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這幾日乾燥了些,嘴角起了皮。但這絲毫不影響我嗑瓜子的樂趣。
坐在紅袖坊閣樓雅間,眺望遠處,這塢葉城雖不是很大,卻也熱鬧非凡。邊嗑著瓜子坐在檀木椅上,邊看著手裡的話本。
裡面的女主人公是個女扮男裝的將軍,與自己的同僚相互喜歡上了。但是奈何那個女扮男裝的將軍衝鋒陷陣戰死沙場,那個同僚便從此醉生夢死……
我一邊感歎這故事悲情,一邊鄙視這位男主人公。膽小怯懦,居然讓自己的女人跑到沙場戰鬥,自己卻毫髮無損。而且女主人公死後他選擇醉生夢死,而不是重振旗鼓,真是太窩囊,太廢柴了!
想著想著,有些不忿。竟失手將那一本厚厚的畫冊從閣樓窗戶丟了出去。
「千萬不要砸到人啊……」我蹲在地上,默默祈禱。
屆時,洪秀的腳步聲傳來,我已經想到他一襲白髮藍衣淡淡微笑的模樣了。
可細聽那腳步聲,卻很是急促。我頓了一頓,躲到了屏風後面。不會這麼巧砸到的是他吧……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覺得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
「香,香!」他一字一頓的說道。
果然,他難得的動了一會怒呢。
我捂著嘴咯咯咯的笑,其實我一點也不後悔砸到了他。沒砸死就行,反正他有法術。我偷偷露了一個頭出來,卻看見他正好也帶著一抹「淺笑」看過來。
我嘴角一搐,撒腿就要跑。
那門卻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關上了。
我尷尬的回頭看了過去,洪秀一頭白髮被砸的凌亂……這是我的傑作。
他突然走近,將我堵在牆角。近的連氣息都感覺得到。
我一時紅了臉,忙推開他:「男女授受不親,你要算賬也不能胡來。」
他沒有料到我會這麼說似得,額頭上的青筋一跳。
「那你就抄一篇金剛經給我,給你一晚上的時間,抄不完可就不怪我了,我給了你機會。」我呆愣愣的看著他……一個晚上誰抄的出來啊,看來他是鐵了心要和她算賬了。洪秀轉過身正要開門,我腹誹;切,有什麼了不起,有本事你自己抄一個試試?
我一時糊塗,忘了他的法術。
他又是「淺淺一笑」道:「我的確有本事,你要看看?」
我無言以對,只好默默的拿出了筆墨紙硯,在心底瞪了他一眼。
每次都藉機坑我……
————————————————————————————我是遠山雲黛——————
秀宛端著茶盞踱步走來。
屋內微微燭光,我此時正奮筆疾書。心裡默念:洪秀是混賬。秀宛瞧見我愁眉緊鎖,捂嘴笑了笑。
但即便他再如何混賬,畢竟他將紅袖坊給我們住著,且有吃有喝,這樣的日子也是拜洪秀所賜。
通常秀宛都會撿著苦藥來灌我,是洪秀的主意。
他不知從哪裡看出來我體寒,日日如是的逼我喝藥。可是喝著喝著,這個藥已經不苦了,就是每次喝著都有些不舒服罷了。
秀宛福身將藥碗放在了桌上,看著我一臉的不耐。
她自從陪我逃跑受累之後,便寡言許多,不如往前活潑,話也少了,除了每日給我送藥,幾乎見不到她。
「洪秀呢?」我抬首看了一下四周,從前他都會在這裡坐著喝茶彈琴,今日卻靜的蹊蹺。
秀宛臉色微白,四處張望了一下。
「洪少他……」秀宛絞著裙子,咬唇道:「他出去了,他還說若是他明日早晨回不來,就讓人送我們離開塢葉,他還說……他可能回不來了。」
我怔了一怔。
這麼急著趕我們走麼?
回不來了麼?
我頓時停了手上的筆,緩緩將筆放在一邊。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頓覺這房間裡的清香有寧人心神的功效。
「他有說他去那裡麼?」我輕輕拿起藥碗,抵在嘴邊問道:「或是你看見他穿著什麼?」
秀宛低頭想了一會兒:「洪少沒說,只是他穿著好生華貴的衣裝,大概要去赴宴之類的。」
大概要去赴宴?
我點了點頭,示意秀宛先離開。
洪秀不是奢靡的人,從來一襲藍衫,他身著華貴衣裝的模樣我倒是從沒見過。
喝了一口藥。
和他生活這麼些日子,他將我看的一乾二淨,什麼心思都躲不過,而我對他除了名字和興趣,一無所知。且我到現在也無法確定那是否真是他的興趣。
他說他回不來?
我心下一亂,那藥碗直接倒在了地上。藏紅色的藥水將木質地板滲透。
以前,也有一個人跟我這麼說,他叫秦子孝。
他說三年後他若回不來,就讓姐姐另尋他人。
他說早晨他若回不來,就讓我們走。他說他回不來了,什麼意思?
他要像青衣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嗎?
可我從來摸不透洪秀的心思,他在何處我一無所知。
我雖事事樂觀,可害怕失去是我從小養成的。
所以即便洪秀是這樣一番話,我也害怕。他待我很好,幫我尋找青衣,給我住處,與我一同評詩論畫。
風中他銀髮飄散,眉眼彎彎:「英雄所見略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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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衣袖中掏出玉珮,輕輕撫挲:「青衣,你說他照顧生病中的我,我是否,也要去幫幫他?」
那玉珮不會說話,可是我卻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02
小時候有一個傳說,傳說中所說有一個女子,為了愛人,背叛了天下。那個女子叫卿若,是我娘親。
其實那樣的傳說,不過是府裡的人看不慣我和我娘親所散播出去的,以至於卿若這個名字一直被釘在恥辱柱上。
我多想為她洗盡冤屈,可是那時流言四起,不是我所能掌控的。
而如今,我想為洪秀做些什麼,只為他一個人做,應該在我能力之內。
我悄悄將屋內翻遍,的確翻出不少信件,之所以我會知道他信件所在之處,也完全是因為日子久了看習慣了。
信中的言語很奇怪。
我撓了撓下巴。
所翻出的信件總共十封,其中有兩封只寫一個字,而且兩封都是同一個字,林。而其餘八封卻都是圖畫,半個字都沒有。
圖畫上有鳥,有魚,有水。
可是我一時半會兒真的不敢相信會有這麼容易就看透了的,就像是有人故意要留給我看的一樣。
很像洪秀的作風。
我將十封信塞回原處。
將頭上那些繁重的首飾拆下,輕輕綰髮,很是簡潔。我隨意挑在屋內找了個匕首,揣在袖子裡。
我是路癡,幾乎沒有走出過這個房間。
所以我的選擇是跳窗,儘管有些高,但好歹窗前有樹。我將一根長繩一頭綁在窗戶旁邊的柱子上,一頭拉著自己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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