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三年來有給我每日任務。大致情況是這樣的:早上五更起來和骨笛一起去墳家前掃落葉拔雜草,上百家墳呢!知道我幽怨的原因了吧。上午餓了便去打些野兔野鴨的,那可是要填飽一天的肚子。
之後下午便是休息的時間了。一躺便是一下午,管你在哪裡躺,不過骨老建議是在墳邊,還能看會兒墳。我一直覺得墳墓是個作死的地方,而且總是人們還常常自掘墳墓!死了還要拖著人幹活,著實死了也不放過世人啊!這才是真正的死不瞑目吧!
下午休息到晚上接近子時。一到子時便開始夜晚工作了。所謂的夜晚工作就是帶著萬分的飽滿精神帶著骨笛去收服夜晚出來遊蕩的怨靈幽魂之類的。骨老從一開始便教導我們這是提升武技的很好的訓練方法,其實真正原因是防有凶靈去破壞墳墓接觸人身,主要目的還是,看墳!我猜我上輩子一定是天帝封我為看守墳墓的使者。
普通的怨靈鬼魂是無需多大氣力收服的,成功打敗後它們的精元會被吸入進骨笛的笛孔,這時要根據骨笛發出的青光的亮度頻率看出這只怨靈的等級如何,能提升骨笛的功力如何。不過我一直認為這並不是提升武力,而明顯是吃夜宵的節奏好麼!!!上天總是這樣對待我們這些善良的人兒!
不過都說了這是普通級別的了,當然還有高級的魂靈。特別是生前積了過多怨念亦或是死不瞑目的魂靈,定力又著實的高。有時候要打上好幾個時辰,最後還不一定能收服。記得有次有個長得人模狗樣大概有三米高的較為肥壯的魂靈,還沒過三回合我便給打成重傷,若不是師傅感知及時到出手相助,我可能就去和孟婆長聊回憶了。那次一躺便躺了半個月,身體機能退化了許多不是,智商也跟著下低了。我再次感歎這裡的確不是人待的地方。
不過師傅也有問過我是否要隨他一起去煉藥,把看墳的事情交給骨笛。我當時心中就倏地一顫,迅速地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其實是因為我見過師傅的絕世噁心的煉藥堂,四周的石壁上掛滿了血淋淋的頭顱,斷臂的手,連手指上的指甲都全被摳光了,還有一節連著一節的腸子……自那之後我三天都閉門不吃飯,甚至最後一想便會反胃,相比下來看墳真是一個很人道的事情了。不過這件事不能讓師父知道,不然他一定會拿我去煉藥的。
就這樣,每天無所事事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也到了出師的日子了。
雖然每天還有源源不斷的怨靈需要去解決,不過墳邊所有的怨靈陰靈凶靈魂靈等都已對我和骨笛不造成任何威脅了。師父的煉藥堂也要關閉一陣了。他又要繼承我的苦逼事業了——看墳。用師父的話來說這可是一件大事啊,所以我還是鄭重地把它還給了師父。
然後,我,也終於把我的三年的美好青春年華親手埋葬進了這裡的一座座墳墓,它們比我的親人還親密,當然,比我的仇人還可恨。
三年了啊,似乎一切既漫長又短暫。當初調皮地從樓上飛躍而下的紅衣女孩,現在已經不復存在了。替代而之的是一個武藝精湛,發衣飛揚的傾城少女了。
三年後的今日涼月悠悠,我一人獨坐在石壁頂上,望著這個我即將離開的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它依舊那麼黑暗,沒有因為我的到來而更加生氣勃勃。不過這本應不是我留戀的,可不知不覺淚已漸漸打濕眼眶,辟啪地掉在石壁上發出微微的脆響。
「三年了啊,真快啊,你該償還我失去的一切了……」我用著連我自己都聽不到的聲音獨自呢喃著。身邊的骨笛在圓月高懸的夜空下閃著微弱的青光,月色又更加幽涼。
遠方的天空掠過幾點煙火,燦若明星。
這番景象與我此時身處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那個地方,是我要找的地方嗎?
次日師父交代了我一些緊要之事,給了我一大堆他煉的精品藥,我百般推托還是敵不過他,滿臉惆悵地收下了。奈何我心裡是百般不情願啊!
