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千尋接到母親的電話。
「千尋,我很想念有信,你帶他回來吃頓飯吧。」鍾明芳在電話那端提出要求。
「好吧,媽,我現在就回去。」千尋微笑地答應了母親的要求。
「好,我在家等你。」鍾明芳開心地說。
「知道了,媽。」千尋露出開心的笑容。
掛下電話後,千尋對有信說:「有信,外婆說很想你,她讓我們一起回去吃飯,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媽咪,到了晚上,我們還會回來嗎?」有信突然問。
「有信為什麼問這個問題?」千尋察覺到有信的異常。
「因為到了晚上爸爸就會回家,我想和爸爸一起玩。」有信真誠地說。
童言無忌,千尋的心頭一顫。
她知道,經過一個星期的努力,林浩天已經成功走近有信的心裡。現在有信最喜歡的人是爸爸,而媽媽和叔叔則淪為第二和第三。
千尋忽然深深地憂心起來。一個月後,如果要把有信帶離林浩天的身邊,對有信來說,真的很殘忍。
他好不容易才能跟爸爸一起生活,然而快樂的日子總是那麼短。
「媽咪,你在想什麼?」有信問。
「沒有,媽咪只是在想外婆會煮哪些好東西給我們吃。有信,我們晚上吃完飯就會回來,外婆很想念你,我們一起回去看看外婆好嗎?」千尋溫柔道。
「好,我聽媽咪的話。」有信非常乖巧。
「那我們走吧。」
「好。」有信微笑地答應。
回到娘家後,鍾明芳察覺到千尋的心事重重。
「千尋,怎麼了,你怎麼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是不是林浩天欺負你?」鍾明芳關切地問。
「沒有,他對我和有信很好。」千尋淡淡地說。
林浩天每天一下班就趕回家,晚上六點準時到家,是一個標準模範的「丈夫」和父親。
一回家就和有信玩樂,對待有信十分耐心。
當然,對千尋也是處處體貼,真心相對。
「那你為什麼不開心?」鍾明芳問。
「我的公公婆婆從宜蘭回家了,他們對我和有信非常地好,但卻讓我產生了沉重的壓力,因為他們對我越好,就越會動搖我想要永遠離開他們的決心……如果我捨不得離開,江南怎麼辦?我對他的承諾怎麼辦?」千尋憂心仲仲地說。
鍾明芳突然歎了一口氣,然後語重心長地對千尋說:「你這孩子,從小心眼就特別好,總是處處為別人著想,結果卻讓自己處於兩難的境地。千尋,我們不是神仙,我們不可能同時照顧得到每個人的想法。捨得捨得,有捨才會有得。到了應該放手的時候,你一定要學會放手。」
「媽,如果是我自己的心淪陷了呢?」千尋目光凝滯,幽幽地問。
「你捨不得離開林浩天,捨不得林家?」鍾明芳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千尋垂下眼簾,沒有回答母親的問題。
「千尋,兩年前我看著你不但背負著巨額壓力,而且還承受懷孕以及離婚的痛苦,那個時候,每見你一次,我的心就痛一次。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一定很痛苦很不快樂。我很想幫你,但你很固執,很倔強,不肯接受任何人對你的幫助,你選擇在最艱苦的時候完全不依賴任何人,包括從小和你關係最密切的我。你因為自身的痛苦,把所有想關心你的人都隔絕在你的心房外。我知道,痛苦最深的人,一定是你自己,因為那個時候的你,實在是太孤單了……」
「媽,對不起……」千尋沒想到,母親為自己承受了這麼多的痛苦。
「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所以,我真的不希望你再次受傷。江南雖然沒有林浩天那麼富有,但養活你們母子是完全沒有問題的,而且,他從小對你情有獨鍾,並且不計較有信是林浩天的兒子。千尋,有時候,愛並不會讓人幸福,反而會讓人產生比愛深得多的痛苦……」
千尋突然一陣心痛。
其實母親說的,句句在理。
愛的另一面,是傷害,是痛苦……
「你可能會覺得你並不愛江南,但媽想告訴你,這世上沒有那麼順利的事,我們不可能輕易找到一個在思想上與自己產生共鳴的人相伴。而很多時候我們所遇到的人,都與自己有著巨大的差異,如果真的要生活一起,我們就必須對對方作出包容,作出一定的犧牲,因為沒有包容,就算性情相投,也是很難走完這一生的。千尋,江南願意包容你和你的過去,這比什麼都重要。你應該珍惜江南,不要辜負了他。」鍾明芳語重心長地勸告。
「媽,我知道。」
即使千尋的心已經淪陷,但她從來就不敢忘記自己對袁江南的承諾。
袁江南每天都打長途電話給她訴說相思。
即使她想要忘記,也是不可能的事。
或許她不應該想太多,因為這只是一場交易,一場用來兌換離婚協議書的交易。
她根本不用庸人自擾。
晚上六點鐘吃過晚飯後,千尋和有信離開家,但是並沒有馬上趕回林家。
她帶著有信一起漫步在街頭,靜靜地享受著夕陽和夜晚的微風。
她想借此享受一下沒有壓力的自由。
「媽咪,我們去哪裡?」有信問。
「媽咪想感受一下以前的生活,媽咪以前也很喜歡這樣靜靜地散步,每次散步,媽咪都會覺得是一種享受。散步是一種很好的習慣,不但可以鍛煉身體,而且可以讓所有複雜的情緒都沉淪下來。」千尋牽著有信的手,自顧自地說。
「如果媽咪覺得快樂,那有信也願意陪媽咪一起散步。」有信雖然聽不懂媽咪的話,但願意遵從媽咪的心願。
「有信真乖。」千尋寵愛地摸了幾下有信的頭。
大概走了二十分鐘後,千尋問有信:「有信累嗎?渴嗎?」
「我很渴。」有信說。
「那媽咪帶你去喝飲料,好嗎?」千尋溫柔道。
「媽咪,我可以吃冰淇淋嗎?」有信問。
「好吧,看在有信陪媽咪走了這麼長的路,媽咪就破例一次,請有信吃冰淇淋吧。」千尋開心地說。
「媽咪,我愛你。」有信興奮極了。
「好吧,我們走吧。」千尋微笑地說。
「嗯。」有信有點迫不及待了。
ps:今晚八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