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29
「這位少爺,只需五千錢。()」店老闆長出一口氣,張仲季轉身要走那一下,真嚇得他心中一抖,這般名貴的東西要是被人拿走,可就要了他的老命了。
但此時卻輪到張仲季的小心肝一顫,可憐他抓著金錠的手更是差點滑落,他真沒想到這麼一小盒葉子竟然這般貴重,日哦,茶葉這東西明明就是五塊錢一大包的,坑人麼這不是!
「少爺?」店家眼神不錯,已經看出他為難的神色,連忙走兩步上前先將店門堵住。
就在張仲季考慮是不是強搶的時候,旁邊的老人卻從懷裡掏出一包錢幣來,「小老兒這裡正好還有一些多餘,店家你儘管賣與他就是。」
「這,多謝老丈!」張仲季暗自記住了這老頭的模樣,待回頭再去尋他就是。
店家看著張仲季飛速離開的身影,不得不感歎著提醒老者一聲:「老大人,似他這般紈褲子弟你又何必與之好處,這裡是丞相所轄地方,諒他也不敢行不法之事!:
老人卻只是微微笑了兩聲,顯然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且不提這老人抱著什麼心思,只甄家小院中,除甄洛以外的老老少少都聚在一起。以家主甄逸為首,其下甄儼、甄堯、甄姜、甄脫、甄道、甄榮等兩子四女齊聚一堂。
這是甄家的傳統,每到歲末,一家人總要一起聚一聚。
「難得今年你們都來了。」甄逸看著滿座的兒女難掩欣慰,自昨日大女甄姜頂著風雪也來了彭城,甄家好不容易聚齊了一次。
「父親,聽說小妹做了御史大夫,這事可是真的?」甄姜才來不久,一路道聽途說,實在是難辨真假,她雖然知道自己的妹妹非比尋常,可這種事也太過駭人聽聞了。
甄逸聽她詢問只是點了點頭,甄家家大業大,他作為家主什麼風浪沒經歷過?可唯獨這次卻拿不定主意,是以再次召集了一家人來商討此事。
「洛自小聰穎不比常人,猶記得劉公之言,此女貴乃不可言,不想今日竟然應驗。」甄儼卻不由自主的記起當年相者劉良所給的評語,他作為甄家的次子,只因長兄早亡,一直以來都兼管著家事,不過身子骨這些年卻越發不堪,而三弟甄堯卻和父親一樣是個不喜管事的,是以甄家姐妹也都得時不時的幫忙照看一下家業,哪怕此時甄家遍佈大漢的鋪子都歸到了彭城名下,但只是名義上歸屬,其經商所得財物糜子貞分文未取。
「二哥不提我都忘了,當初劉公所說我也曾記得,不過還真沒想到妹妹會有這般機遇,我們甄家的財物不可勝數,唯獨沒有前輩之人做到過三公九卿,也不想今日竟然會落在小妹身上,此事當真是奇妙,那張丞相也真是敢做事的。」三子甄堯只搖著一把蒲扇,學著自己父親的模樣,他性子跳脫,最不喜雜事。
「父親大人面有憂色,可是有什麼心事?」四女甄榮最是心細,她看出父親在兄長和幼弟說話的時候臉色一直不太好。
「你們應該都還記得,當年黃巾亂起的時候,洛曾經說過的話。」
「今世亂而多買寶物,匹夫無罪,懷璧為罪。又左右皆饑乏,不如以谷振給親族鄰里,廣為恩惠也!」甄儼記得最是清楚,只將原話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之所以記得這般清晰,是因為當甄洛說出這番話語的時候還不到十歲,直讓他深感驚異。
「你們既然還記得,就該知道我心中的憂慮。」
「父親可是擔心?」甄儼神情一肅,他自然明白自己的父親在擔心什麼,而這一切卻和他多少有些關係,初來彭城的時候,他以為自己的妹妹在胡鬧,一個柔弱女子做個什麼軍師!是以特地為難了幾句,想讓她知難而退,老老實實的做個大姑娘才是正理,卻沒想到當時的幾句戲言會演變成於今這個樣子,御史大夫,這又豈是一個女子可以擔當的重任!