「三千,今後出門定當加倍小心。外面不比這裡清靜幽涼,而是人心險惡世道混濁,萬萬不可掉以輕心。特別是你這次去青凝山,若未入選成為青凝山弟子也不能胡亂硬闖,實在不行你就報我的名號,若遇到有緣人會讓你通過的。但千萬要保護自己,不能胡來。青凝山是修道聖地,不可隨意使用骨笛的鬼道法力,否則一旦被發現了,後果就嚴重了。」骨老臉上笑容盡失,露出一副嚴肅神態,著實可怕。
「弟子謹記師父教誨,定不負師父所望,師父莫多擔心,弟子會小心的。」我單膝跪在地上,臉色淡如金紙,毫無兒戲之意。
師傅的臉色漸漸變回慈祥笑面,轉過身背對著我,揚了揚手,示意我離去。
我緩緩起身退下,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下。
站在墳墓的出口處,我擦乾了淚水,望著眼前的這早已陌生的世界,突然對骨荒山倍加親切。
按照師父說的話,青凝山在今年五月份會開啟新的三年一次的『廣招賢才』大會,說白點就是忽悠忽悠小新人小透明來一起修道,不過入選的門檻也不低。既然說了是五月份,也就意味著我現在出發半個月之內一定要抵達,否則,我可能連大門都進不去。
師父告知我的大致情況是這樣的:這次大會在招收女弟子方面比較嚴謹,五百人中選五十人,這五十人必定是根骨絕佳又道法精通的奇才,選拔內容肯定也頗為苛刻,主要是要具備靈性、悟性、定力、耐力等方面頗高的才能。然而再仔細看看,明顯都是針對我不擅長的啊。再仔仔細細看看,我素來天資不足,我除了看墳吹笛子和跟怨靈嘮嗑我還會啥……?
但招收內容並沒有容貌要求,看來青凝山山主還是個正人君子嘛。一想到這我不由得撲哧一笑,我想到哪裡去了。我拍了拍自己的小腦瓜子,搖了搖頭,正直了身子再次望了望眼前的路,我該出發了。
師父給我的地圖指的是往面前這個方向走,只要一直不停地往上走,便能到達青凝山。這是師父告訴我如果看不懂地圖的話就按這個方法。現在看來,我只能按這個方法了。我再再次望了望遠方雲霧繚繞的那片不知名的地方,將手揚起,拚命地揮了揮。我想告訴我這片我生活了三年的骨荒山,我要走了,別想我。接著,我邁出了出發到青凝山的第一步。
不時一會兒,我已踏過了一大片沼澤地,上面漂浮的睡苦、水苔、莎草、浦草、水木賊、水芋、度奉等水生植物讓我噁心一陣過後,我終於來到了一個是人生活的地方。回頭已經看不見骨荒山的完全面貌了,更不用說那個讓我毫無擔心的師父。
我倏地囅然而笑,慢慢走進了我眼前的這一片麥田香。
骨笛笛孔上的光頻率閃得極快,看來它比我還喜歡這個地方啊。我使勁地吸了吸這裡的新鮮空氣,頓時覺得此心如飛鳥,此身似清風啊。如此寬容逍遙,心無羈絆的地方,我本應該屬於這的啊。
麥穗隨風飄揚著,有絲絲穗屑在空中飛舞著,像是彼此約定好的一樣,有序的飄著。遠方的一大片槐樹已經散發出幽香四溢的槐花香了。幾乎正直五月的時節,春天如此美好。
我伸手摸了摸腰帶間被掩蓋住的玉珮,正直正直了身軀,向不遠處冒著炊煙裊裊的小戶人家走去。當然不是因為玉珮讓我堅定了再次啟程的信念,而是因為我餓了。
到達小戶人家的小木屋門前,我輕輕敲了敲門,一個小巧玲瓏看似年齡比我小那麼一些的女孩走了出來。看她看我的樣子,應該是沒有見過生人的模樣,就不差嚇得尖叫了。
「額……這位姑娘,我是路過這裡的一位江湖客,能否告知一下去青凝山的路呢?額……可以的話,能否讓我借個餐,我走了長時間的路,肚子不聽使喚了。」說完我用手捂著臉,有點不好意思。
「哈哈哈,你才嚇我一跳呢,當然可以啊,進來說話吧。」她撲哧一下,毫無剛才的驚嚇狀態,而是迎來一臉笑意地過來攙著我的手帶我走進了小木屋。看來她還是個單純的人兒啊。
她領著我走到了小木屋中間的一個用木頭做的桌凳旁,示意我坐下說話。我也沒多推辭道謝,畢竟我真的餓了。
「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