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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534章 蘇軾與二王 文 / 小豬的眼睛

    王木木在汴京是欲蓋彌彰,他的主目標「摧毀」必須用他的次目標「營銷」來掩護,順大便賣掉點華而不實的珠寶首飾,換取些銅鈿銀子和實惠。

    現在的王木木裝扮成一穆斯林婦女,整日裡戴著一面紗,把喉結和鬍鬚都遮掩了。王木木因為這次進京,想要悄悄的幹活,所以,他是不可能登蜀國公主府的門了。可是,不登門,又怎樣能瞭解府內的詳情吶?王木木想以其它的身份混進入蜀國公主府。

    王木木在等待機會,他吃準好面子、喜歌舞、愛玩樂、戀美女的王詵一定會被自己這個歌舞團吸引。王木木想讓王詵來叫自己去唱堂會。唱堂會,就是有錢人家找藝人在家演的尋歡作樂、歌功頌德的娛演出,類似於後世的「專題晚會」。唱堂會,又叫唱「堂會戲」,一個「堂」字,點出了演出地點:不是在戲台上,而是在廳堂花園中,是小範圍裡唱的戲。因為過去王詵也曾多次叫唱過堂會戲的。

    王木木知道,這個王詵雖然沉湎於風花雪月、琴棋書畫、聲色犬馬、吃喝玩樂,但他這個官二代、富二代還沒到在汴京數一數二、名列前十強的份;還沒到揮金如土、花錢似水的份。所以,王木木要「幫」王詵一把,把自己的阿拉伯肚皮舞設計成對口王詵的專屬的私家賞品。

    王詵在北宋的畫壇上還是有相當的聲望的,擅長青綠山水,追求「思與境偕」的古韻味,在復古中略有創新。王詵在北宋時期是和郭熙齊名的,但因他散懶、不專一,性情使然,使其縱有佳作不少,卻無代表自己的畫論著作流傳,以至不能開宗立派,高度上終成二流。

    王木木在汴水樓貼出告示,說,我們阿拉伯商人非常喜愛大宋幽清潤的青綠山水畫,特別崇拜五代宋初畫家李成;我們阿拉伯商人也相當喜愛大宋笑笑居士同的小景山水及墨竹。現李、二大家已經作古,所以我們也歡迎二位大家再傳弟子的大作。藝術無價,我們願意用我們最珍貴的珠寶置換,並將動態地在阿拉伯歌舞中演繹和詮述我們珍貴的珠寶的香艷的傳說,以讓大家能認識這些珠寶、瞭解這些珠寶……。

    王木木這裡拋出了橄欖枝了,就看這王詵接不接這個翎子了。

    ……

    公主府內,王詵正與來訪的蘇軾和王鞏在飲酒作詩、評書品畫、談禪論道,針貶時弊、憶苦思甜、找尋樂趣吶。這兩位是他的難兄難弟,因蘇軾的烏台詩案他們一同遭罪了,都被貶職外放了、現舊黨翻身,所以都趕緊返京,聚在一起,聊啊聊的,天南海北,山水日月,美女孿童,家長裡短。

    蘇軾:「都尉,久不相見,甚是掛念。烏台詩案後,余遠貶黃州屈任為團練副使,受當地官員監視。期間坐牢103天,數次瀕臨砍頭境地,我心灰矣。唯能遊山解悶,墾荒求生,虛度光陰了。」

    王詵:「蘇弟謙虛了,想蘇弟雖在湖北屈任團練副使,然金子總要發光的,錐子總要扎人的。蘇弟在黃州城外的赤壁山遊覽,竟寫下了《赤壁賦》、《後赤壁賦》和《念奴嬌蘇軾:「都尉,說笑了,『東坡居士』,無意之作。倒常是閒暇時,遙望東方,每每思及二十五年前,余剛出道,余由河南福昌主薄在嘉佑六年(1061)轉入鳳翔府任節度判官職,有幸認識同為幕府同僚的監府諸軍貴伯父王彭。伯父博學多才,武雙全,常與愚弟拊掌歡然,特別是伯父在佛學上的修為,使愚弟得益匪淺,也幫助了愚弟這次烏台劫難中能坦然面對。」

