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想挪動腳步,卻發現自己雙腳麻木已經動不了了。於是沉聲叫道:「墨風!」
墨風飄然而至,應道:「王爺,屬下在。」
「我……動不了了,你扶我一把。」
墨風皺眉上前,抬手扶著水溶邁步。雪空卻挑了挑眉毛,心道這兩個人還真是像。都閒著沒事兒在雪地裡站著,凍得兩腳麻木沒了知覺,路都走不了了也不覺得。
水溶被墨風扶著走了幾步,腿腳漸漸的有了知覺後,方對雪空說道:「帶我去見她。」
雪空則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冷靜的問道:「王爺,您確定要去見她麼?」
水溶皺眉,不高興的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雪空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沒什麼意思。屬下只是想給王爺提個醒,既然林姑娘這回會選擇離開,那麼就會有下一次,下下次。王爺今晚找了去,那麼下次呢?下下次呢?難道王爺要和林姑娘玩這種捉迷藏的遊戲麼?」
水溶的臉色登時沉下來,怒視著雪空,良久才冷聲說道:「她是我的。下次你再敢助她逃走,看我怎麼收拾你!」
雪空卻不以為然的輕笑:「王爺收拾屬下做什麼?又不是屬下想逃脫。林姑娘的心沒在王爺的身上。王爺縱然把她囚在身邊又怎樣?抓不住她的心,王爺為她做再多的事情也是枉然!」
「你!」水溶憤怒的抬手指著雪空,良久方喝出兩個字:「多嘴!」
雪空抱拳躬身一禮,淡淡的應了一聲:「是。」
水溶怒不可遏,發狂的咆哮了一聲,把手中的珊瑚雙結如意釵猛的扔出去。然後轉身,匆匆離開。墨風看了一眼雪中的雪空,歎了口氣,搖搖頭,飛身跟上。
雪空則無所謂的站在雪地裡,看著墨風的身影消失在一片蒼白之中後,方輕輕的搖了搖頭,邁著散漫的步子往前走了一段路,走到假山石子底下的雪堆裡撿起那只血紅的珊瑚雙結如意釵。
趁著空中飄舞的雪花,輕輕的抖了抖,但見釵子上垂下的細碎的紅瑛輕輕的搖晃出一抹妖艷的光影,她卻淡淡的笑了。喃喃的說道:「哎!這副藥是不是下的有點重了?」
水溶從靜宜別院回府後,便倒頭大睡,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午時方醒。
北靜王太妃原是心急如焚,幾次三番派徐嬤嬤過來探視。徐嬤嬤來過之後瞧了王爺,又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額頭,便微微笑著回去了,只跟太妃說:「王爺沒事,累了多睡一會兒就好了。主子還是收拾祭祖過年的事情吧。讓王爺多休息一會子,沒事兒的!」
太妃聽了徐嬤嬤的話,依然忐忑不安。但畢竟已經是大年除夕,若無大病,在沒有請醫延藥的道理。於是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料理過年的事情。
水溶醒後,一切如常,隻字未提黛玉之事。太妃叫他到跟前用過午飯,又留他坐了好一會子才放他回去。因見他並沒什麼不妥之處,遂放下心來。
除夕之夜,按照規矩是要守歲的。
太妃年近五十,水溶自然要為母妃守歲。北靜王府的除夕之夜異常的熱鬧。鞭炮聲,鑼鼓聲,吹拉彈唱,極盡繁華。水溶陪著太妃坐在席間,由十多個標緻的姬妾丫頭們伺候著,一邊慢慢的吃酒,一邊陪太妃聽戲守夜。
戲台上,卻是有名的旦角穿著一身華美的戲服在台上婉轉的唱著《長生殿》裡的一段。初時水溶並沒在意這些戲文,只覺得那位名角嗓音圓潤,唱腔婉轉,恰逢他心中正是煩悶,所以才無聊的耐著性子聽了幾句。恰好聽見他唱道:
那君王看承得似明珠沒兩,鎮日裡高擎在掌。賽過那漢飛燕在昭陽。
可正是玉樓中巢翡翠,金殿上鎖著鴛鴦。
宵偎晝傍,直弄得那官家丟不得、捨不得、那半刻心兒上。
守住情場,占斷柔鄉,美甘甘寫不了風流帳。
行廝並坐一雙。端的是歡濃愛長,博得個月夜花朝真受享。
……
水溶只覺得一陣陣刺心,於是將手中磕了少許的瓜子放回去,側頭對太妃悄聲說道:「母妃,兒子去洗洗手。」
太妃正聽得起勁,也沒在意,只含笑點點頭,吩咐了一聲:「仔細別吹了冷風。」
水溶答應著離了宴席,悄悄地轉到後門,挑簾子出去。被屋子外邊的冷風一吹,更覺得兩頰發熱,太陽穴上突突的跳。
於是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又拍了拍額頭,正待喚墨風出來時,卻聽見身後一聲嬌軟的問詢:「王爺,熱水端來了,這兒冷風太沖,吹著了要頭痛的。王爺還是進屋裡來吧。」
水溶心中不覺得又要發火。卻念及除夕之日事事都要討個吉利,若是訓斥了這些奴才們叫母妃聽見又要生氣。少不得忍著怒氣看了那女子一眼,依稀記得她便是那個叫蕙香的侍妾。於是長出了一口氣,轉身往屋子裡來。
捧著臉盆的小丫頭見王爺進來,趕緊的跪在地上,把手中的銅盆高高舉起。水溶便撩著熱水洗了洗手,又擰了手巾擦了擦臉,然後甩手把毛巾扔到銅盆裡轉身去那邊椅子上坐下。
蕙香忙又端了一杯香茶上來,遞到水溶面前,嬌聲道:「王爺,這是昨兒皇上剛賞下來的銀山雪芽。」
水溶冷著臉接過那茶來,只打開杯蓋聞了聞茶香,便吩咐道:「都下去吧。」
蕙香帶頭,領著七八個小丫頭一齊福了福身,緩緩地退出去。
這裡是太妃住的凝瑞軒的耳房,窗扇上鏤雕著梅花鹿與仙鶴,團團祥雲瑞草繞纏,細密的雕邊上塗著金泥,富貴華麗,極好的口采「六和同春」。
外邊院子裡搭建的戲台上名流旦角還在依依呀呀的唱著。管弦絲竹做靡靡之聲,水溶的心裡卻愈發的煩躁。終究是忍不住,他卻緊緊地攥了拳頭,恨恨的砸在手邊的小炕桌上。盛著熱茶的蓋碗啪啦一聲被震倒在桌子上,滾燙的茶水濺到他的手上,登時紅了一片。
「墨風!」水溶沉聲喚道。
「王爺。」墨風依然是無聲的出現,彷彿幽靈一般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
「本王要出門。」
「王爺,這種時候兒……怕是不能出門吧?」
「你想辦法!」水溶嘶啞的低喝。瞪著墨風的眼睛帶了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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