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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章 春日宴 文 / 遠山雲黛

    第二章:春日宴

    01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況且古有云:「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這春日宴躲不過,那就不躲了。可這婚,我就是找塊豆腐撞死,找根麵條吊死都不願意結,對,本公主向來如此決絕。

    我看著銅鏡中倒映的人兒,水掐似的。但這妝容,就有些濃艷了。但我起初雖抗拒這可怕的妝容,可秀宛說,到底那姜國世子還是見過我們,還是不要露出馬腳給齊國丟臉的好。

    我在後庭裡,有著雍容華貴的名字,但那也只是父君散播出去的謠言。我似乎叛逆,本該遵循這謠言,卻偏偏要反著來,不反著來就不舒服。父君說我頗通琴藝,我就偏偏不練琴;父君說我書法甚妙,我偏偏就是寫那龍飛鳳舞的字,誰也看不懂。

    有一次父君命我寫一封家書送給宮外的二舅舅,結果他拆了之後送了回來。說是完全看不懂,父君火冒三丈的跑來同我算賬,結果我研究了半天,最終否認這是自己的字跡,最後被痛罵一頓。

    我被一眾侍女攙扶著上了八寶香車,這車座本是王后的。可因為這春日宴是為了讓我與姜國聯姻做的幌子,所以將王后的馬車給了我,不外乎再將幌子做大一些。

    這聯姻之前的準備,倒是十分妥當。如若他真要娶我,那時要麼是齊宮熱鬧,要麼是姜宮熱鬧,何出此言?呵,如若他開口要我,我出嫁前一夜逃跑,第二日齊宮豈不是熱鬧?如若不幸被抓回來,那我就從姜宮逃跑,那麼姜宮豈不熱鬧?如若還是不幸被抓回……這個我得好好想想,是找麵條吊死還是找豆腐撞死呢?

    一路上我便蹙著眉頭深思。

    一眾侍女以為我是在想那姜國世子到底會不會娶我,一個藍衣侍女先開了口:「公主不必憂心,會有好結果的。」

    我很是贊成的點點頭,對呀,說不定根本就不會被抓到。姜世子又不喜歡我。

    「對呀公主,你吉人天相,不會有什麼差錯的。」一個綠衣侍女接了茬。

    我又點了點頭,對呀,說不定姜世子根本就不會要我,也就不用擔心被抓到了。

    「公主……」

    「別擔心公主……」

    她們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寬慰我,我一一點頭。

    殊不知其實我們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事。

    ——————————————————————我是華麗麗的分界線——————————

    剛一下馬車,便是桃香許許。

    看來這齊國的姓氏已然與桃花連在了一起。齊國的國花,便是桃花。

    我後來又深思熟慮了一下,覺得春日宴這個名字相當不應景,應該叫做「政聯宴」政治聯姻宴的簡稱。然後再深度思考一下,覺得如果把這件事情說出來要被父君罵的「滿地找臉」。

    我尋了一個安靜地處坐下。今日塗了淡色的蔻丹,雖然不習慣,不過我還是喜歡盯著自己的手看,因為若是不盯著自己,盯著別人就頗為尷尬了。

    遙遙看著,雖然熱鬧但是不免令我心中有些落寞。

    偷偷往狩獵場一瞥,卻見那意氣風發的男子一襲玄衣,一匹白馬翩翩而來。身邊的眾侍女已然驚呼不已。

    我淡然的飲了一口茶,卻發現口中的是酒。且是北方民族的烈酒,姜國處於北方,大約是他們帶來的。頓時有些頭疼。如若在宴上,向來喝比較清淡的酒,神智還算清醒,如果醉了,我不知道我會幹出些什麼出格的事情。調戲婦女?

    秀宛扯了扯我的衣袖,表示讓我快點做出端莊的樣子。

    我瞪了她一眼,轉而低頭繼續用食指轉著瓷杯。

    秀宛扶額歎息。

    遠處那男子瞧見那一幕,卻只是一笑。轉而像齊璟候行禮。

    「在下姜國世子宋瞻,見過齊璟候。」玄衣男子作揖,十分恭謹,雖說眼眸清靜,臉上卻還是相當憨傻。

    世間傳聞宋瞻憨厚,父君大約也正是看重這一點才會選擇他。

    可明眼人怎會看不出來,他眼睛裡的冷靜機警。我想那憨厚的傳聞不過是他自己做的引子,此人不可小覷。

    父君頗有深意的向我看來,我只是低頭,不予以回復。

    我不知他是否知道那日酒樓的人,是我,可如果他真的要娶我,你會出現麼?

    我靜靜握住袖子裡的玉珮,自言自語。其實怎麼可能呢?如若真的會這樣,那得窮盡我的好運吧。道士說我此生劫多緣淺,看來是真的。

    「公主?」耳邊有人呢喃,似乎有人貼在耳畔說話一樣。

    我怔了一怔,偏頭一看,卻是一個身著玄衣的男子,眉目清俊,嘴角卻是一副永遠保持弧度。

    此人正是宋瞻,正站在我身後。

    我立馬別過頭去,心中默念:「他沒有認出我,沒有認出我,沒有認出我……」

    「小豆丁。」

    那聲音極小,對我來說卻如雷貫耳。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他認出我了?這麼濃的妝……眼力真好。

    我捏了把冷汗,雖然很想裝死,但我選擇裝傻。他若要質問,一句彼此彼此足矣。

    「世子殿下萬安。」我起身很是端莊的行了個禮,背後父君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我頓了頓:「世子殿下口中小豆丁,可是想吃我齊國的黃豆?那可是簡單,我雖不善廚藝,到底還是會做這黃豆,畢竟是齊國的特產嘛,怎能不……」

    會做兩個字尚未出口,卻感覺到一股勁將我往那玄衣青年懷裡一帶,直直的就撲了過去。

    我頭埋在他頸間,卻發現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他身上有淡淡桃香,大約是在這桃林染得。我此時甚至感覺到背後各式各樣的目光如同利劍一般刺著我。

    我得唯一感覺,是欲哭無淚。

    我手作勢伸到他背後,在他背上狠狠一掐,本該痛的呲牙咧嘴,他卻同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我怒視他正準備用腿踢,他卻涼涼的開口:「你口中的家國天下,不是沒有戰爭麼?若我們成親,齊姜兩國,再無戰爭,從此結為盟友,不是很好?」

    那聲音比任何時候都要寡淡。

    他用家國天下來壓我,他竟用家國天下來壓我。

    此時頭暈腦脹,腿下一軟,按照慣性其實是我應該滑出他的懷抱,但他卻恬不知恥的將我摟了過來,對著坐在高出的父君說道:「我是來向這位公主求親的,望璟候成全。」

    父君很是滿意的一笑。

    那種笑容,甚至在我學會背誦金剛經時他都不曾有過。甚至在我做了人生中第一頓飯他都不曾有過。

    秀宛告訴我,民間嫁娶。女子的父母通常是痛哭流涕的送女兒離去,而我高高在上的父君,我最最敬仰的父君,卻是一副「自己送的東西別人很喜歡」的笑容。

    我是聯姻的工具,所謂家國天下的犧牲者。

    我才不會甘心,我勉強自己站穩,推開身旁的玄衣:「父君,女兒有些不勝酒力,實在是不能作陪。」

    父君眼裡相當歡喜,忙道:「快去吧。」聲音柔軟的像是捏住嗓子刻意說的。

    宋瞻正欲同我一起走,卻被我狠狠地踩了一下,還順帶攆了幾下。他雖吃痛,卻是一副和和氣氣的笑容,叫我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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