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都市小說 > 玉樓人醉杏花天

《》章 節目錄 第三十二回 文 / 王老吉

    孟玉樓聽聞此言搖了搖頭道:「他回轉過來是他的事,我自從出了娘胎,上頭父母,中間兄弟姊妹,出嫁之後侍奉夫主,從沒人動過我一根指頭的,如今那狠心短命的,當著下人的面這般作踐我,可見竟沒有半點兒夫妻同舟情份、憐香惜玉之心,我又何必枉費心思錯付了真心……」

    小鸞聽聞此言,心中便知此番這孟玉樓已經是寒了心的,因挽住她的手臂柔聲勸道:「奶奶雖然心寒,只是此番咱們進得門來已是再嫁,若是當真招的老爺動了真氣,傳喚了奶奶的原媒過來,領到官媒上再嫁,奶奶的臉面性命還要不要了?那地方雖說名份上叫個官媒,實則買賣嫩婦少女無所不至,更有歡場勾欄之中多在此處尋覓佳人,買回門中悉心呵護教習,來日強著接客,逼良為娼都是有的,奶奶可千萬別逞一時盛氣斷送了自己的錦繡前程啊……」

    孟玉樓聽聞此言,如何不知個中端的?方才也不過是自家幾句負氣之言罷了,如今若真要任由著西門慶將自己打發出了門子,流落官媒手上,憑他們漫天要價,新來的夫主坐地還錢,憑著自己芙蓉玉面、花枝兒也似的身子,只怕未必沒有勾欄之中的嬤嬤們前來相看,到那時流落歡場,將這良家嬌軀斷送了,做個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嘗的勾當,豈不連累了父母兄弟的名聲體面?

    想到此次因滿面倦意搖頭一笑道:「怪不得常聽人家說:『做人莫做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這話說的不假,如今給你這蹄子說的,我連半點兒爭強好勝的心氣兒也沒了,一切也都由著那狠心短命的先開發罷,咱們娘們兒除了等消息之外倒也別無他法……」

    小鸞見狀還要再勸,但見玉樓神思倦怠妙目低垂,知道她此番鬧了半日,早已身心俱疲,因不敢再說,連忙移過那火盆兒來向著玉樓,將那昭君套撲在自家膝蓋之上,扶著玉樓的身子半躺在上頭柔聲說道:「奶奶鬧了這般日也該歇歇了,凡事等天亮了再做打算罷。」

    孟玉樓聞言點了點頭,因枕在小鸞膝上昏昏沉沉瞇著,心下如何睡得著,因暗中盤算著這個陣仗如何應付,想了半日,方才勉強睡去。

    放下這一對苦命的主僕如何在柴房之中苦度漫漫長夜,單表那西門慶因仗著酒意,一時之間發作了孟玉樓,如今搬到書房之內,冷冷清清的沒個妙人兒噓寒問暖,心裡也犯著嘀咕,復又想起玉樓往日裡諸般萬種風情溫柔體貼之處,花容月貌嬌軀玲瓏,恨不得一時摟在懷裡行那夫妻魚水之事,又想到那琴童兒言之鑿鑿,又有人證物證,倒像是玉樓當真做下恁般腌臢的勾當一般,心下又忿忿不平起來,因睡在書房之內春凳之上,如何睡得安穩,不由得長吁短歎翻來覆去,只管歎息沉吟。

    正在煎熬之際,忽聽得門外竟似銀鈴兒也似的嬌笑之聲不絕於耳,笑的那西門慶心癢難耐,因披衣趿鞋下了春凳之上就往門首走去,但見門首處笑吟吟地立著一個女子,近身一瞧,原是春梅模樣。

    那西門慶如今正想著玉樓恁般容貌人品,卻不想是這個小娘撞來了,雖然婢學夫人,到底遠水解不得近渴,因一把抱住了,故作嗔意道:「今兒我不是吩咐過了,晚間自己一個人在書房裡安寢,房下眾人一概不得招惹,怎的你這蹄子倒是大膽,知道我心裡不自在,倒來此處浪出火來?」

    說的那春梅嚶嚀一聲撲進西門慶懷裡笑道:「我原說不來的,是五娘打著罵著叫來的,說怕爺因為三房裡那銀婦,倒氣壞了身子,如今雖然入春了,還是乍暖還寒時候,冷冷清清的一個人睡在書房裡,萬一凍出病來,明兒上不得衙門,一家子的娘們兒叫我們依靠誰去?如今巴巴的叫我送了厚實鋪蓋來,倒多了這幾番的不是,這也罷了,我們娘們兒也是白效力,爺既然不待見,我便自去了什麼要緊的。」

    因說著,掙脫了西門慶的懷抱,轉身假意要走。那西門慶正因為孟玉樓之事惱了,心中深恨她紅杏出牆不肯顧念夫妻情深,如今見金蓮春梅主僕兩個,雖然知道自己盛怒之下,依然敢來觸這個霉頭,倒是真心關切自家,知冷知熱噓寒問暖的,因心下十分蜜意,連忙從身後一把抱住了摟在懷裡笑道:

