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29
嚴冬時候的沛國無疑有些冷清,天氣日寒,連出門耍耍都是個問題。
自來了此處,溫侯銳氣漸消,每日只是與妻妾飲酒作樂,小姑娘自然是眼不見為淨,每日裡只在軍營中來來回回,卻急壞了陳宮、張遼等一干將官。
若溫侯一直這般下去,恐怕連沛國這一處地方都難以保全!
「先生,明日我等還是一起去勸勸主公吧。」高順看著空蕩蕩的主位,心中憋悶,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不見了人影,曾經那個在他們心中戰無不勝的將軍於今變成了一個酒鬼,每日只知道花前月下,全不顧軍中士氣全無,只昨日,逃亡將士已超過千數。
陳宮沉默不語,這段時日,他每天都要去將軍府外守候,可從早到晚都不得一見。
「我等一起過去,誰要是攔著不讓進,各位將軍一起殺將進去就是,必要使主公回心轉意,縱使主公怪罪,我等兄弟一力承擔!」張遼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也只能如此了!」陳宮慨然一歎,他又何曾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般摸樣!
自冰雪稍停,路面卻結成一片,人走在上面一不小心就得摔上一跤,張仲季領了三五千率屬於揚威將軍坐下的軍士押送著大批糧草正在去往沛縣的路上。
「丞相,這樣下去可不行,還是晚些時候再出發吧!」太史慈連馬都不敢騎,這且不說,他甚至還要仔細自己的寶馬,生怕一個不小心滑倒了,都是某人出的主意,非要這麼一大早出發,這般一步一停,何時何日才能到達地方。
「讓各位兄弟在腳上系兩根麻繩就行了。」張仲季做了個示範,只將早已備好的幾根短麻繩系前後繫在腳上,踏在冰面上果真行走自然。
「這樣也行?」太史慈姑且試了試,果真不假,連忙吩咐了下去。
走走停停又兩日,終於趕到了沛縣外圍。
前軍遊走的高覽突然策馬過來,待來到近前翻身下馬道:「末將遇到一些散兵,應該是溫侯麾下的人馬,說是要投往別處。」
「投往別出?」張仲季有些愕然,這是出現逃兵了,那呂布自不用說,手下更有張遼、高順這般統兵能力極強的人物,出現逃兵的幾率應該不大,也許只是遇到一個有個性的軍卒打算另謀高就,「先把人帶上來,問上一問,我到想要看看他要投往哪裡。」
高覽回頭一揮手,三兩個軍卒被帶了上來。
「說說,你們都是誰的兵,又是要去往哪裡?」張仲季問話的時候仔細看了看,隱約還記得這般顏色樣式的甲衣,應該就是呂布手下的人了。
當頭一人大概見他面目和善,壯著膽子反問一聲:「敢問這位將軍姓名?」
「張仲季就是我了!」
三個兵顯得有些愕然,好半響才反應過來,又左右看看,識得這徐州兵馬的旗幟,知道在這裡沒有人膽敢冒充,連忙俯身道:「我等拜見丞相,還望丞相收留!」
「行,你們既然想跟著我,下去換身衣服就可以了。」張仲季笑著應下來,對於主動投奔他的人,不管大人物還是小不點,有一個是一個,「先說說,你們好端端的怎麼跑出來了?」
「回丞相!」領頭一人聽得他願意收留,聲音都大了許多,「我等兄弟本在溫侯座下效力,只是這些日子以來連一口飽飯都吃不上,不得已之下才出此下策。」
「當兵吃糧本是應該,你們先去換身衣服,再去後面弄些吃食。」
看著這幾個兵被帶了下去,張仲季稍有些不安,都出現逃兵了,看來溫侯的日子不好過啊,那小姑娘這段時間恐怕也悶著呢,一想到這個,連忙吩咐下去,「高將軍且加速行軍,爭取在日落之前趕到沛城!」
「喏!」高覽連忙回身催軍前進,後軍的張郃也連忙加快步子跟上。
張仲季此來沛國,除了太史慈,卻把這二人也帶在了身邊。
沛城將軍府外,陳宮、張遼、曹性等人跪成一排,這麼個大冷天,他們已經在此堅持一天一夜了,可竟然無人理睬!如陳宮這個身子骨只一般的文人,差不多已經失去了意識,只靠著一股意志生生的跪在原地。
「這樣下去可不行,要不兄弟一起衝進去看看,主公再怎麼說也不至於這般心狠,肯定是被小人蒙蔽了!」曹性感覺自己的兩條腿都斷了,抬頭望了一眼毫無動靜的府邸,心中自是哀怨不已,在這麼下去,以後走路都難了。
「再等等,主公總會出來的!」陳宮還在堅持著,要不是他一直不讓,也許幾個莽撞的將軍早已經衝將進去了。
將軍府裡,小姑娘正被氣得七竅生煙,外面什麼情況她自然知道,她也想見自己的父親,可眼前這個彷彿鐵石一樣的高將軍就是寸步不讓。
「你連我都要攔麼?」小姑娘用手指頭指著自己的小鼻子,已經凍得通紅了。
高順卻只是一動不動的立在內院門口,回道:「主公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我算是任何人麼!」小姑娘真生氣了,這高順就像個木頭一樣,還是個鐵木頭!但只要她父親一聲令下,這人總是一點都不知道變通,包括他手下的兵也是,一個個木樁子似的立在哪裡,誰靠近就趕誰,哪怕她要硬闖都不可能。
高順不言不語,就這樣直挺挺的立著,他只聽從溫侯的命令,在沒有得到新的命令之前,他會一直守在這裡,任何人都不得入內!
