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用了午膳之後,趙恆煦一行人在太白樓內小憩,趙恆澤帶著小靜趴在臨街的窗戶上看著外面人來人往,突然趙恆澤指著街上一個人驚呼道:「好大一個肉球!」
小靜也十分的驚訝,「肉球跑得好快!」
趙恆煦和杜堇容正站在一邊說話,聞言也看向窗外,的確好大一個球,圓滾滾的從馬車上下來,別看她十分的圓潤,卻不妨礙她走路的速度極快,掩藏在玫紅色百褶裙下的腳蹭蹭走得極快,就真的像一個球快速的滾到了金玉店內。()
宣武街上,小葉氏進的金飾店可是相當有名的,樣式精緻、質量上乘,十分受世家貴婦喜愛,小葉氏來這裡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小葉氏進去一刻鐘之後,頭上多了一支多瓣怒放的薔薇花紋飾樣的華盛,插於髮髻之上,十分的顯眼奪目,襯著小葉氏通體的紅色衣裳,簡直就是一隻大胖肚子的大花瓶,遠遠看著還挺熱鬧,近看卻十分的鬧心。
小葉氏前腳剛上了馬車走了,後腳左手舞著扇子看起來風流倜儻的陳良從金玉店中出來,左手上還掛著一塊用來壓腰帶的貔貅玉珮,右手垂掛在身體的一側,很不自然。倒是陳良整體顯得十分的怡然自得,眉飛色舞,口中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左右看了看街上的情況,大概是看到沒有認識自己的熟人,也就快步的離開了。
按照一般情況而言,陳良這個時候應該在科舉考試中,但此陳良不是滿腹詩書的陳良,而是彼只知道如何察言觀色、媚顏惑人的陳良,真的進了考場不就徹底的露餡了。
於是就在前幾日杜子德與人發生衝突,恰好陳良在場,幫杜子德擋了一下,一隻花瓶狠狠的砸在他的右手小臂上,短時間內是拿不了紙筆了,遺憾的和恩科擦肩而過。杜子德對此十分的內疚自責,與陳良的關係一下子拉近了很多,同時杜家對陳家的關係也親近了許多,特別是杜赫坤內心的警惕減少了一兩分,再努力一下就可以徹底的沒有了。
杜赫坤最近可是相當苦惱,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要不是背後有葉家撐著,他大概也會像王家和張家那般,陸續的進入大牢吧。最寵愛的兒子杜子騰,杜赫坤已經有了放棄的念頭,但是一想到就算是放棄了,也擺脫杜子騰是他兒子的事實,只能夠硬著頭皮不斷的尋找著生機,葉家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不斷的抓緊抓緊再抓緊。
「別看了,我們走吧,那人的家離這兒還有著一段距離的。」趙恆煦將小靜從窗戶上扒拉下來,趙恆澤已經乖乖的自己站好,乖覺的朝自家大哥笑笑,他心裡面跳跳的,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事實證明,趙恆澤想的是正確的,去見那人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為了趙恆澤。
在京城中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私塾,私塾的先生是個五十來歲的老舉人,老舉人有一段相當傳奇的過去。老舉人自小就有神童之稱,二十歲之前就中了舉人,信心滿滿的參加科舉,誰料科舉時肚子疼痛難耐,還沒有結束就被抬出了考場,之後多次亦是如此,類似於肚子疼、考場起火漏水亦或是太累了,在考場上不知不覺間睡著了,凡此種種的原因,老舉人直到五十來歲了還是個舉人。實有狀元之才,卻無狀元之命,在而立之年也就歇了科舉的念頭,專心的教書育人,不惑之年成為白虎書院的山長,桃李滿天下。老舉人心中是不忿的,四十有五的時候又去參加科舉,本想著轉運了吧,誰料考運還是一如既往的差,如以往一般,考試還沒有完呢,就被人抬出了考場,知命之年,老舉人辭去了山長一職,在家中開了個小小的私塾,教著是十歲上下的孩童,一直到如今已有三年。
「師父說過,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老舉人命中就不能參加科舉,就不應該太過執著。」小靜點點頭,一臉認真的說道。
杜堇容摸摸小靜的腦袋,長了毛刺的腦袋讓手心癢癢的,「小靜,人活於世就有著執著,執意於某件事、某個物品、某個人,沒有執著的人生是寡淡的,就像是小靜喜歡吃紅豆糕,這幾天是不是就總想著,這就是一種執著。」
小靜羞羞臉,但他還有地方不明白,「叔叔,為什麼還會對人執著?」
「因為人有情,有關於愛恨的執著,這些等小靜長大了就知道了。」
「哦。」
趙恆煦恍然,他又何嘗不是對堇容有著執著,不管有沒有來生,此生此世他都不會放手。
趙恆澤點點頭,好像也明白了什麼,「大哥此去,是請老舉人出仕嗎?」
不愧於是兄弟,想到的都差不多,此去趙恆煦的確是有這種想法,但老先生已過知天命的年紀,歷經科舉而不成,會不會對出仕入朝心灰意冷,趙恆煦實在是不能夠確定。會過來請這位先生,也是受到上輩子的影響,老先生弟子眾多,在傳弟子數量更多,在朝在野都具有相當大的影響,前世趙恆煦太過自負,曾有幕僚諫言請老先生出山,趙恆煦沒有聽,到後來才發現自己錯了,要是請了這麼一位能人在朝中坐鎮,也更加的有凝聚力。
「老先生姓梁,名莫,字順達,號蹉跎老人,是當世大儒,弟子眾多,我是有想法請梁先生出山,就是不知老先生是否還願意入朝為官。」趙恆煦繼續說道:「如果不能請先生出山,也希望能夠教導你一番,讓你有些長進,等會兒可要好好表現,別丟了趙家的臉。」
「啊?!」趙恆澤臉一垮,在宮中他除了每日要聽先生授課,跟著武將練武之外,還要跟著趙恆煦上朝學習處理政事。他已經有這麼多事情要做了啊?!「大哥你說真的?」
「嗯。」趙恆煦可是打算將弟弟培養成自己得力的助手,以後嘛,當然以後再說,以後都是要建立在趙恆澤成才的基礎上的,不然他怎麼放心帶著堇容走遍大好河山。
趙恆澤耷拉下肩膀,往杜堇容那兒蹭了蹭,可憐巴巴的用手指戳了戳杜堇容的胳臂,「嫂子……」本來是要叫杜哥的,但是懾於大哥的威嚴,趙恆澤決定自己還是順從大哥的意思比較好,而且杜哥心軟,一定不會介意哈!