    「我的好親姐姐,今兒原是我喝多了兩杯黃湯,說了你兩句,可別放在心上,只是這錦被再厚實,到底比不得婦人溫香軟玉的嬌軀和暖香甜,如今既然你五娘遣了你來,自然就是給你晉身之機,往日裡你又常常抱怨掙不上一個侍妾身份,今兒若是因緣際會有了動靜,還怕那幾房銀婦攔著我不給你個名份?」

    一席話說的那龐春梅心中一動,面上依舊故作矜持道:「老爺今兒這是怎麼了?好歹放尊重些,我雖然是五娘房裡的通房大丫頭,到底這是在前廳,給人瞧見了什麼意思,況且你還不知道她?平日裡我略在你跟前兒站站,給她知道了就不待見我,如今見我送了鋪蓋不曾回去,自然知道深情底理,你若是惹得她動了性子撒個嬌兒,為哄好了她豈不是又難為了我……」

    一席話滿面嬌嗔,說的那西門慶越發心癢難耐起來,因攔腰抱住了就往屋裡拽,一面口中支支吾吾道:「好姐姐,你說的都是正理,只可惜遠水解不得近渴,如今先從了我這一回,五丫頭那銀婦要敢難為你,我索性也將她攆了出去,扶你做了五房奶奶!」因說著,附身只去嗅那姑娘的粉頸,一面抱到內間春凳之上,也顧不得擋了簾櫳,當下**起來,羞得姑娘要不得,也只得半推半就從了他去,主僕兩個殢雨尤雲鬧了一場,只弄到了將將天明方才丟開手。

    那西門慶昨兒夜裡原吃了酒,鬧了半日,晚上又與春梅偷期密約,一時之間身子支持不住,天剛破曉之際便沉沉睡去,也顧不得上衙門了。春梅見他睡得香甜,假意蜷縮在漢子懷裡略睡一睡也就醒了,一咕嚕爬起來整了整衣裳,推了那西門慶兩把,倒也呼之不醒。

    因放心下了春凳,左右瞧瞧還沒別人,一溜煙跑了,回在五房之內,但見那潘金蓮早已起床梳洗了,秋菊在一旁戰戰兢兢服侍著。金蓮見她進來,因冷笑一聲道:「大姑娘起得早啊。」

    龐春梅聽聞這話酸溜溜的,倒也不甚害怕,因冷笑一聲道:「昨兒也不知是哪個沒廉恥的,半跪在炕上好姐姐親姐姐的求了我半日,叫我去會會那狠心短命的主子,累的我渾身酸軟睡不踏實,如今回來了不說燒了熱水服侍我洗澡睡覺,倒這般陰陽怪氣兒的拐著彎兒罵人,往後再有這樣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也不用叫我,索性回了將我打發出去大家乾淨,五娘也不愁沒有好的來服侍你!」

    因說著,將那芙蓉玉面一沉,直挺挺的倒在炕上沒了言語。潘金蓮見了,方才回嗔作喜道:「我把你這喬張致的小蹄子,叫你幾聲姐姐,還真當自己是大房奶奶了?得,今兒是你主子說錯話了,我這裡給姑娘陪個不是,也替你那眼饞肚飽的爺給你陪個不是,總行了吧?到底漢子怎麼說的,許給你什麼了?」一面推了春梅兩把不叫她賭氣,一面又嗔秋菊道:「你瘋魔了?見了你姐姐回來還不去茶房催水給她洗澡!」說得秋菊一連聲兒答應著跑了。

    一席話說得春梅也沒了脾氣,因起身啐了一聲道:「用著人朝前,不用人朝後,連我也瞧不上,你漢子昨兒對我說了,此番他是真心惱了,只怕那孟三兒再也沒有翻身之日……我又悄悄兒的告訴他,原先就有些風色落在五娘眼內的,只是五娘是個仁厚老實的奶奶,因顧念著舊日情誼不肯出首告她,反而規勸過幾次,無奈那銀婦戀著私情不肯丟開手,將那小廝兒逼急了方才出首相告的。

    你漢子聽了因說五娘是個宅心仁厚的婦人,比不得那銀婦會作怪,還叫咱們不用插手此事,他得空兒時就叫薛嫂兒進來,將人領出去官賣,到時候賣到什麼人家兒還不是咱們一句話的事兒麼?聽說李嬌兒的娘家正滿城裡尋妖嬈婦人,如今孟三兒一旦打發出去,只怕也是往勾欄院裡接客的活計。」

    那潘金蓮聽聞此言,冷眼旁觀著春梅面上似有得意之色,因心下暗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如今她與那銀婦並無十分過節,不過是因為我的好事方才蹚了這趟渾水,怎的如今倒比我還要心急,只要作踐那孟三兒,可別小看了這個丫頭,雖然不是五房比肩之人,心裡竟也有些爭寵之意……」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