    王詵:「蘇弟啊,我記得以前我患耳疾時,承蒙關懷,蘇弟寄我《次韻王都尉偶得耳疾》,我很感概,富貴時看人脈,貧寒時見朋友,我還記得那詩:『君知六鑿皆為贅,我有一言能決疣。病客巧聞床下蟻,癡人強覷棘端猴。聰明不在根塵裡,藥餌空為婢僕憂。但試周郎看聾否,曲音小誤已回頭』。」

    蘇軾笑了:「都尉,好記性。當時都尉耳疾去後有詩《耳疾去後呈東坡》贈余,余也記得:『老婆心急頻相勸,性難只得三日限。我耳已較君不割,且喜兩家皆平善』。」

    王詵:「我在均州時,落寞啊,看滿地繽紛,落紅成泥,曾撰《落梅花蘇軾雙手一拱:「都尉情意,小弟刻具銘心。你那詞叫我淚奔、淚流啊!悠悠的思念,無窮的情意,淡淡的惆悵,無奈的境遇。人生百年,心不甘啊,所以,小弟以《和王晉卿送梅花次韻》一詩相和,聊表寸心,相信,你是懂我的,能與我一起對花三歎息的:『東坡先生未歸時,自種來禽與青李。五年不塌江頭路,夢逐東風泛蘋芷。江梅山杏為誰容?獨笑依依臨野水。此間風物君未識,花浪翻天雪相激。明年我復在江湖,知君對花三歎息』。」

    王詵:「唉!蘇弟啊,想當初,烏台詩案後,蘇弟曾為我作《和王晉卿並敘》一詩:『駙馬都尉王詵晉卿,功臣全彬之後也。元豐二年,予得罪貶黃岡,而晉卿亦坐累遠謫,不相聞者

    者七年。予既召用,晉卿亦還朝,相見殿門外。感歎之餘,作詩相屬,托物悲慨,厄窮而不隱,泰而不驕。憐其貴公子有志如此,故次其韻。先生飲東坡,……一戰河湟復。』其中滿是感懷啊,歎救友而捨顯赫,贊貶謫仍與友共勉,愚兄能有此知己,也不枉此生了。」

    一直在一旁坐冷板凳沒作聲的王鞏開口了:「都尉,小弟在被貶賓州時,蘇兄也時常給我來信,說:「茲行我累君,乃反得安宅」。在元豐四年(1081)時,蘇兄還有《次韻和王鞏六首》寄我,其一云:『欲結千年實,先摧二月花。故教窮到骨,要使壽無涯。久已逃天網,何而服日華。賓州在何處?為子上棲霞。』

    蘇兄在小弟在被貶賓州期間,慰問苦難,深表內疚。蘇兄說:「今定國以余故得罪,貶海上五年,一子死貶所,一子死於家,定國亦幾病死。余意其怨我甚,不敢以書相聞。」蘇軾勸王鞏不要灰心,並建議他用「摩腳心法」對付瘴氣,「每日飲少酒,調節飲食,常令胃氣壯健。」當時我為了安慰蘇兄,則回信大談道家長生之術,並贈『丹砂』,等。」

    王詵接口了:「是啊,再想想,九年前,熙寧十年時,蘇弟曾就愚兄沉湎書畫而修建《寶繪堂》作《寶繪堂記》進言:……君子可以寓意於物,而不可以留意於物。寓意於物,雖微物足以為樂,雖尤物不足以為病。留意於物雖微物足以為病,雖尤物不足以為樂也……凡物之可喜,足以樂人而不足以移人者,莫若書與畫……恐其不幸而類吾少時之所好,故以是告之,庶幾全其樂而遠其病也……。

    蘇弟遠見啊。蘇弟的「寓意於物」高啊。我知道蘇弟是勸我「托物言志」、「借物明志」,而絕不能醉心其中而「玩物喪志」。一番風雨後,疑有彩虹到,常言道,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不要權,權不要你。如今,事過境遷,我也悟出了點人生哲理,我也要激情燃燒、玫瑰鏗鏘。筆桿子和槍桿子兩手抓,武之道,相得益彰。」

