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在王木木的案頭,也有一首扈南報告上來的蘇軾的《南海歸贈王定國侍人寓娘》。
王木木翻了翻,跟後世流傳的版本、自己腦子中記憶的版本,沒啥兩樣。問題是,不管事實怎樣,不管歷史怎樣,不管記載怎樣,現在,這杭州墓穴裡的宇柔奴確確實實的被我救活並跟了我了呀!她還給我生了小孩了呀!是不是由於本人的穿越,歷史出現了差錯?那就是有差錯也應該不能這樣錯的呀,如果,真要是有兩個宇柔奴面對面,兩個點酥娘面對面,那會出現電閃雷鳴嗎?會合而為一嗎?會不會:地不轉啊房也轉,你一轉啊大家轉……
王木木很煩燥,這時扈南來報,說,二王妃駕到。
宇柔奴是王木木在大前天清晨遭劫時,看到自己一方吃虧大了,那時人質還沒解救出來,估計會有死傷,所以在5點13分時趕緊發電,叫在琉球的小神醫宇柔奴乘小怪趕來,再多帶些急救藥品,到汴京再空降下來。
現在,被劫的人質都回來了,沒有出問題,但宇柔奴自己的身份卻有了挑戰,看來要進行iso認證了,dna鑒定了。所以,來得正好,真假宇柔奴,你們就面對面的pk一下吧,是真金,還是黃銅,見個真章吧。
王木木等宇柔奴進來後,就把近期的事情都跟她說了下。最後,提到了她的另一個宇柔奴了。
宇柔奴很驚訝,這算是什麼事吶?自己不是好端端的坐在這裡,怎麼會又冒出了個宇柔奴了吶?自己又沒有雙胞胎姐妹,就是有雙胞胎姐妹,也是樣子相同,名字是不會一樣的呀!如果說是同名同姓吧,也不對啊,人家不但是叫宇柔奴,而且也是王鞏的歌兒侍人,也是陪同王鞏在嶺南的人。那,不就是我的拷貝嗎?哼,什麼人,這麼大膽,竟敢假冒本三品誥命,看我不剝了你的皮,做狸貓第二,叫你現出原形!
這個王鞏也真是的,我是你的一歌兒,在你眾叛親離,連自己的正妻和明份的小妾都捨棄你時,我多好,沒任何要求,跟你去誰也不願去的嶺南。哪知你途經杭州時,一有風吹草動,就自私得要出賣我,後,我跳湖了,我死了,官府來了,仵作出場了,作過鑒定了,寫過報告了,填過屍格表了,出了死亡報告了,已經形成公了。凡此種種,說明,以前的我跟現在的我不是一個人了,以前的宇柔奴早己沒了、銷號了。現在的我,在法律上,不對以前的我負有任何責任,所以,王鞏,你別來煩我!我現在生活在天堂裡,我會再做你的小歌女?如果,真要是我沒投湖、沒死,你待我也好,那小歌女就小歌女吧!誰叫你待我不好吶?我閻府轉了一圈,我也知道了我自己的價值了,我看看,這世界上,也只有木木王爺能配得上我,你,真是差太遠了!搞不懂,是不是你還在想我?所以,掛羊頭賣狗肉,不知從哪裡去弄了個歌女,也來謊稱那人也叫宇柔奴,你,想在臆想中過把癮?你,想把山寨當真品?你,想用替身代真主?你,想以盜版享受正版的待遇?你也太會y淫了吧、太會自我陶醉了吧?不管怎樣,我不能讓堂堂的大宋三品誥命、哈佛的一個院長、靖海王的二夫人成了你的什麼歌兒。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我現在來汴京了,那我一定要會會我這個盜版貨、克隆貨了。人家交趾的草鬼八婆都沒怕,我會怕你這假冒偽劣的替代品?
