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11
張仲季剛才說的是真心話,糜子貞聽出來了,卻只是笑了笑,並不想勸說,她突然發現其實徐州一直在她和甄洛的掌控之中,只要張仲季不阻攔,只要一直這樣走下去,自然水到渠成,於今既然張仲季願意做丞相,來日封王,後日為帝,還不是自然而然之事,又何必強求。
「如將軍所說,緩稱王。」糜子貞卻向甄洛打了個眼色,順便斷章取義一下,把廣積糧給去了,「於今袁紹如何行事還未確定,再看看就是。不管怎麼樣,我們徐州的皇帝才是真正的天子,天下人自有分寸,改日將軍做了丞相再說。」
也是,緩稱王麼!那就是有意登頂了。太史慈和劉辟頓時喜形於色。
「子義,孔文舉是個什麼樣的人?」張仲季突然問了一句不相干的話。
孔文舉是孔融的字號,而孔融無論是在今世還是後世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雖然及不上他的祖宗孔子,不過也算得上一號大人物。
孔融讓梨,小學生都知道。
張仲季口風轉的太快,太史慈有些跟不上,醞釀一番,答道:「回主公,孔大人為人不拘小節,恃才負氣,而又剛正不阿,是當世之賢才,無愧聖人之後。」
「你說若是天子下詔,招他來彭城,他能來麼?」
「你招他來做什麼?」甄洛有些愕然的插了一句,她不明白張仲季這是要做什麼,只是覺得若是真招過來了,是純粹的找不痛快。楊修昨日一罵,她事後可是探得清楚,而孔融可不只是楊修,此人身負盛名,更是當世儒家的代表人物,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他們的宗旨,以張仲季這脫不去的反賊身份,兩人相見,豈不是針尖對麥芒,自己找難受?
「隨便問一問。」張仲季不理她狐疑的眼神,繼續看著太史慈。
「以天子的名義,孔大人必然前來。」太史慈身在北海多年,也曾與孔融相交,倒是很明白這位儒家代表人物的心思。
「我看來肯定回來,說不定不是輕車簡從,而是盡起北海大軍直撲琅邪。」甄洛沒好氣的擠兌了一句,孔融的位置有些特殊,早些年董卓做大的時候,他也算一路諸侯,參加了討董一事,後來袁紹奮起,青州刺史田楷投往冀州,身為青州的一個郡,北海郡自然也是袁紹的地盤,只是有孔融在,卻是獨立在外,再加上他名望甚高,治理有方,也就無人和他作對,可以說整個青州最安寧最富有的地方就是北海了,要不然當初管亥也不會打他的主意。
而盡起大軍一事雖然是說笑,可也未嘗不可能,孔融雖然不治軍事,可整個青州混亂,北海郡為了安寧,少說也有三五萬大軍,是相鄰的琅邪郡兩倍有餘。若是還有心,就像當初討董一樣,揮軍殺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不過機會已經錯過了,袁術已經敗退而回,他再來也無濟於事。
「將軍怎麼突然想起孔先生?」糜子貞也有些好奇,孔融是她所敬重的人,作為北海太守,護得一方安寧,而作為儒家繼承人,更是成就斐然。
「難不成你在打北海的主意?」甄洛換成驚疑的語氣了,北海的地位特殊,袁紹都不管,只有那些反賊才去騷擾,突然又是一呆,眼前這人不就是個反賊……。
而北海無疑是一處寶地,若是能以天子的名義,兵不血刃的拿下,那更是意外之喜,怎麼之前就沒想到呢!甄洛忍不住心跳加速。
「說什麼呢,我只是仰慕他的才識,想早晚請益而已。」張仲季趕緊轉過身子,他才不會自找難受,只是想問一問孔融,那禰衡在哪而已。
至於禰衡,自有用處。
「將軍若是有心為學,卻不用請來孔北海。」糜子貞有些意外,她可是明白張仲季為什麼從來都不看下面遞上來的文書——文字繁複,看不懂。之前地方小,要做的事情不多,她一個人就可以了,後來見張仲季無心為學,她也不好強求。
於今大勝袁術之後,徐州已經確定南方霸主之位,作為主人,張仲季真不能目不識丁,難得他還有心為學,糜子貞想起了一人,推薦道:「我們徐州就有一位天下聞名的博學之士,此人天文地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將軍若是能請得他為師,幸莫大焉!」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張仲季呵呵了兩聲,見鬼,誰他娘的還願意去做個乖乖學生啊!不過也有些好奇,難道自己眼皮子地下還有大才不成?
