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王太妃被水溶推開,又聽他說話冷靜異常,不像是盛怒之人,於是更加的不放心,拉著他去裡面羅漢床上坐了,又握著他冰冷的手歎道:「這手怎麼這麼冷?手爐呢?手爐——」
旁邊一個清麗的女子忙把自己的手爐遞上來,太妃想也不想便塞進水溶的懷裡。
水溶的手被太妃摁在黃銅嵌琺琅鑲金絲的小手爐上,一股溫熱從手心穿過手臂一直暖到心口的位置,那裡冰冷的疼痛似乎減緩了些,水溶又淡淡的勸道:「天色不早了,母妃早些休息吧。明日除夕,還有的忙呢。」
太妃見水溶果然冷靜,沒有跟自己想像的那樣抓狂,便長歎一聲,說道:「好兒子,你說的有道理。好姑娘有的是,憑咱們這樣的門第,想要什麼樣的姑娘沒有?何必為了一個林黛玉傷心呢?你能想開就好,娘也就放心了。鬧了這一天,你也累了。早些回房休息,餓了,讓蕙香給你做了宵夜送過去?」
水溶笑了笑,說道:「母妃放心,兒子還不餓。母妃休息吧,兒子告退。」說著,他便站起身來,給太妃行了個禮,緩緩地退出去。
太妃到底不放心,又叮囑身邊的那個穿著湖綠色湖縐小襖的女子:「蕙香,你快些跟了去好生服侍王爺。」
女子忙福了一福,淺淺笑道:「是,奴婢謹遵太妃慈訓。」說著,便擺著楊柳腰出了凝瑞選往水溶的院子走去。
水溶卻沒有回自己平日裡住的聽濤閣,而是出了太妃的房門直接往外走去,一路急匆匆的穿過幾處院落,一直走到了二門處。二門的小廝見他出來,忙匆匆的上前去叩頭請安,水溶方猛的止了腳步,回頭看看急匆匆跟出來的自己的貼身小廝,深吸一口氣,冷聲吩咐道:「備馬。」
「王爺,都這早晚了,您要去哪裡呀……」小廝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剛回來又去哪裡呢,靜宜別院的那位姑娘已經走了呀,王爺莫非是被氣糊塗了?
「備馬!」水溶冷喝一聲,帶了幾分的怒氣。
「是!」小廝哪敢怠慢,急忙奔跑如飛去了馬號,不多會兒的功夫牽了水溶平日騎的雪龍駒出來。
「王爺……您這是要去哪兒呀?」水安年紀大了腳步沒這麼快,好不容易趕上來見這位主子又拉著馬韁繩要上馬,立刻跑上來抱住水溶的腿,跪在地上勸道:「已經二更天了,王爺晚飯沒吃……如此,身子怎麼受得了呢?老太妃……」
水溶冷聲吩咐:「誰敢去太妃那裡告訴本王出門的事情,立刻打死!」說著,一腳蹬開水安,飛身上馬,一帶馬韁繩又衝出了府門。
水安是北靜王府的老奴,當了幾十年的差也沒犯下什麼錯處,今兒還是頭一遭挨窩心腳。這老奴坐在冰冷的地上看著少主一騎絕塵,頃刻間沒了蹤影,不得不長歎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吩咐眾人:「都把嘴巴給我閉緊了。大過年的誰也別去太妃那裡聒噪找不痛快!」
眾人忙齊聲應道:「是!」
夜風呼嘯,空氣越發的冷了。陰冷之氣越發的重了,明日除夕,老天許是要下一場雪。
黛玉飯後稍坐了一會兒,對著燈影又發了會兒呆,聽著窗戶紙呼呼地響著,心裡的愁緒又多了一層。紫鵑因怕她再過於傷心難過,便勸著她喝了半盞白開水去床上睡下。
床上的鋪蓋都是簇新的,紫鵑給客棧的掌櫃的要了湯婆子灌了滾開的熱水焐過,雖然不是綾羅綢緞,但這乾淨的白棉布床單,素蘭花棉布的被子,暖烘烘的躺進去倒也舒服。
紫鵑伺候黛玉躺下後,也關了房門上了門閂,把炭盆裡加了足夠的木炭,蓋上蓋子放在窗前,熄了燈,藉著炭火的亮光脫了大衣賞上了床來,挨著黛玉躺在這簡單的架子床外側。
兩個人雖然都很累,但躺在這陌生的屋子裡誰也睡不著。
黛玉終於忍不住,歎了口氣問紫鵑:「你說——王爺會不會氣急敗壞,把靜宜別院的人都嚴懲了?」
紫鵑也不得不歎了口氣,說道:「按王爺的脾氣,這倒是極有可能的……不過,姑娘有書信給王爺,說不定王爺又顧念姑娘的心情,不會責罰他們,也不一定……」
黛玉哼了一聲,說道:「他也會顧念別人的心情?若是會的話,首先就不該做這樣的決定。」
紫鵑翻過身來,眨著眼睛問道:「姑娘說的,什麼決定?」
黛玉冷笑:「還有什麼你不明白,又故意來嘔我?」
紫鵑歎了口氣,勸道:「姑娘,別多想了。反正咱們已經出來了,與其想這些煩惱的事情,倒不如想想將來怎麼辦才好。難不成咱們要在這客棧裡住一輩子?」
黛玉聽了這話點點頭,輕歎一聲陷入沉思之中。
火盆裡的火光依然紅紅的,映著窗戶紙都是一片雲霞之色。外邊風吹樹動,充耳皆是嗚咽之聲。
水溶騎著馬又飛奔回了靜宜別院,別院裡的下人們頓時嚇了一跳。大家剛各自散開跪的僵直的膝蓋還沒暖過來,不想王爺又回來了。
眾人忙出來迎接跪拜,孰料水溶卻一擺手讓眾人都散開。而他卻急匆匆的穿過穿山遊廊一直走到後院,看見那屋子裡昏黃的燈光後驟然停住了腳步。
「玉兒……」他的手下意識的動了動,慢慢的抬起來,手指間不知何時多了一枚紅珊瑚珠子的雙結如意釵,垂著細細的紅瑛,那樣碎,那樣涼。
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忽然聞見一股清冽的香,是原本種在這院子裡的一株臘梅花兒也已經開了。於是抬起頭來,忽覺一點冰涼落在臉上,藉著窗戶裡透出來的微弱的燈光,他看見墨色的夜空中有些許白點慢慢的飄落下來,卻是又下雪了。
雪不一會兒就下大了,如扯絮飛棉,綿綿無聲的落著。水溶卻一直站在院子裡看著那扇雕琢著玲瓏花紋的窗子。
雪空無聲的出現在他的身後,輕聲說道:「屬下雪空,參見王爺。」
水溶動也不動,如同一尊雕像站在雪中,只淡淡的開口:「人呢?」
「王爺放心,林姑娘安然無恙。這會兒……怕是已經睡了吧。」
「睡了……」水溶的嘴角微微一扯,沾了雪花的臉上透出一絲難得的微笑。
已經睡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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