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2-08
張仲季好端端的,自然沒有生病。
「溫侯雖然勇烈,也不過項王復生,想那項王氣蓋山河,也只能魂歸烏江,你父親與之相比猶有不及,只要你學會了萬人敵的本事,勝過你父親自然不難。」
這話有些拗口,小姑娘自然不是很懂,眨巴著眼睛等人解釋。
「萬人敵的本事?」甄洛直接抓住了重點,「不知道在丞相大人眼裡,那些才是萬人敵的本事?」
「孫子兵法如何?」張仲季打算用事實說話,這也是他把甄洛留下的原因,這女人心思慎密又不甘與眾,得給她一個更大的舞台才行,如同軍師將軍雖然威嚴,但卻無法發揮她的全部才能,至於御史大夫,也不過是丞相的替補,除了名頭並沒有多大意思。
「你指的可是吳人孫武留下的兵書?」甄洛倒是隱約聽說過這些,不過卻從未見過,也不知道某人所指的是不是它。
「沒錯,就是它,只要把這兵法研究透徹,縱使不比孫武在世,也勝過時下大部分將官,當然,勝仗也是必然的事情。」張仲季對此滿含信心,孫子兵法,光憑這個名頭就已經足夠了。
「古人兵法固然深邃,但時事變異,到而今未必適用,用兵該當隨機應變,不拘泥與常規才是。」甄洛不以為意的隨口辯解了幾句,顯然對某人的言語,或者說對兵法戰策之類的古籍有些看不上眼。
這讓正準備長篇大論張仲季一陣失落,或者說是被她這番話給堵住了,孫子兵法在千年之後廣為流傳,自然不可能像這小女子所說的,一點用處都沒有,但此時,與後世的地位相比,孫子兵法也好,其他戰策也罷,確實不怎麼為世人看重,一者是因為這本曠古爍今的兵書至今流傳不廣,知道它的人都沒幾個,至於有幸目睹的,則更是寥寥。
再者也是因為甄洛剛才所說的這一小段言語,『時事變異,古法適用於古人,用兵之道當隨機應變,不拘泥於常規』可是西漢驃騎將軍的原話精髓,當年漢武大帝親自教授孫吳兵法,卻被他拒絕,用的就是這個理由,作為有漢一代最為突出的將領之一,他的態度無疑能影響很多人。
「你姓霍麼,你有人家天生的戰爭嗅覺麼?」張仲季猛地一拍案桌,把準備看笑話的甄大夫嚇了一跳,這也就罷了,更不等人回話,「你別以為人家霍將軍不知兵書,這所謂的隨機應變,不拘泥於常規與孫子所說『兵無常勢,水無常形』,難道不是大同小異!」
「唔——」小姑娘看著他凶巴巴的樣子,眼中睜得老大。
甄洛也沒想到他突然這麼大反應,難免有些驚到了,想來自從見面到現在,就沒有被他這麼呼喚過,也是好半響才反應過來,縱使心裡還有些不服,卻也只能無奈的選擇了低頭,道一聲:「我知道錯了。」
「好了,都聽我說。」張仲季心裡一軟,不知道怎麼的,進門之前還好好的,但是和自己最在意的三個人坐在一起的時候,心情卻突地沉重起來,他又瞇眼冷靜了一會,才大致有了頭緒,「我是張角徒弟這件事可能瞞不了多久,縱使現在去把孔使君滿門抄沒也一樣,知道此事的人應該不在少數,幸運的話可能三五年,又或者三五日就會被揭發出來,到時候我也猜不到會是個什麼局面。」
這時候他難免想到了曹操,一旦知道此事,以那曹梟雄的為人,要是不加以利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恐怕就在這次關中之行前後,到時候就算比不了郭汜稱帝帶來的震動,恐怕也不逞多讓。
要僅僅是這樣,張仲季也不至於深感沉重,最主要的卻是彭城如今家大業大,四分五裂的可能性很大,其中好像還有一處癥結所在,那就是此事被揭發的越晚,彭城所受的傷害可能越大,倒不如就借孔融的口趁早傳播出去,先看看諸侯的反應再說,如今有郭汜在前面頂著,也許沒想像中的那麼嚴重,當然,這只是自我安慰而已,某人自覺前前後後得罪的諸侯可不少,被群起而攻之也是必然的事情。
想到這裡也就打住了,有些東西卻是難以說出口,他也不敢說,因為他在為此憂慮——萬一彭城敗落,她們該怎麼辦?