宇柔奴看著王木木,說:「哥,自從你救了我,我們相處6年了,孩子也有了,可你從來沒盤問過我的過去,也沒問我為什麼會跟隨王鞏去嶺南。我知道,你是怕我傷心,怕我想起父母雙亡而傷心,怕我想起淪落火坑而傷心,怕我想起被無情的王鞏拋棄而傷心,怕我有一腔熱忱卻遇人不淑而傷心。外面都在傳,說什麼王鞏犯案,親戚家奴歌女紛紛散作流雲。而在這樣的特殊時刻,我宇柔奴一弱女子,卻不畏賓州的偏僻遙遠,不辭辛苦,堅持陪伴王鞏。這讓王鞏很感動。患難見真情,真正的愛情是經得起風雨的考驗的,等等,什麼什麼云云。
坊間還都說,我宇柔奴忠貞純情,是因為在那樣的情況下,換作別的淺薄女子,都會選擇拋下王鞏,另擇高枝。依我的才貌,要想享受榮華富貴不是難事。而且,天遙地遠、瘴氣瀰漫的寒荒之地,千里萬里的跋涉之途,一個嬌柔女子要前往,那是不計凶險的勇敢之舉。但是,這一切並沒有阻止住一個弱女子追趕愛情的腳步,等等,什麼什麼云云。
其實,大家都想當然了,王鞏是什麼人?蘇軾是什麼人?王詵是什麼人?現在的士大夫都是些什麼人?我還是心裡有數的,我在教坊司,看得還會少?別說那些大方大針、大事大略,也不談國事,我就舉一個生活中的小例子吧,來佐證在那種當口,什麼樣的心態才是最合乎邏輯、最合乎事實、最合乎他們這種人的人性的吧。
大概是在元豐一年(1078)吧,那時,蘇軾在徐州當知州,王鞏造訪,出遊時,自帶家醞美酒,不飲酒肆所沽。去徐州時,還隨身帶了三個愛妾,是英英、盼盼和卿卿。那時,我己在王鞏家一年多了,可我還遠沒有資格陪同出遊。你想想,王鞏出遊時吃喝玩用等死物重物都能帶,我一個手腳麻利的活人不能帶,我的身份有多低下,我在王鞏的眼裡是多麼的無所謂,可想而知了。
關於王鞏的徐州行,蘇軾有寫,「北上聖女山,南下百步洪,吹笛飲酒,乘月而歸」,煞是風光。還說王鞏率領梨渦美女下險灘,自己則身披羽氅站在黃樓高處,俯瞰她們漂浮水面,望之若神仙,或若李太白再臨人世。
王鞏和盼盼、英英、卿卿「三子游泗水」。蘇軾為此「羽衣佇立於黃樓上」,翹首遠望,王鞏回來時,蘇軾與其「相視而笑」,真是從心裡感到溫暖。蘇軾說,這種幸福感,「以為李太白死,世間無此樂三百餘年矣」。蘇軾還在《百步洪》一詩中,對王鞏挾美女放舟激流之中的別種風情非常神往,「輕舟弄水買一笑,醉中蕩槳肩相磨」,這感覺,要比在大城市裡擁著錦衣美女要爽多了。由此,也可見一斑,我宇柔奴在王鞏眼裡,是多麼的無所謂。我這裡說了王鞏的徐州行,是因為此行有歷史記載,我言是
是否屬實,誰都可以去查證。而王鞏大量的其它的呼朋喚友,風花雪月,甚是相同,這裡不再重複,因為每重複一次,都是對別人津津樂道的我的『愛情』的摧殘。
至於,後來,我毅然決然的跟隨王鞏去嶺南,也是因為英英、盼盼和卿卿等妾待等都飛走了,我可不願朝三暮四,既然你們都不去,無人肯去,那我就去吧。說實在的,我在王鞏家時,我沒有狡兔三穴,所以,一出事了,我也沒別處去。重回妓**院?天天提心吊膽的去伺候不同的、不瞭解底細的陌生人?那還不如吊死在一棵樹上,少煩不少心,也能博個從一而終的好名聲。
所以,哥,你不要以為我對王鞏有什麼愛情,說實在的,別說愛情,就是感情,就是好感,也不怎麼有。說實在的,歌女中對主人有好感的人是不少,但那都是單相思,人家王鞏、王詵經常互贈歌女、互換侍女,多時,一次能達三四十人。想想,我們這些歌女,只要腦子正常,那,更多的應該是在想,我是做了那三四十分之一好吶,還是別去做那三四十分之一好?誰會有空,去單戀主人?就像一隻豬去單戀販豬的屠戶?所以,即使歌女有感情,有所謂嗎?人家士大夫在乎嗎?人家士大夫忙著吶。所以,寫書的,看書的,別臆造情節,搭配橋段了;一幫剩男們,閒人們,別理想主義的瞎嚷嚷了,想當然地給我扣上不少桂冠,打造出一童話世界,像天堂一樣,生活在虛幻的夢境中。唉,生,不容易;活,不容易;生活,更不容易!
