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夫君,妾身可依否

正文 麥盡 文 / 卿卿采薇

    陰雨連綿了好幾天,天才開始漸漸放晴,遠處的雲朵隱隱放出一絲光芒,可畢竟是秋天了,到底是比不上夏天的晴明。這裡是一座很大的庭院,在燕寧看到這樣的建築,不得不說很是稀奇。燕寧地處北方,房屋也似乎繼承了北方的粗獷,突然出現南方的小橋流水,也莫怪人驚奇。雖然說沒有達到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蔓回,簷牙高啄的地步,但也是比一般的江南庭院優美多了。花草已經凋謝,可走廊邊的松柏還是那樣的翠綠,庭院背後是一叢竹林,向上挺起。

    書房裡一位中年男人提筆在宣紙上寫個幾個字,隨即歎了一口氣,將筆放在了架子上。那個臭小子,離家這麼多年,都不知道要回來看看嗎?枉費老子白養他那麼大。

    「又在想小六了?」一位美貌夫人端著點心進來,輕聲問到。

    中年男人急忙上前接過盤子,一臉的心疼,「不是讓你不要做這些事嗎?叫那些小子和丫頭干就好了。」美貌婦人沒有說話,只是嗔了男人一眼,眉眼間一片琉璃瀲灩。

    「這些年也不知道小七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吃飽,有沒有穿暖?」美貌婦人歎了一口氣,眉眼輕愁不絕。這孩子,這麼多年了也沒消息,真是讓人擔心。

    中年男人一聽,放下手裡吃了一半的點心,沒好氣的說,「幹嘛擔心那個臭小子,他武功是我教的,我還能不知道?你就少操點心吧。」估計那小子早就把師父忘記了,沒良心的臭小子。

    美貌婦人不再接話,只是溫柔的笑了笑,只是那笑有太多的意味深長。男人被笑的抹不開臉,一把將婦人抱起,「該睡午覺了,以後再不要自己動手。」

    「誒,快放我下來,孩子們都在外面呢。」婦人掙扎著,垂著老頭的胸膛,只是男人太不妥協,滿臉的不在乎,「怕什麼,又不是沒見過。」說罷,抱起婦人就出門。

    一陣秋風潛入窗口,吹起書桌上的宣紙,三個大字赫然映入眼簾——楚君恪。

    這邊其樂融融,那邊卻是揮汗如雨。

    自從拒絕李叔後,楚君恪接著忙碌的秋收。好在下了好幾天的大雨,畢竟秋老虎的尾巴還是比較兇惡的。

    楚君恪將鐮刀握在手裡,一把一把的割著麥子,效率倒還不錯。周圍的農家都在秋收,幹活兒也有個伴。有時候幹活的中間會聽到一陣歌聲,歌詞聽不真切,不過曲調卻樸實動人。

    「楚兄弟,你是打算將麥子收回家去再脫粒還是到廠裡去?」旁邊的黃二哥拎起脖子上掛著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家裡?廠裡?有什麼區別嗎?楚君恪停下手裡的鐮刀,將剛割好的麥子摞在一起。「黃二哥所說的廠裡是?」廠裡是什麼地方?

    黃二哥憨厚的笑一笑,解釋道,「這個廠裡呀是農村普遍的一種說法,就是一大塊平整的空地,順著風,這樣吹的時候能將乾癟的顆粒和夾雜在裡面的外皮隨風吹走。」

    廠裡對農家來說是很重要的地方,秋收完了之後,農家們都會把糧食攤放在廠地上,進行風乾、脫土以及脫粒等一系列的工作。當然,如果有的家裡的空地夠大,也會把糧食帶回家裡處理,不過家裡往往都會因為風向的問題受到阻礙。

