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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十三回 文 / 王老吉

    潘金蓮心下暗暗品度這位春梅小大姐,面上卻一點兒不帶出來,因滿面笑意安慰她一回,一時間秋菊已經從茶房催水回來,因十分慇勤服侍她洗澡。

    一時間香湯沐浴已畢,春梅昨兒服侍了那西門慶一夜,那郎君雖說生的斯文俊俏,床笫之間不饒人的,春梅雖然已經收房了一二年,平日裡只因那潘金蓮悍妒,竟不曾踏踏實實上手過幾回,如今博得了一場天翻地覆的快活,一時之間妙處卻似過不得似的,玉體疲倦花容憔悴,洗了澡就昏昏沉沉起來,當下要回外間春凳上補眠一番,轉身欲走之際,忽然想起一事來。

    因回身啐了秋菊一口道:「糊塗東西,今兒奶奶不吩咐,你就樂得不動了?既然去了茶房一回,怎的不煎好了避子湯回來給我喝,壞透了的小蹄子。」因說著伸手要打。

    書中暗表,原來那潘金蓮十分悍妒,只因西門慶房下收用過的丫頭眾多,她又不能十分生養的,因為恐怕手底下的幾個丫頭有了孕扶做侍妾,是以當日給西門慶收用春梅的時候就已經約法三章,說好了春梅年小,暫且不宜受孕,況且姑娘生的孩子若是超過了各房奶奶去,只怕房下娘們兒臉上也不好看。

    那西門慶當日一門兒心思戀著金蓮,聽了這話如何不依?如今雖說六房裡李瓶兒已經誕下了西門府上的長子官哥兒,怎奈金蓮不曾發話□□梅有孕,那小妮子雖然平日裡嘴上要強,如何真敢與房裡的主母爭競起來?此番主僕兩個既然聯手將那孟三兒拿下馬來,如今春梅倒要看看金蓮待自家態度如何,因此番故意出言試探,只問那秋菊要避子湯吃。

    秋菊平日裡糊里糊塗的一個粗使丫頭,如何明白春梅話中之意,聽她說要避子湯吃,因忙不迭的就要往茶房裡要去,金蓮見狀因附身脫了繡鞋,持了那鞋幫子就招呼在秋菊臉上,打的那妮子半邊兒腮幫子登時腫起來老高,一面口中罵道:

    「不知眉高眼低的狗奴才,如今你春梅姐姐是爺開了臉放在房裡的,咱們家人丁原本就不興旺,五房裡更是男花女花都無,好容易得寵一回,倒吃那個勞什子做什麼?往後春梅姐再不許混吃那些東西,認真調理好了身子,給咱們五房裡也養下個哥兒來,那才是熱鬧呢!」

    這話雖是說給秋菊聽的,實則暗地裡刁買人心,是要安撫春梅日後盡心竭力替她辦事,那龐春梅何等聰明人物,如何不知金蓮話中之意,只是她出身書香門第,生來有些傲骨,倒不肯十分俯就討好主子,只是淡淡道:「既然奶奶不叫我吃那湯藥,今兒不吃也罷了,如今身上不耐煩,服侍不得,奶奶容我一點兒空兒,好歹睡睡吧。」

    金蓮聞言連忙回嗔作喜笑道:「大姑娘只管歇著,你那不長進的爺勒掯了你這般日,身上必然酸疼,今兒房裡沒事,就是睡到晚間什麼要緊。」因說著,命秋菊攙扶了春梅的玉體,就叫她睡在自家床上不提。

    放下這主僕兩個暫且不表,可憐那孟玉樓主僕兩個,生生兒在柴房之中凍了一夜,水米也未曾打牙的,玉樓稍微長了幾歲年紀尚可支持,那小鸞是個未滿十五歲的孩子如何支持,早已昏昏沉沉的有些人事不省。

    玉樓見狀心下十分焦急,伸手在她額間一探,卻是滾燙,心中猜測她此番是染了風寒之症,當下也顧不得端著架子,只得伸手拍門,怎奈此處在府中原是偏僻場所,鮮少旁人涉足的,況且如今西門慶發話下來,沒有他的鈞旨旁人不得私放這主僕兩個,是以就算有家下人等路過此地,只怕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誰又有閒心去湊那個虛熱鬧?

