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尋把有信帶到公路邊的一間飲料店,點了兩瓶飲料和一根冰淇淋。
如果是平時,千尋不會允許有信啃冰淇淋和喝飲料,因為兩者的糖分都太高,如果吃得太多,孩子容易患上糖尿病。
為了孩子的健康,千尋管教的條例很嚴格。但有信很懂事也很乖巧,他一般不會像別的孩子一樣要求得不到滿足,就會跟母親大吵大鬧。
有信津津有味地啃著冰淇淋,千尋一邊喝飲料,一邊看著他笑。
傍晚的夕陽灑在她身上,她感到無比地愜意。
自從回到台灣後,她的心情已經很久都沒有如此快活了。
然後,千尋看到熟悉的臉孔走近她。
「智龍?」千尋感到很意外。
「千尋。」言智龍看到千尋很開心。
千尋站起來,對著言智龍微笑:「過來坐吧。」
言智龍走過去,坐下。
千尋擦掉有信嘴角的冰淇淋,然後對有信說,「有信,快喊叔叔。」
「叔叔好。」有信乖巧地喊著言智龍。
「有信乖。」言智龍微笑地回應有信。
有信對言智龍報以一笑後,繼續低頭啃冰淇淋。
「他特別喜歡吃冰淇淋,你別計較。」千尋略顯愧疚地對言智龍說。
「不會啊,我覺得他很可愛。()」言智龍真誠道。
千尋低笑,然後問言智龍:「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剛下班,出來逛逛,沒想到卻在這裡看到你,所以我停下車,想過來看看你和孩子。」言智龍微笑地說。
千尋低笑不語。
「對了,袁江南呢?」言智龍問。
「他回新加坡了。」千尋回答。
「那你和孩子怎麼不跟他一起回去?」言智龍問。
「我們三個星期以後再回去。」千尋說。
「為什麼?」言智龍問。直覺讓他隱隱地感到不安。
千尋看著言智龍,不知道如何把林浩天對她的要求說出來。
「千尋,我很關心你的幸福,所以,不要讓我猜,好嗎?」言智龍深情地說。
千尋猶豫不決地看著言智龍。
有信卻突然開口說話了:「我們現在住在爸爸家,媽咪說爸爸很想念有信,想要和有信生活一個月,所以,我們還不能馬上回新加坡。」
言智龍大驚失色:「千尋,有信說的是真的嗎?林浩天為什麼不放過你們母子?」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千尋欲辯解,卻不知道從何解釋。()
「你為什麼還要袒護他?你好不容易才逃脫他的魔掌,他為什麼還要強迫你,不准你跟袁江南回新加坡?」言智龍非常生氣。
「智龍,你冷靜點,你聽我解釋。」千尋說。
言智龍只好沉默。
「他沒有特別的要求,只是想盡一個父親的責任,彌補這兩年對有信缺失的愛。怎麼說都好,他畢竟是有信的生父,而且他的要求並不過分,所以,我無法拒絕他……」
「所以,你就委屈自己,回到他身邊,繼續忍受他對你你的傷害嗎?」
「沒有,他沒有傷害我,他對我很好,」千尋說,「智龍,我說的都是實話,請你相信我。」
「如果他對你很好,那麼,我怎麼看不出你開心幸福的樣子?」
「因為,」千尋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就是因為他和他的父母對我和有信太好了,我擔心我選擇再次離開,會傷害到愛孫心切的公公婆婆。如果你想知道答案,那麼,這就是我不開心的理由。」
言智龍終於無言以對。
「智龍,我們認識那麼久,我想你應該瞭解我,我不想接受別人的好意和關心,對於我而言,那是一種負擔。因為我對別人付出的並不多,如果我全然不顧只是一味地接受,只會讓我產生難以逃脫的壓力。」千尋說。
言智龍深深地看著千尋,然後幽幽地說:「千尋,如果你不是這種唯恐對不起別人的個性,或許兩年前,我早就成功地追到你了。」
千尋低頭,沉默。
「現在我終於明白,兩年前你不肯接受我,不是因為我付出得不夠多,相反,就是因為我付出得太多,所以,你不敢接受。因為你的壓力很大,這會讓你很不快樂,對嗎,千尋?」言智龍問。
千尋抬起頭,沉默半晌,然後終於開口:「兩年前我就說過,只是那時你無法接受。」
「千尋,我一直不明白愛情在你心中的定義。難道愛情就是你個人單方面的付出和犧牲嗎?」言智龍質問。
「不,你理解錯了,」千尋說,「愛情當然不是個人單方面的付出和犧牲。智龍,人的一生總要去轟轟烈烈地愛一次,雖然結局總是悲傷,但我們在愛的過程中也學會了很多東西,沒有傷痛的人生,如同白紙蒼白無力。」千尋說。
言智龍屏著氣。
他想,自己和千尋比起來,他真的太自私了。他一直渴望擁有自己的愛,而在千尋看來,愛不是擁有,愛是一種體驗人生的過程,雖然最終以悲劇收場,但在她看來,她從中獲得的許許多多可貴人生的經驗,比愛的本身,更具意義。
「沒有愛,我們一樣可以活下去,」千尋看著言智龍,靜靜地往下說:「因為在愛的過程中,我們已經學會了包容。在夫妻關係裡,包容比愛情更重要。很多因為愛而結合在一起的夫妻,最終都走上離婚的道路,是因為他們的婚姻裡沒有包容。如果只是一味地索取,任何一種愛,都會有山窮水盡的時候。但是包容,包容可以比愛更持久。」
言智龍看著千尋,心想,這個世上怎會有如此聰慧,如此明諳世事的女子?
雖然有過刻骨銘心的傷痛,但她從來就不曾怨天尤人,反而把傷痛當成上天對自己的一種磨練。
很少人,能夠做到像她一樣豁達從容。
「要喝奶茶嗎?聽店主說這裡的奶茶不錯。」千尋轉移話題。
「好。」言智龍終於投降。
然後,千尋喚來服務員。
「你喜歡什麼口味的?」千尋問言智龍。
「我要香芋的。」言智龍對服務員說。
「我也一樣。」千尋說。
服務員記下菜單後,離開。
奶茶上來後,兩個人開開心心地品嚐繾卷濃郁的奶茶。
喝完奶茶後,言智龍提出要求:「千尋,我送你和孩子回去。」
千尋並沒有拒絕。
她拉著有信的手,微笑地上了言智龍的車。
ps:3大結局,明天繼續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