「陛下,讓端王拜莫老先生為師,堇容認為很好。」
「啊——」趙恆澤決定到角落裡黯然神傷一會兒。
「但是,端王平時課業繁重,現今還要入朝聽政,會不會過於勞累。」
趙恆澤感激的看向杜堇容,不愧是自家的嫂子,就是好。
「不是說了,不要喊他端王,他是你的晚輩,是你看著長大的,長……咳咳。」趙恆煦想說長嫂如母的,幸好沒有說,別惹了杜堇容不高興了。「小澤課業學習的其實差不多,所缺的就是對內容的理解、實踐,而且眼界不夠寬闊,我想著等再過一年就讓他開府另居,多瞭解瞭解民間之事,增長見識。」
小靜眨巴著眼睛看著又是高興又是懊惱的趙恆澤,很好奇啊。趙恆澤偷偷的朝小靜眨眨眼,心裡面卻在滴血,以後的好日子更加少了,說不定比現在更加的忙碌,但開府另居,趙恆澤在心中嘿嘿一笑,他可以有更多的自由去買自己喜歡的話本折子戲了,那些個遊俠兒的話本他可是相當之喜歡的,宮中唯一偷偷藏著的那本已經翻得都要背出來了。
去往粱莫老先生那兒的還有一段路程,馬車內趙恆煦就趙恆澤的教育問題,和杜堇容進一步的商量,他們這也是為未來做準備,帶孩子不比帶弟弟簡單,現在他們有了帶弟弟長大成才的經驗,以後帶起孩子來肯定事半功倍,最最讓趙恆煦要警惕的一點就是讓孩子遠離各種話本小說——趙恆澤現在滿腦子裡都是飛來飛去的行俠仗義。
小院的大門敞開著,通過敞開的遠門可以看見院子裡種著一棵高大的桃樹,朗朗讀書聲從院內傳來,帶著稚嫩的嗓音讀著之乎者也的句子,顯得十分的可愛,小靜認真的聽著,都有些走神了,他從人販子手中逃出來後,還沒有近距離和同齡人相處過,就顯得十分的好奇和羨慕。
「幾位是來找先生的吧,不巧,先生今天不便見客,請幾位明日再來行嗎?」十七八歲的青年人文質彬彬,周正的相貌、文雅的舉止,穿著一身天青色的儒衫,站在桃樹旁,顯得十分的平和。
「小先生,我等前來十分的不便,可否通融一二。」
「這……」
小先生正要說出拒絕的話來,此時從課堂內走出一個中年男子,和青年有幾分相似,只是中年人顯得五官更加硬朗一些,「三郎,帶著幾位去見爺爺吧,也好讓爺爺分分心。」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男子轉向趙恆煦說道:「幾位有禮,家父今日心情欠佳,如有怠慢到幾位的,還請幾位見諒。」
「先生客氣了,能夠得見莫老先生,已是我等幸事,何來見諒一說。」
在莫三郎的引領下,趙恆煦幾人正要走,杜堇容牽著小靜,看他不捨的看著課堂,開口讓幾人停下,轉身詢問中年男子,「先生,不知可否讓小子聽上一會兒課?孩子還從來沒有經歷過。」
「當然可以,請公子放心,我會照顧好令公子的。」
「多謝先生。」杜堇容微低□子,看著小靜說道:「小靜進去聽先生講課好嘛?走的時候,叔叔會來喊你的。」
「嗯。」到了陌生的環境,小靜有些羞怯,但郎朗的讀書聲十分的吸引人,小靜思量了一會兒就答應了下來,在先生的安排下坐在最後一排拿到了一本《詩意》開始聽課了,新奇而興奮。
作者有話要說:還好之前碼好了,今天只要回看一下,修改錯字,不然人家就要斷更了==
培訓什麼的好討厭,有聽沒有懂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