    拍了幾下無人在外應門,只急的玉樓要不得,正鬧著,忽聽得門外女子的聲音道:「糊塗東西,那狠心短命的不過仗著酒瘋說了兩句,你們狗仗人勢端的這般作踐起人來了,大冷的天兒,萬一凍出病來,明兒你們老爺酒醒了要人是,看你們這起子狗奴才怎麼開交的!」

    又聽得似是玳安兒的聲音道:「大娘,不是我們不尊您老的吩咐,只是如今老爺原有鈞旨下話,說沒他老人家賞下話來,憑誰也開不得這個門兒,如今小的們身上都擔著不是呢,若是此事您老肯擔待,那還有什麼說的?」

    玉樓聽見玳安兒趕著她叫大娘,心中便知是吳月娘前來看顧自己,因隔著門板低低的聲音道:「大姐姐,可是你來了麼?」

    吳月娘聽聞孟玉樓說話兒,那聲音都嘶啞暗淡了,就知道她挨餓受凍了一個晚上,金閨弱質如何將息得?因心中埋怨那西門慶不知憐香惜玉,拋撇下一片夫妻情誼,心中十分替玉樓不值,因哽咽了柔聲說道:「三姐,我來看看你。」說到此處難免物傷其類,怔怔的滾下淚來。

    孟玉樓聽見是月娘的聲音,因心下一喜道:「大姐姐,同僚比肩多年,玉樓也不曾求過你什麼,如今還請大姐姐拿出當家主母的身份來,好歹叫幾位大官兒行個方便,放了小鸞出去吧,這孩子年幼體虛,如今給人關了一夜,已經發起高熱來了,若是再不請醫問藥的,只怕就要鬧出人命來呢。」

    月娘聽聞此言也有些慌神兒了,因忙命那玳安兒道:「還愣著幹什麼?非要等到你小鸞姐姐死了,才肯將屍首抬出來不成?如今你老爺剛升了掌邢千戶,家裡就鬧出殺婢的事情來,來日考語一出輿情嘩然,咱們家裡還能有條活路?到那時就算是活活打死你這狗奴才也是枉然了!」

    那玳安兒等小廝兒原不識得幾個字,糊里糊塗的,如今給吳月娘一席重話說得連哄帶騙,心下倒也怕吃了此事的掛落,少不得擔著不時開了柴房的門鎖,月娘見狀,衝將進去抱住玉樓,姐妹兩個抱頭痛哭了一場,還是孟玉樓率先止住了哭聲道:「大姐姐暫且不忙憐惜我,好歹請你房裡的姐姐們,先將我這丫頭搭出去尋個和暖的地方渥一渥,只怕就好了,萬一不中用時,好歹請個太醫來給她瞧瞧,銀子我房裡箱籠之中就有的。」

    月娘聞言,忙命房裡的大丫頭玉簫等人將小鸞攙扶到自家上房屋中,一面搖頭歎道:「三姐說哪裡話,都是一家子骨肉姐妹,還分什麼你我的,如今你也不必在這裡受委屈的,就跟我住在上房屋裡,那狠心短命的若是再敢勒掯你,我也不能與他干休!」

    孟玉樓聽了這話只將螓首輕搖,凝眉苦笑道:「大姐姐,你是個明白人,如今暫且不說我這官司能不能洗刷了冤屈,只看他當日那個態度,明擺著就是不信我,既然這麼著,我又何苦招惹他,倒不如在此處耐心等著,看他心裡到底怎麼樣,或是收了我的衣裳頭面,依舊不清不楚的放在房裡,或是直接叫了我的原媒進來打發官賣,我都不爭競,只是大姐姐好歹念在這幾年同侍夫主的情份上,打聽我給人賣到哪裡去,若是竟給勾欄人家看上了,千萬傳話給我娘家姑媽前來贖我要緊。」因說著,姐妹兩個又拉了手兒哭了一場。

    一時間大丫頭玉簫回轉柴房之處,因向著玉樓道:「三娘放心,我方纔已經打發人去請了太醫來,瞧過小鸞姐姐的病,說是驚嚇所致又著了些風寒,已經開了方子,認真吃幾劑就沒事了。」玉樓聽聞此言方才放心,因勉強對著玉簫點頭一笑道:「多謝姐姐看顧。」

    一面又拉了月娘的手道:「大姐姐,眼看時辰也不早了,如今你身上懷著哥兒,不好在這大風天兒裡站著的。況且看看這樣光景,只怕爺也要下了衙門回來,再知道你絆在此處,只怕又要跟你生份起來,依我說不如早些回去,叫廚房整治了晚膳,打發他吃飯喝酒要緊。」

    吳月娘聽了這話搖頭歎道:「那狠心短命的這樣待你,你倒心裡還惦記著他?」玉樓聞言淒然一笑道:「我不是惦記著他,我是怕連累了你,好姐姐,快回去吧,你不怕著涼,難道連肚子裡的哥兒也不顧了?你們夫妻兩個半生求子,如今好容易有了個哥兒,若是前後差錯個一點兒半點兒的,倒叫我面上心裡怎麼過意的去呢……」

    一席話說的吳月娘也有些擔心身子,只得點點頭道:「晚間若是他來我房裡,我自然勸勸他,怕只怕五房裡那兩個銀婦此番藉著這件事情,又要攔住了漢子不讓往別的房裡去,若是恁的,只怕三丫頭你可要受些苦處了……」

    玉樓聞言笑道:「我比不得小鸞,如今又不是豆蔻少女,如何這點子風霜也禁不起的,況且這幾位大官兒也和藹,時常換個火盆兒給我,倒也可以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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