    楚君恪沉思一番,家裡的院子雖然說夠大,但是已經被其他東西占的差不多了。後院都是菜地,外院大多是枯萎的草地,不過風向但是符合。

    心裡快速的盤算過,做出了決定。「還是在廠裡吧!」一來家裡空間不夠,二來在家裡他的小妻子可閒不下來。

    黃二哥聽罷,「在廠裡那得抓緊時間去佔位置。」農家太多了,民以食為天,哪家還不得多種幾畝地?碰到天災**的,也有餘糧不是嗎?正所謂家有餘糧心不慌。

    「多謝黃二哥。」楚君恪繼續割麥子,道謝到。

    黃二哥聽下手裡的活兒,滿臉的不贊同,「楚兄弟咋這麼客氣呢,都是鄉里鄉親的,古人不還說遠親不如近鄰。」以前聽李叔說這楚兄弟太多禮,今天可算是見識到了,文縐縐的,還真不習慣。

    楚君恪笑了笑,並不搭話。師父一直說禮不可廢,尤其是待人接物要敦厚有禮,在生活習慣上可以有所鬆動。雖然說還有句話叫入鄉隨俗,可是多年的教育又豈是輕易能改變的,就像刻入骨髓一樣,根豈是能隨便摒棄的。如果可以又怎麼能說明是根呢!

    接下的幾天楚君恪一直呆在田里收割,終於秋收結束了。寬大的手掌上都是細碎的傷口,臉也曬得黑了不少,不過望著那一剁剁的麥子,所有的辛苦都煙消雲散了。沒有任何時候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農家人,而不是十年前江湖有名的大俠。「夫君回來了?」慕清婉剛從後院出來就見楚君恪在院裡打磨鐮刀,手裡還拎著一籃子蔬菜。秋天到了,菜也要全都採摘回來,該醃製的也要準備起來了。前幾天,李嬸剛交給她醃菜的方法。

    聽到聲音,楚君恪放下手裡的鐮刀,起身接過慕清婉手裡的籃子。雖然籃子並不是很重,可他就是見不得她受一點累。「菜都採摘完了?今天把麥子都割完了。」

    「菜都好了,這幾天我打算就開始醃菜了。」

    「醃菜?會不會很累?」

    慕清婉哭笑不得,她的夫君即便她做一點點的活兒,也都要問一句累不累,天曉得醃菜,不就是把菜洗過之後,切好放進罐子裡,然後撒上一層層的作料罷了,哪裡會累到。

    就拿前兩天來說,她只是將菜園裡已經採摘完了的枝蔓堆放在一起,他就不讓做,寧願下地後再受點累也不願意讓她來做。她享受著他的寵愛,卻打心底裡心疼著他。

    如果她沒有走出府門,或許會像許多的貴族婦人那樣,嫁了丈夫,爭風吃醋,然後就這樣過一輩子。好在她幸運,她失去了很多,同時也得到了很多。

    「哪裡會累到,就是摘菜罷了。」慕清婉眼眸流轉,不自覺的嗔了楚君恪一眼。

    楚君恪低頭看到慕清婉的嬌態,一時怔腫在一旁,這就是師父當年所追求的嗎?

    當年他被師父帶回家,沒過多久就生了一場大病,高燒一直降不下來,大夫說再燒下去真的要變成傻子了。師娘那時一直在床邊照顧他,每次醒來,身上都感覺不到黏糊的感覺。

    他還記得那天夜晚,他半夜醒來時師娘倚在床邊睡著了,他偷偷的握著師娘的手,心裡輕輕喊了一聲娘。只是正當他高興的時候,屋外傳來了腳步聲,他急忙閉上了眼睛裝睡。

    房門微響,腳步聲漸漸近了,他知道那時師父。他很緊張,呼吸聲都變得急促起來。師父將師娘喊醒,要她回房去睡。就在那個時候,師娘輕輕嗔了師父一眼,他仍然記得師父當時雖然滿臉的無奈,可他能覺得師父是高興的。

    後來他便在師父的教導下開始練武,很多次他都在想師父那時應該是知道他醒了吧,練武之人對呼吸最是敏感。

    師父那時是幸福的,現在的他也是,不是嗎?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