏曾寫過數封信託人送去,卻均未收到回音。看著孝期將過,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妙懿就要及笄了,親戚間的壓力也越來越大,這才逼得她最終下定決心,做出了進京的決定,在躲避風頭的同時,尋找李家的下落。

    先斬後奏是迫不得已,恐怕姑母知道了她的來意定不會放過她。

    妙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胡思亂想,最後把心一橫,暗道:「梁妙懿也梁妙懿,前有狼,後有虎,你光知道怕有什麼用?既來之則安之,需得徐徐圖之才是。」想著想著,也不知什麼時候迷糊了過去。

    她這一路是累狠了,再一睜眼,已到了掌燈時分。懷珠遞了熱毛巾給她淨了臉,又有丫鬟送了晚飯過來。飯菜剛擺上桌子,忽見春蘿從外面走了進來,喜氣洋洋的道:「老太太想見小姐,太太請您過去呢。」

    比起姑母梁氏,這位也是不得不見的。妙懿立刻重新梳妝了一番,又問春蘿老太太的喜好、忌諱等事宜,她須得做萬全的準備,即便不能討得其歡心,至少也要留下個好印象。

    初次印象可以決定太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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