    王鞏搶口道:「都尉,你是要投筆從戎?這很合理啊!想我大宋開國之際,都尉的先祖王全斌為宋國的建立立下汗馬功勞,為宋祖太所器重的名將猛將,被認為是開國功臣,封蜀國大將軍。王全斌之曾孫王凱,也官至武勝將軍節度觀察留後,頗有功勳。王凱為都尉你的祖父。所以,都尉,你有這武人的遺傳因子,所以,我覺得,你這個決定,屬,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時勢將造英雄,英雄也將造時勢了。」

    王詵:「說什麼呀?王弟弟!我說的激情是在心中燃燒、我說的玫瑰是讓他人鏗鏘、我說的槍桿子是由別人打理。我是君子,我不是小人。君子動口,小人動手,這個道理我還懂。」

    王鞏:「都尉,那,咱們是多年患難與共的男閨密,我心直口快,我直話直說,我發覺你寶繪堂外、內花園中的工匠中好像混有胡人?是不是?」

    王詵:「是,我們生死至交、親密朋友之間,我也不打馬虎眼。是有胡人,不過,說準確點,應該說是遼人。胡人的概念太大,有敵有友,而遼人則是我們的盟友,我們宋遼之間是有澶淵之盟的。所以,共同的革命目標讓我們走到一起來了,難道說,這有問題?」

    蘇軾原本是個中戶出身,比不了眼前這兩位官二代、富二代,自己以前也一直收受王詵的財物支援,所以,想,如今大家都還是戴罪之身,低調點吧,勿談國事,只論風月吧。就對著王鞏打岔道:「王弟弟,當初足下在賓州時與我大談道家養生術。我是信佛之人,道佛雖不開戰,終是兩途。故對足下的強身健體之術,姑妄聽之,並不太往心裡去。然,一別數年,看都尉,看自己,看一切曾經飄零陌路的被貶人,都難掩憔悴疲憊、倉皇落拓之態,唯君另類,你看你,神色煥發更勝當年,性情更為豁達。愚兄甚是不解,很是疑惑:「定國坐坡累謫賓州,瘴煙窟裡五年,面如紅玉。」在逆境中,王弟弟你能精神不倒,技藝大進,著述不絕,「尤為坡所折服。」究竟是什麼原因使王弟弟你能免於沉淪?」

    王鞏支支吾吾地說:「小弟家中原養有好幾個歌女,其中一位複姓宇、名曰柔奴者最是眉清目秀、蕙質蘭心。小弟定案後,家奴歌女紛紛散去,惟有柔奴一人願意陪伴王鞏共赴賓州。賓州的僻遠、路途的艱辛柔奴並非不知,但忠誠的她毅然與王鞏一同踏上了前往賓州的道路。南去的路上,小弟曾順道拜訪過蘇兄,不料,事不湊巧,你我擦肩。後,我們在杭州耽擱下了,小弟在那裡生了一場病,宇柔奴也在那裡生了一場大病。後來嘛……,反正,幾經磨難,我們到達了賓州。我在賓州閒得無聊,就修煉起道家的養生之術,悉心研究,漸入佳境,遂煉雙修**,並有種種成果。我嘛,這幾年來多虧柔奴陪伴在我身傍,我們一起玩耍找樂,還一起修煉,雙宿雙仙,欲仙欲妻。南疆僻嶺的賓州歲月是寂寞艱苦的,有了她,唱唱歌,跳跳舞,吟吟詩,彈彈曲,很打發時間,很舒心展體的。」

    蘇軾:「噯,對了,兩王啊,咱們儘是憶苦回顧了,如今,苦盡甘來,咱們也應該找找樂子了,該自己補償補償自己、犒勞犒勞自己了。嗯,聽說外城汴水樓來了一阿拉伯商隊和阿拉伯歌舞團,這幾天那裡的舞台都是他們的菜。聽說那商隊主要就是賣珠寶的。而這些珠寶又都掛在那些渾身上下都會搖擺扭動的阿拉伯舞孃的身上。汴水樓現在是『濟濟的人頭腳下花正開』。他們還大聲說:『我們這些舞孃是最呀最搖擺,我們這些珠寶才是最珍貴』。會做生意啊!你看這話說得,無怪乎能『贏得那萬紫千紅一片贊』了。每一個去汴水樓的人,既是觀眾,又是顧客,還是食客,一箭數雕,高啊!」