「你也不要太過擔心。」糜子貞依舊在這種時候說話了,除了某些方面,她一直都能猜到某人的心思,「至少管將軍、劉將軍等人不會背離,其他太史將軍、徐將軍等又重情重義,縱使有所猜測,也定然不會與你為敵,這也不過是最壞的結果。」
管亥與劉辟、龔都等都是黃巾舊將,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歡喜還來不及,自然不會背離,怕就怕太史慈、徐晃甚至陳群,他們都算是忠義之人,當初留在彭城就已經有點勉強,一旦知道此事,恐怕會有些茫然,到時候諸侯混戰,只需要曹操的一封勸降書或者一番口舌,棄暗投明的可能性卻是不小。
張仲季越發的有一種打水漂的感覺,也不知道當初幸幸苦苦的把太史慈留下,把徐晃拐來,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你是張角的徒弟?」呂玲綺這小姑娘這才反應過來,居然也抓住了重點,這時候更是驚歎一聲,起身就圍著某人繞圈子,似乎是在看某種動物一樣,「怪不得你天天說自己上下各知五千年,卻原來是那人的徒弟呀!」
看著她毫不在意的樣子,張仲季莫名的心中一輕。
「是與不是我都不記得了,不過是的可能性更大。」
「那你有剪草為馬,撒豆成兵的本事麼?」小姑娘的眼中滿是嚮往,又想起某人總能弄些特別的東西出來,頓時就心癢癢了,「教我行不?我不要那孫子兵法,也不要萬人敵,只要這個!」
「我那師傅死的太早,還沒來得及教。」張仲季沒好氣的一伸手,把這異想天開的小姑娘請回原位坐下,這才正了正神色,說道:「子貞去準備紙和筆,要把我所說的都記下來。」
聽他這麼一說,糜子貞難免神情一肅,這就起身準備去了,趁這個間隙,張仲季卻是回頭看著甄洛,用一種幾乎是命令的語氣說道:「給你三天時間,把孫子兵法的全文給我一字不落的背下來,並且能詳細解釋其中的意思,三天後,我會親自與你對答,你要是達不到這個要求,我將親自送你離開徐州!」
這話有些嚴重了,甚至已經把甄洛的眼淚擠了出來,但某人就像沒看到一樣,從來都沒有如此堅決過。
小姑娘在一旁呼呼地看著,不知怎麼的,就感覺這時候的某人好像是她的父親一樣,那麼的嚴厲冷冽,一時間,忍不住把身子骨往身後縮了縮。
「聽到沒有!」張仲季的語氣越發的生硬,事情正在像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麼彭城所剩下的就真的只有女子與小人了,到時候,甄洛必然要肩負更大的責任,如果她扛不起,那麼還不如趁早離開,或許還能回頭做一個大家小姐。
這,就是張仲季現在的想法。
「我知道了。」甄洛忍住心頭不適,小聲的回應著,以她的聰慧自然能猜到某人的意圖,只是沒想到他會對自己如此嚴酷,深感委屈也是難免的事,自然,這其中也少不了苦澀,畢竟某人這般威嚴的樣子,才是她一直期待的模樣。
「玲綺!」
「啊?」小姑娘被這突然地呼喚嚇得脖子一縮,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張仲季嚴肅的樣子,心頭不知怎麼的很是緊張。
「對於聯手奪取關中一事,溫侯大人怎麼說?」
「我!」小姑娘本來想說『我不知道』的,又瞬間反應過來,掩飾道:「父親當時嗯了一聲,應該是同意了。」
這語氣難免有些猶疑,張仲季又如何聽不出來?卻也沒有追究的意思,眼下他還不知道自己這個丞相能做多久,也顧及不了那麼多,如果此事能成最好,如若不然,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這是虎符,你帶著它,明天一早趕去南營,接手所有的兵馬。」張仲季並不擔心這小姑娘辦不到此事,畢竟南營之中有大部人馬,都這丫頭當年一拳一腳打出來的。
「這樣會不會太過了?」甄洛忍不住疑問道,事情應該還沒有到這種地步,似乎沒必要這麼早就開始防範,再者說,就算他賊首之徒的身份敗露,能不能掀起什麼波瀾還是未知的事情。
「早準備比晚準備好。」
「那總的有個說法吧?總不能就這麼把太史將軍等人架空了。」
「科舉在即,你這就釐定軍令,讓太史慈、張頜、高覽等將軍暫且放下手中的雜事,一心準備此事。」張仲季尋了個借口,有些怪異,但還算實在,他是打算先把人架空再說。
這時候,糜子貞已經把物事準備齊全。
「我現在所說的東西,你們且用心聽著,待子貞記錄之後,你們一人一份,拿回去看仔細了,待分辨清楚之後,最好立即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