張仲季想到這裡,一時很是期待,若是還有張昭或者魯肅這樣的人物,那就讓人心情十分舒暢了,就是軟磨硬泡也得讓其出仕,為徐州的建設出一份力!
「說說這個人叫什麼?住在哪裡?改天我親自去請!」張仲季說完,還搓了搓手掌,既然是糜子貞親口推薦的,就算不是張昭、魯肅之類的,至少也比得上陳群陳長文吧?
「姐姐所說可是經學大師鄭康成?」甄洛都顧不得再說稱王稱霸一事,很是驚喜的問道:「聽聞此人早些年避亂於徐州,蒙陶刺史挽留,一直客居彭城左近,只是不知身在何處,姐姐既然早就知道他的所在,為何不早些時候說來,也好讓我前去認識一番!」
糜子貞笑著搖搖頭,「正是鄭大師,我雖然早知道他在哪裡,不過卻沒有辦法把他請出來,這些年他老人家一直醉心於註釋《孝經》,誰也不曾理睬,就算將軍親自去怕是也難求一見。」
張仲季一聽,第一感覺就是一個老頭子拿著戒尺的模樣。既然還是個經學大師!想必就算比不上孔融,也差不到那裡去。這類人多是書蟲,理論起來那是口若懸河,可有沒有治理州郡的能力卻有待考證。
有孔融為證,此人治理一方尚可,不過軍事上就遜色不少了,若不是張仲季來了,恐怕當年管亥就勒索北海去了,然後可憐的孔夫子被圍困了,幸虧有恩於太史慈,然後成就了北海太史子義的聲名,也成就了前來救援的劉備三兄弟。
「將軍你意下如何?」糜子貞很有些奇怪,張仲季聽到鄭玄的名字竟然沒什麼反應,按理說以此時鄭玄的聲望比聖人後裔孔融還高上一籌,張仲季既然知道孔融,就肯定知道這鄭玄,若是為學,求在他門下即可,倒不用捨近求遠去找孔融。
「他既然難得一見,那就不見吧。」張仲季覺得自己面子不夠大,也沒有吃閉門羹的習慣,去了還不如不去,再說心裡下意識的討厭這種死板的老頭子。
見張仲季竟然不把鄭玄放在眼裡,糜子貞和甄洛互視一眼,又開口勸道:「此時鄭大師《孝經》註釋將成,想必有了空閒,正當前去請教。」
「不去!」張仲季很乾脆,宅習慣了,沒事可不喜歡亂跑。
見張仲季堅決,糜子貞也沒有再堅持,無奈道:「那還是派遣使者去往北海,試試請孔使君前來,若是有幸,還望將軍不吝出城相迎。」
張仲季點點頭,答應下來。
甄洛若有所思,接話道:「你不僅要出城,還要隨臧將軍去往琅邪,親往迎之,若是孔北海同意前來最好,若是不從,當以大義之名,奪其城池!」
這話殺氣十足,眾人都是一愣。
糜子貞顯然有些不太贊成,不過也沒有出言反對,軍爭一事她不擅長也不願多問。
「此事不妥,孔使君之於北海,好比主公之於彭城,就算他推辭不應,若是貿然行事,一時也難以戰而勝之,反而徒惹煩惱。」太史慈有些顧慮,當年他流落在外,孔融多使人照料他的老母,有恩與他,於今不忍兵戎相見。
甄洛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太史慈,「以太中大夫相贈,從與不從在他,若是不從,徐州與北海緊鄰,早晚必有一戰,何不早做準備,往後善待與他就是。」
太史慈一時無言。
「將軍你以為如何?」
「你真是個好戰分子。」張仲季翻個白眼,雙手抱著腦袋,好不容易閒下來,想好好休息些日子,或者說多與糜子貞相處些日子,好增進感情不是。
這回答有些模稜兩可,甄洛很是不滿意,追問道:「那你就是同意了?」
她一早就明白張仲季的本性,用一個字可以概括,那就是:懶。這人也許偶爾能夠奮起,不過大多數時候都窩著,不逼不行,這時候就需要人推一把。
「行,依你。」張仲季眼見逃不過,只能答應下來,還真沒有拒絕美女的習慣,又忍不住取笑了一句:「改明兒我和曹操商量一番,說不定能用你把許昌換過來。」
「哦?」甄洛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興趣大增,「在將軍眼裡我還能換一座城池?」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張仲季順口念了一遍這首比較熟悉的詞賦,出自哪裡不記得了,也不知道現在出世了沒有,有糜子貞在旁,後面一句話也不好說出口:要是有人用你和我換城池,要多少我給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