「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洛以女子之身居此高位,也難怪父親擔心。」甄堯蒲扇一搖,卻是嬉笑道:「不過,論詩書經義,洛不遜當世;論機變通達,洛非比常人,依我看,這御史大夫她卻是當得,父親又何必為此憂慮?」
「堯所說也未嘗沒有道理,妹妹向來明智,必然心中有數,我等倒無需為她憂慮,再說這彭城之中,女官並非只有妹妹一個,聽說糜家子貞也是身兼丞相之責,更有呂氏小娘躍馬衝陣,這般看來,事情不是父親想想的那樣,再者,就算往後真出了變化,我等護得妹妹全身而退卻也不是難事。」甄姜一番話緩緩道來,倒讓眾人的臉色輕鬆了許多。
「你等都是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甄逸哀歎一聲:「你們當知洛年歲幾何?」
「差不多一十又六了。」
「都已經過了!」甄逸一聲過了,將他作為父親的焦慮表現的淋漓盡致,不管甄洛再怎麼優秀,也是女兒之身,到了相夫教子的年紀,自然要為她的終身大事考慮。只是於今這麼一看,難度真是不小,放眼天下又有幾人有資格娶一個御史大夫為妻!
這才是他真正為之憂慮的。
「我甄家的女兒還會嫁不出去?父親大老遠的把我們都找過來,不會就為了這事吧?再說了,以妹妹那般姿色,難道還用您老操心?我可是記得早兩年還在鄴城的時候,前來求親的人把門檻都踩爛了好幾處,於今只怕更是應接不暇。」甄堯還來不及再搖一下蒲扇,就被他身邊坐著的大姐一手奪了去。
「不懂就少說些。」甄姜選擇性的讓其閉嘴了,她的見識卻也非比常人,直接點到了關鍵之處,只問一聲:「那張丞相是個什麼說法?」
「不清不楚!」甄儼代其父回答了這個問題,他來彭城這麼久,起初是因為此地有名醫,於今樊阿樊神醫的名號早已名震天北地北,他是被老爺子強自要過來看病的,這段時日倒有些好轉,卻也趁清閒的時候摸清楚了彭城的大致關係,此時正好清清楚楚道來:「彭城有奇女子者三,小妹只是其中一個,如糜家子貞、呂氏小娘也在其中。那糜家本身富可敵國,論財貨或許不比我家,但其大小姐的形態我也曾見過,論姿色竟然不遜吾妹。至於呂氏小娘精明古怪的性子,你們也曾多有體會,聽說深得丞相厚愛,甚至已親自開口向溫侯呂大人求親。父親大人之所以憂慮,正在此處!」
「兄長的意思,莫非小妹還沒個著落?」
「張丞相既然無意,何不另謀他就?」甄堯實在是憋不出,又擠出了一句。
「今時今日總比不當年,於今身在彭城,我甄家生死當繫於妹妹一身!」甄姜自做了大婦,這幾年過來,人情世故這方面的增長了不少,她已經完全瞭解自己的父親為什麼憂慮了。
「凡事總有個解救之法,倒也未曾有那般嚴重,待晚些時候小妹歸來,我等再問問她的心思就是。」甄儼見一時拿不出主意,也就示意大家暫且放下此事。
正此時,張仲季已經趕到了甄家的院落之外,他抬頭看了看天色,日頭還在東邊,忍不住鬆了口氣,還好,雖然時候稍有些不適,不過也算說得過去,只上前一步,喊一聲:「可有人在家?」
開門的是一個瓜娃子,大概十歲出頭的樣子,昂著頭瞄了他兩眼,問一聲:「不知何處來的客人,可否告知名姓,也好進去通報一聲?」
「那就麻煩小哥了,我姓張名喚仲季。」張仲季剛應一聲,就見門縫裡上上下下露出四五個小腦袋都是好奇的瞄著他,不由得神色尷尬,剛剛應該順手買些糖果之類的東西。
