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紅顏知己
我小心翼翼，盡量不發出聲音。可是我卻似乎聽到有微弱的呼吸聲。喘息聲。
洪秀？！
我不管不顧，向聲音的方向跑去。那是一個山洞，黑漆漆的，幾乎什麼也看不見。此時的星空就襯托著這詭異的氣氛。
我不知道洪秀到底惹上了什麼麻煩，但是朋友是要互相幫助的。
洞口有許多血跡，鮮紅的。這樣的血跡會在山林裡引來野獸，如果是洪秀應該不會蠢到留下這麼多血。
可是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身負重傷沒有力氣了。
我臉色一白，手腳發虛。
「洪，秀……」我捂著嘴，看著躺在石床邊上的人。他一襲明紫色長袍已然血跡斑駁，銀色的長髮也是難得的亂七八糟。
他似乎已經昏厥，眉間緊蹙。他受了重傷。
我蹲下來，扯下一塊衣布，從袖子裡掏出那瓷瓶，這是洪秀為我準備的傷藥，如今我來換他。
我好久沒有看過這樣的血腥了，他衣衫有些襤褸，左臂處有一道一指長的疤痕，血還沒有凝固，還在源源不斷的流出來。
正想伸手去幫他止血。
耳邊一陣涼風，他道：「你果然來了。」
我的手怔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默默無言的幫他繼續上藥。
他聲音黯啞，有些頹然，我從來不覺得他會有這樣的境地。「我不來誰來埋你？」我勉強笑了笑。
被他眼神盯著不舒服，便只是低著頭給他上藥。我原本以為他這樣一個國師，應該也就是天天像在紅袖坊那樣坐在屋內。如今眼前的，卻是一道新傷一道舊傷的合在一起，也許我無法知道他到底經歷過什麼。
上完了藥，我便坐在他身邊。
他似是撐著讓自己不睡，可我與他大眼瞪小眼的坐了許久，實在忍不住。
「聽我講個故事吧？」他忽然道，聲音柔和，他眼裡的東西我從沒見過。待我點頭，他繼續說道：「從前……大約我也只有十六七歲吧，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孩，那個女孩很美，她是舞菱樓的舞姬。所以我們身份之懸殊，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我閉上雙眸，盡心聆聽。
「後來……她死了。」他說的有些動容：「她是被燕峘公逼死的……所以我一心，從來只想著如何報仇，心中早已沒了一絲情志。」
我右眼皮一跳：「那我對你，是什麼利益？」
他卻不再說話，厚顏無恥的將頭枕在我腿上呢喃：「我困了。」
若不是他此時有傷，我斷不會就這麼罷休的，必須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才行。
「你為什麼要留下那十封信？」我忍了忍，還是問了出來。
他似是艱難的扭過頭來仰視我，道：「我在賭你是不是個重情義的人。」
我苦笑：「你想做什麼？」
他道：「你猜啊。」
我瞪了他一眼，別過臉去閉目假寐。他似乎笑了笑，枕在我腿上昏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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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香……」
我睡得不沉，聽到這個名字猛然一驚，低頭看向腿上的人。他好像做夢了，滿額冷汗。
「香你妹……」我真想狠狠地給他一拳。居然擾了我的美夢。
我將胳膊肘抵在旁邊的石頭上，拖著下巴看他。
他睡夢中的樣子，比清醒可愛多了。
他說我在賭你是不是個重情義的人……我當然是，正所謂，紅顏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