「你要再不讓,我殺了你!」呂玲綺氣急之下,只把畫戟壓在他的肩上,畫戟側翼更是已經刺進他的脖子了,也許再刺進去一些就將性命不保。
高順卻依舊立在原地紋絲不動,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小姑娘真是沒轍了,無奈之下扔了畫戟,就地蹲下哇哇大哭起來。高順的眼睛終於動了動,可他還是不可能退開哪怕一點點,更別論放人進去。
張仲季到的時候看到的大致就是這麼情景,小沛城毫無防備不說,他甚至都帶著人入了城,卻還是沒見一個軍將上前來詢問一聲。
沿著安靜的街道一路行到將軍府外,就見一排人那麼傻乎乎的跪著。而陳宮、張遼等人終於發現徐州兵馬的到來,不得已之下一個扶著一個相攜起身。
「不知哪位將軍領軍,可否出來一見?」陳宮拖著小腿上前一步,他自然知道這徐州的軍馬不是來搶佔小沛的,只看中間押送著的大大小小的馬車,是什麼目的已經很是明顯。
「公台兄,是我來了。」張仲季從中軍走了過來。
陳宮此時正有些頭昏眼花,待辨認出了張仲季卻難免有些不敢相信,任誰也想不到這人這時候還會親自來這麼一個小地方。
「是冠軍侯來了!」後面曹性等人難免神色各異。
「見過丞相!」陳宮苦著臉艱難的拜了一拜。
「你們這是鬧的那一曲?」張仲季伸手指指他身後的張遼、曹性等人。
已經被看到了,陳宮也不得不回道:「不怕丞相笑話,到今日我等已有三月不曾見主公一面,是以在此等候召見。」
家醜不可外揚,陳宮心中縱有萬般苦澀,也被這等候召見四個字所掩蓋,他們何止是等候,更已經是跪求不得,自來了這小沛,也許是地域狹小難以施展手腳,溫侯沉默寡言幾日之後,開始拒絕所有部將前來拜見,到後來連他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待見了。
古有莊公之說,所謂三年不言而一鳴驚人,陳宮自是希望呂布蹉跎之後能一力奮起,但顯然,溫侯不是這麼一個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到此刻他陳公台清楚的知道,在這麼下去,小沛就沒了,曾經戰無不勝的并州鐵騎以及攻無不克的陷陣死士都將煙消雲散。而人中呂布馬中赤兔,也只會變成一種傳說,或者偶爾會被人提起並為之嗟歎幾聲,如此而已!而他心中的大計和未競的事業從今往後也將一一消亡。
「三個月這麼久?」張仲季也沒想到會有這種事,這呂布是怎麼了,放著手下人不管不說,連個面都不露?
陳宮沉默以對,他此時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可否通報一聲,看看他老人家要不要見我?」張仲季對此深表懷疑,他的面子還不夠大,也許也是閉門羹的料,搞不好這一次就要白來了。
「都見不著主公,如何為你通報!」曹性在陳宮身後冷哼一聲,上次在彭城的不歡而散,顯然不會這麼輕易了結。
張仲季尷尬一笑,又連忙拉住高覽,讓他別衝動了,這一次真不是來鬧事的。不過一來就遇到這種情況,難免有些麻了爪子,左右看了看卻不見小姑娘在此,心中更是記掛,連忙詢問一聲道:「溫侯既不願管事,揚威將軍可在?」
陳宮神情一動,他只看著張仲季卻想到了其他,俯身請罪道:「丞相遠來辛苦,還請往一處廂房休息,容我等稟明主公,再行招待。」
「文遠將軍,速去安排地方於丞相安歇!」
張遼得到吩咐,上前一步伸手迎客道:「丞相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