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6-14
這是一件相當令人不解的事情,一個連字都不識得的人,竟然可以吟誦出這麼一幅絕世佳篇,若說其中沒有蹊蹺,仍誰都難以相信。
周瑜自是不信的,他絕不相信這詞賦是張仲季本人所作,可是這種懷疑他卻難以開口說出,如今既然落在下風,自不能說人家的東西是偷來的,但是要讓他親口承認不及某人,也是斷不可能之事,可憐他周公瑾一身的本事竟沒落至此!
一時間全場眾人詭異的沉默著,自然和周瑜一樣,他們都是不願意相信的,但是又無話可說,既然是從人家嘴裡誦讀出來,又不曾記得之前有那一篇古籍曾記載過,別說沒有證據,就算是有,這時候也沒一個人願意站出來替周瑜申冤,畢竟看熱鬧的總是最多的,眾人不敢直視張仲季,都是轉向看著這周公瑾,想知道他又如何收場!
簾子裡,小喬將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被大喬伸手拉住,又衝她搖了搖頭,這時候任何人都不要出面的為好,否則總是要得罪另外一方,而她們無疑誰都吃罪不起。
「此篇名為洛神賦,其原作之人卻並非我張某。」張仲季輕笑著把事實說了出來,他有一種惡作劇的快感,孫策與周瑜暫且不論,在場之人能留名後世的卻是不少,剛才二喬念文的時候有提起名姓,他聽到了諸葛瑾與魯肅之名,至於其他,隱約有些熟悉的尚有建安七子中人,他雖然一時分辨不出誰又是誰,但這時候看著眾人雜七雜八的臉色,他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卻不知他這麼一聲明,卻更讓人分不清了。
這洛神賦如果真不是他所作,那又會是誰?
在座眾人之中不乏博聞強識之人,若真有這等佳篇又怎麼會不知道?
可是他們左思右想,相互印證之下,竟然真沒有一個知道的,而這般驚世之作,若是之前就有了,又怎麼會默默無聞,以至於被一個不識貨的人得了去!
「此等佳作世間少有,只不知是哪位高人所作?」喬國老適時的開口了,此間眾人也只有他在這個時候才好開口詢問,同時,他也希望能緩和張週二人之間的針鋒相對,這裡是彭城,他得罪誰也不敢得罪張仲季,但是喬家老宅位於廬江,臨近江東,按照孫策橫掃吳郡、會稽的態勢,也許下一年就將歸屬於他的鐵槍之下,若有得罪,只怕到時也無法善了。
此時廬江郡夾在淮南與吳郡中間,按理說張仲季手握天子,以帝王之名行事,得到此地的把握更大一些,但他卻不敢這麼認為,僅僅是因為孫策手中握著鐵槍!
相信世間還知道此槍來歷的人不過一二,而他就是其中一個,這其實不是一柄長槍而是一把鐵戟,他全身由玄鐵融化而成,重達一百二十七斤,這般比重之物,曾經能使用他的人只有一個,此人名為項羽!
項羽是何人物自不用多說,而此時的孫策把鐵戟拿在手中,行動自如,其氣概形象就算不比當年的西楚霸王,相信也是不逞多讓,這樣的人,注定要成就一番豐功偉業,至少在後十年,這天下必然有他的一席之地,甚至這彭城也未必能夠保全!
張仲季卻不知道這喬老爺子的心裡在想些什麼,他只是在計算著某小屁孩今年幾歲了,想想一二十年之後這娃娃與他的兄長爭奪王位的時候也不過而立之年,如今似乎好像也有可能還沒有出生!
「此人姓曹單字一個植。」
「不知是哪裡人士,而今又年方幾何?」喬公有意繼續問下去,他這個老狐狸隱隱知道該怎麼收場了!
「應該算是兗州許昌人氏,至於幾歲了?」張仲季有些為難,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嬉笑道:「於今正好三歲,大概有這麼高。」
他伸手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膝蓋,這一次卻讓他幾乎蒙對了,作出洛神賦這般迤邐之文而流傳千古的曹植於今正好四歲出頭,也確實只有他大腿那麼高。
喬國老卻是一時語塞,他本來是想等著張仲季說出此人的名姓之後,直接把女兒許給那人,畢竟能作出這般詞賦之人必不是普通之人,也不算是委屈了自己的女兒,同時也免得此刻難以收場,卻沒想到眼前之人是這般回答!
這明顯是在糊弄與他,可是他又能說些什麼?
三歲的娃子甚至有可能還沒有斷奶,更別說對女子有什麼心思,又那裡能作出這般絕世之賦,只看在場眾人想笑不敢笑的樣子,就知道此事有多麼不可信,而就算是真的!難道他還能順水推舟,把女兒嫁給一個三歲的小娃子不成?