好了,哥,我也不多說了,明天我進宮去,我去找高太皇太后和向太后,請她們出面,約王鞏過來,咱們三對面、六對頭,說個清楚,我也好奇,我也想見識見識我的那一位宇柔奴吶。這種際遇,這種巧遇,這種待遇,大概能算空前絕後了吧。搖筆桿子的,關注關注這種題材,才是正道,寫新聞是好新聞、寫小說是、寫傳奇是好傳奇、寫花邊是好花邊、寫論是好論!……
次日,宇柔奴進宮,沒等宇柔奴話奔主題,高太皇太后就主動提出,想同時看看兩個宇柔奴,想讓你們pk一下,火星撞地球,到底會有多激烈?……
後二日,按約定,宇柔奴和王木木一起進宮了,他們到早了,就和高太皇太后和向太后聊點呂宋的事,聊點琉球的事,邊聊邊等那造假方。
太監來報,王鞏來了,是兩個人,但不是一男一女,而是兩個男人。
高太皇太后迷糊了,兩個男人?王鞏的那個宇柔奴是男人?這王鞏還有這種奢好?他還敢拿這個到皇宮裡來炫耀?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來也來了,就,傳吧!
同時,高太皇太后也擔心兩宇柔奴,一男宇柔奴和一女宇柔奴一見面會發生什麼激烈反應,男人是石頭,女人是水,生石灰石掉水裡,不是又冒泡、又沸騰、又發熱,很要折騰一番才肯安靜嗎。我這裡可是寶慈宮,不是演武堂,所以,暫避鋒芒,王木木和木木版的宇柔奴,你倆就先在屏風後面迴避一下吧。
王鞏進來了,另一位也進來了,一看,呵呵,你啊,一臉大鬍子。原來是蘇大鬍子,蘇軾蘇東坡。
高太皇太后不解,蘇大鬍子,我沒傳你,我今天議的是王鞏與宇柔奴的事,你來這裡軋什麼鬧猛?是不是坊間所傳,凡風花雪月事,凡桃紅柳綠間,你總是趨之若鶩、一領風騷?
待蘇王二人叩見禮畢,高太皇太后就開口問了:「王愛卿,我叫你帶你的宇柔奴來,怎麼沒帶來啊?」
王鞏躬身回道:「稟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敢問,你們想看的是個什麼樣的宇柔奴?」
高太皇太后又迷糊了,什麼叫什麼樣的宇柔奴?你有多少個宇柔奴啊?心裡有點不快,口氣就有點變了:「你們家有多少個宇柔奴啊?蘇軾寫的《南海歸贈王定國侍人寓娘》裡的點酥娘是誰啊?對著蘇軾『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的宇柔奴是誰啊?回答蘇軾的『嶺南應不好?』道『此心安處是吾鄉』的宇柔奴是誰啊?蘇軾所言『眉目娟麗,善應對』能『自作清歌傳皓齒』的宇柔奴又是誰啊?說!」
王鞏繼續躬身回道:「稟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蘇學士在寒舍作《南海歸贈王定國侍人寓娘》,非是對著宇柔奴真身而作,而是對著宇柔奴畫像而作,此畫像是卑職在被貶赴嶺南時,因當時眾叛親離,只有宇柔奴一人願隨同往。然,好事多磨,途中宇柔奴又故去,余至嶺南後,孤家寡人,很是清苦、孤獨。後,本人買了一當地女子作婢,能寒夜暖床,能灑掃庭院,但不知詩詞彈唱,如此,只有機械性的滿足,而無精神上的舒懷,因此,每每事畢,就思念眾舊人,想當初,一品香、二鍋頭、三岔口、四大才女、五菱宏光……直到京城十三釵,哪個不送笑臉、獻愛心、無私奉獻。看如今,人去樓空,我也心如稿灰,胡思亂想中唯宇柔奴一人的形象尚留一絲溫馨。