    王鞏接口道:「是啊,聽說了。這些『美麗的舞孃從海上來』,火辣辣的舞蹈是她們的獻給,她們那『腹式波浪』舞動得真自在、真痛快。每一個去汴水樓的人都想留下來看那最美的精彩;也想買下來那最炫的瑪瑙紅,能另存起大宋最美的姿態。」

    蘇軾:「唉!不過啊,聽說看這歌舞珠寶展賣會,得先交上一大筆押金才能進場,而場內的消費也很貴啊,茶水、小吃、零食、甜點,都是外面

    市場的十倍、十幾倍、數十倍的價啊!那珠寶的開價更是百貫起板,十貫十貫的競價拍賣啊!就是你不買,入場的佔位費也得幾百貫,並以遠近舞場論貴賤。」

    王詵超有錢,以前一直接濟他人,所以,一說起錢,就鄙視起別人的算計了:「嘿嘿,這阿拉伯歌舞團的事我也聽說了,只是這幾天府裡面事情太多,我太忙,我也不習慣與別他不相識的閒雜人相處、競買。所以,要末不看,要看就叫他們上我駙馬府來唱堂會!」

    蘇軾是太吃過沒錢的苦了,趕緊插話道:「都尉啊,據說,看那舞蹈珠寶展,汴水樓收押金,最差的座位也得五千貫,這哪是在做買賣啊,這是在白日搶劫啊!」

    王鞏:「問題是人家儘管開了天價,可這舞蹈珠寶展的門票還是一票難求啊!」

    王詵:「所以啊,我要他們來唱堂會啊!也免得去排隊買票了,同時,在烏台詩案中被貶的一眾同仁,還有咱們志同道合的同氣之人,就一起吧,我埋單,也算是慶祝重生,人生第二春!」

    蘇軾:「哎唷!都尉啊,人家劇場價都幾千貫了,你若要人家走穴唱堂會,這個價,怎麼算啊?我都掰不過手指來了。」

    王鞏:「噯,都尉,蘇哥,我有個想法。不是那阿拉伯商隊要高價收購前輩李成和前輩同的畫作嗎?他們也高價收購李成和同的學生的畫作。那我們都尉正好既是李成的傳人,又是同的傳人,不如,都尉,你讓人拿幾幅書畫作品過去,一是看看他們識不識貨,二是看看以畫抵金,可否?你們說這樣好嗎?」

    蘇軾:「王弟弟,這個主意好。派頭大,又沒有現金流。書畫嘛,紙墨的成本能有多少,就是辛苦都尉了。不過,王弟弟啊,你也是一著名的國畫家呀,你咋就不衝鋒陷陣了吶?」

    王鞏:「哎唷!蘇兄啊,你咋不懂行情啊?你沒聽說阿拉伯商人的告示嗎?他們說了,他們喜歡的是李成款的古韻味的青綠山水和同款的小景山水及墨竹。我是畫寫意潑墨潑彩畫的,路數不對啊!無能為力啊!」

    王詵:「那,說定了,待我定下時日,通知各位,嘿嘿,到時我駙馬府將是天外雲霄的舞台,請各位來欣賞那動人的天籟!讓那些進口的舞孃跳跳那個最搖擺!我們再吃吃那萬紫千紅的小菜,瞧瞧那些個最美麗的精彩!再看看我是如何把那些珠寶給留下來!買下來!」

    蘇軾和王鞏興奮得異口同聲:「哎唷!到底是都尉啊,手筆大啊,財大氣粗啊,小弟們沾光啦!哈哈!喲啦啦呵啦唄,伊啦嗦啦呵啦唄呀!……」

    蘇軾和王鞏實在是興奮,告辭時,已經走到了蜀國公主府的大門口了,還忘情地在高唱:「留下來!停下來!」

    兩人還真的在大門口停了下來,接著,面對面,像小朋友的「你拍一,我拍二」一樣,伸出手,拍著掌、唱著歌、學著二:「喲啦啦呵啦唄,伊啦嗦啦呵啦唄呀!……」

    寶繪堂裡的王詵在撇嘴:「至於嗎?大鬍子,不就是你老家來了幾個老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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