「客人稍待,我這就去稟報。」
這位初懂禮儀的小哥正是甄家長孫,他知道大人們在議事,就帶著一群年幼的弟弟妹妹在前院踏雪,待問得張仲季姓名,連忙進去通報家長去了。
沒讓張仲季等多久,他正打算逗小孩玩下,就見男男女女相攜著走來一大群人。
「不知丞相來訪,贖罪贖罪!」
「哪裡哪裡!」張仲季回過神,連忙抱拳回禮,人多,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丞相還請入內一坐!」甄逸這是第二次見到張仲季,只不知他這個時候來訪有何目的,待把人迎進去,安排坐下之後,遲疑著問一聲:「不知丞相此來所為何事?若是小女不通事故,還望丞相多多擔待!」
「伯父直接喚我仲季就是,我這此來正是有些事情想和伯父商量。」張仲季看著一大家子老老少少都瞄著自己一眨不眨,說不緊張那是假的,他還真不知道甄家這時候會有這麼多人,可憐的男人,還停留在上次的記憶上面。
甄逸看他的神色,知道有些事情不好當著眾人的面說,連忙吩咐一眾女兒一聲:「你們姐妹且去後面煮茶,也弄些酒菜,丞相既然來了,正好留下來吃個便飯。」
「是,父親!」甄姜答應一聲,帶著幾位妹妹一起下去了。
張仲季頓感壓力一輕,連忙起身,順便從懷裡掏出茶盒子來遞給甄逸,「小侄新得一點新茶,知伯父乃此中高人,特來孝敬,小小心意,還望伯父笑納!」
甄逸聽他一口一個伯父叫來,也是心中一動,道一聲:「仲季有心了!」
張仲季正要趁機說出自己的心意,耳聽外面頑童的嚷嚷聲:「御史娘娘回來了!」
這御史娘娘自然是指甄洛,她在這個時候趕回來了,只因為知道某人在這個時候會來,有特地趕回家鎮場子的嫌疑。大概是在擔心自己的長兄和姐姐們,七嘴八舌的把事情搞砸了。
這真不是說笑的,她可是清楚的知道某人的臉皮是分人的,在面對生人與熟人的時候厚度堪比城牆,但只面對她家人這般不生不熟不尷不尬的人卻難以放開。
「父親安好,聽說昨日大姐也來了,不知現在何處?」甄洛有些明知故問,她自然早就知道這事,只是昨天因為營地魏延的事情折騰了許久,都來不及回來看看。
甄逸只往後院一指,道一聲:「你自去就是。」
待她拿著步子離開,張仲季卻是壯了壯膽子,再次起身抱拳道:「不怕伯父知道,小侄此來正是為了求娶令女洛,此心虔誠日月可見,還望伯父成全!」
甄逸父子三人互看一眼,對於甄洛為什麼會突然露面,他們作為父親長兄的自然明瞭,更不說今時不同往日,如果是在去年張仲季還未曾與揚州一戰的時候說出這番話,也許甄逸還會有所遲疑,但只在今年卻是形式一變,張仲季繼淮南擊敗袁術、北海逼退袁紹之後,又名正言順的登上丞相之位,號召天下諸侯討逆更是一呼百應,其人隱隱有龍鳳之姿,且彭城一直未曾有女主,若能成就好事自然是甄家求之不得之事。
「既然丞相不嫌小女蒲柳之姿,結親一事全憑丞相安排。」
這般說來,那就是同意了。
待張仲季從甄家出來的時候,更是連方向都辨不清楚了,實在是未來的舅子姨姐太多,一人一杯下來,不由得人頭昏腦脹,卻也不由得長出一口氣,於今又成就了一件大事,只明日正好安心去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