故,閒暇無聊時,我這個愛畫畫的人,就把記憶中的宇柔奴畫了出來,懸於中堂,既是睹人思舊,也是激勵自己,勿忘舊傷。今,返京後,與蘇學士聊起往日之種種,很是感概。詞作中的『眉目娟麗』、『點酥』、『皓齒』、『炎海變清涼』、『顏愈少』、『猶帶嶺梅香』這些讚美宇柔奴美貌的句子,其實是蘇學士對拙作的繪畫能力的讚頌,是對卑職孜孜以求畫技的肯定。至於詞作中『嶺南應不好』、『此心安處是吾鄉』的應對,是卑職在拙作上自己題的字,是卑職虛妄無助時虛擬出的應對,是以勵己,聊以自w的題款。蘇學士作詞時,採信了此說,遂將《南海歸贈王定國侍人寓娘》打造得成為千古一頌的美美詞。想當初,卑職被開封府差役押往賓州之前,蘇學士曾作了送別酬唱《次韻和王鞏六首》。其中有一句首這樣說:『……勤把鉛黃記宮樣,莫教絃管作蠻聲。熏衣漸歎衙香少,擁髻遙憐夜語清……』。所以,在嶺南的幾年裡,我沒把畫筆擱下,諸多畫作中,宇柔奴像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之一,其中也最蘊含蘇學士的教誨。」
高太皇太后和向太后聽了大半天,原來是這麼回事啊,王鞏
處根本就沒有什麼宇柔奴;這世界上也不存在兩宇柔奴。好啊,那蘇軾在作《南海歸贈王定國侍人寓娘》時是對著宇柔奴的畫像在y淫、在diy、在白日做夢啊!好,有你們的,會玩。咱這高家莊出來的也被你們玩了一把了。不過,人家畫個畫,對著畫,寫個詞,也不犯法啊。流傳開來,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讀者隨便怎樣想,這不能怪作者吧。高太皇太后一肚皮的窩火,很不爽,有氣不好出,就轉過頭來,冷眉橫對蘇東坡了:「蘇學士,你好采喔,一篇《南海歸贈王定國侍人寓娘》,把那個點酥娘宇柔奴寫得生動鮮活、有血有肉,大有呼之欲出之感。哪知道,這只是一場空對空啊,都是學創作啊,蘇學士啊,你不覺得嗎,你有點愧對人間的真情摯愛了嗎?多少情男癡女,引以楷模的情聖至愛,其實是莫須有的啊!蘇學士,你能說說嗎?如果你青春年少,忽然間發現千金所購之煌煌大廈卻只是豆腐渣工程中的危房陋室而已,你會有何感想吶?!」
蘇軾毫無懼意、也毫無愧意地拱手道:「稟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得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垂青,前不久卑職在此曾聆聽過幾個海商對司馬光砸缸的新解,很受啟發。卑職事後把司馬光的砸缸大全分類歸納了一下,覺得,大致應有這麼幾種狀況。一是,實戰版,司馬光砸缸救人了;二是,虛擬版,只需讓大家知道司馬光砸缸救人就是了;三是,期貨版,先讓大家知道司馬光已經砸缸救人了,以後的事再說了;四是,測試版,先打打司馬光要砸缸救人廣告了,看看市場反映了;五是,……;所以,與時俱進,本人在推出《南海歸贈王定國侍人寓娘》時,卑職還想看看,當點酥娘也來砸缸時,當真愛也會有虛擬時、期貨時、測試款時,市場會如何反應?也看看當下普及教育的效果,有多少人能看得懂我這詞的屬性,它是屬於什麼什麼版的?什麼什麼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