「丞相之才,我等拜服!」周瑜突然開口了,他走兩步過來,對著張仲季就是合手一拜,「只是瑜雖敗,心卻不服!願向丞相討教,還望應允!」
他艱難的低頭認栽了,儘管他根本不願意承認,但張仲季這兩句話深深的讓他感覺到了羞辱,什麼三歲孩童所為,明明就是在鄙視他周公瑾連三歲孩童都不如!
孫策這時候卻已經悄悄提起了鐵戟,他已經有當場動手的意思,要是這張仲季不答應他的兄弟重新比過,又或者今天輸在這裡,那麼今晚必將血濺五步,他孫策堂堂丈夫不受這等窩囊之氣!
「行吧,剛才是我出題,算我佔得先機,勝出也是必然,這一次卻該由你來定!」張仲季和周瑜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孫策,這孫伯符殺氣凜然的模樣,當真讓人難受得緊,看來只要勝出,今日之事就是難以善了。
周瑜卻沒想到他這麼爽快的就答應了,這反而讓他心有疑慮,又看某人有恃無恐的樣子,只怕事情沒那麼簡單,甚至有些懷疑這張仲季在往日裡都是有意藏拙!
張仲季也確實藏拙了,他今個就要讓這周公瑾輸的心服口服,因為他知道周瑜接下來會選擇什麼用辦法來和自己一比高下!
琴棋書畫,琴字當頭,這周瑜號稱當世音律奇人,對此自是造詣匪淺,要勝過他也顯然最有把握,不出所料,周瑜抉擇之後,抱拳道:「願和丞相與音律之道分個高下!」
「有何不可!」張仲季一笑,趕緊點頭應了下來,所謂手中有糧心中不慌,他肚子裡還是有貨的,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勝出,但至少不會輸的很難看。
周瑜也不再多想,只上前一步,對著簾中拱手道:「不知喬小姐可否借琴一用?」
「喬老伯,你們家有鼓沒有,也給我搬一個過來!」張仲季則回身看著喬國老,對於彈琴這種文雅的事情他還真不會,不過他會擊鼓,所擊之鼓卻也與尋常不同,是為西北黃土高原上的安寨腰鼓!
所謂音律自然不只有琴音,鼓聲卻也可算在其中,喬國老連忙讓人下去準備了。
「只不知如何論斷輸贏?」張仲季特地詢問一聲,他說這話的時候還忍不住看了一眼簾子後面,剛才那詭異的事情還讓他覺得尷尬,明明交了白卷,一回頭卻有人代寫了,這人是誰卻也是不言而喻,看來因為身份問題,這喬家之女不敢讓他出醜,所以有意幫助遮掩,那麼這一次再讓她們作為評判,卻也有些說不過去了。
可似乎在場之人,沒有一個有資格擔當此等重任,畢竟在彭城,敢說他張仲季輸了的人屈指可數,可一個都不在這裡。
正此時,喬家女兒卻從簾子後面走了出來,大喬當先一步,微微福身道:「妾身姐妹蒲柳之姿,引得眾位相爭,實在是過意不去,今與妹妹舞奏一曲,若在場眾人,能有勝過我等之人,自當以身相許!」
此話之中略有些無奈,她們姐妹本來對孫策和周瑜有意,也可成就好事,壞就壞在周瑜有意挑釁的時候,張仲季不該上前一步,哪怕他當時只是想上去為朋友恭喜一聲,但可惜的是,周瑜一直把他當做強大的對手,而不是朋友,這才有了此時的為難之處。
這時候,大喬把事情都攬了下來,卻也未嘗不是一個辦法,因為她自信她們姐妹二人齊舞之下,在場眾人沒有一個可以勝過,這麼一來,事情自然不了了之。
「這樣最好!」張仲季笑著答應下來,正好看見僕人抱著牛皮鼓過來,卻是直接拿在手中,卻也不管什麼美女當前,逕直說道:「那就由我先來!」
話落之時,鼓聲漸起!
起初幅度不大,到顯得有些柔弱,動作雖是瀟灑,也將將如是而已,但隨之往後,手舞足蹈之間開始變得豪邁粗獷,鼓聲漸濃,舞姿也漸為雄渾,起落之間凸顯剛勁有力!
張仲季好久沒這麼耍過了,要是沒有今晚這事他有可能都忘了,都忘了他前世還有這個活計,他不是一個專業的擊鼓手,所享受的也只是奔放的快樂,哪一年去陝北同學家遊玩,他親眼見過了千人合力的安寨腰鼓,當時就為之震撼,心儀之下,倒是學了個八分。
這時候使來,卻是越發的澎湃,靜夜之中,鼓聲傳出喬府,遙遙蕩漾在街道之外。
一位正在巡夜的校尉,聽到了聲音,又靜心聽了片刻,突然間臉色大變,只狠狠的一腳踹在馬肚子上又飛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