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尋思著,也許應該把房子退了。所以,一到公司,就立刻上網找房子。
「同事們過來集合一下。」陳媽召集大家。
我關閉看了一半的網頁,隨著朱小咪一起走到陳媽面前,原來是來了新人。
「這是我們的新同事,袁欣,以後大家就在一起工作了。」陳媽指著站在他身邊的女孩子。
袁欣不算很高,有些瘦削,看上去相當安靜。
同事們一一做著自我介紹,輪到我時:「我是安若曦,負責……」
她卻打斷了我:「我認識你,殺人兇手。」
我一愣,周圍所有的同事也都愣住了:「你說,什麼?」
她對著我淡淡地笑著,卻是帶著無比仇恨的眼神:「殺人兇手,你,安若曦。」
「我不懂,你是什麼意思。」我冷哼了一聲,「你這算是對新同事的惡作劇嗎?」
「我需要對你惡作劇嗎?你個殺人兇手,別以為逃到s城就可以逍遙法外。在z城告不了你,到s城看看有誰能保住你!我要讓周圍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殺人兇手。」她言之鑿鑿,似乎和我很熟悉的樣子。
「我根本不認識你。」在職場這麼多年,按捺住自己的脾氣也是家常便飯,我忍著沒有發作。
「那,詹子傑,你還記得嗎?那個被你撞死的人。」她的眼神裡完全是嘲弄和憤恨。
詹子傑,我丟了神。
怎麼會不記得呢?三年前那場交通事故,那個受害者。
「記得,但是,法院已經判定我沒有責任。」我掩飾著那一瞬間的失神。
「當然判定你沒有責任,因為你爸爸是z市的副市長嘛。大家不覺得奇怪嗎?一個副市長的女兒,居然會放棄z市安穩舒適又高薪的工作來到s市打拼?唯一的答案就是,你做賊心虛,你殺了人所以你要逃!」她字字擲地有聲,周圍的同事一臉不可思議甚至是帶著害怕地看著我。
「不是我撞死他的。」我重複了一遍,心裡卻是無盡害怕的深淵。
「你敢說,不是你的車碾過他?不是因為你超速駕駛?」
我沉默,那條路上限速是60碼,我開了將近90碼,對於當時突然衝出馬路的詹子傑,自然是躲閃不及,我拼了命地踩剎車,卻被身後超速駕駛的渣土車撞上,將詹子傑撞倒。
小花當時幫我打這場官司的時候,將90碼剎車痕跡長且深這個證據故意說成是被渣土車撞上推行導致剎車痕跡加深。所以,她後來再也不能當律師。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吧。」她冷哼一聲。
我抬起頭,故作冷靜:「不管你怎麼說,人不是我撞死的。當時的情景,我已經交代了很多遍,我自己也被渣土車撞得送進醫院住了幾個星期。我不想再去回憶那很久之前的事情,你可能覺得是做賊心虛,但是,我告訴你,對我來說,那件事情很殘忍。如果換成你,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倒在你的車輪下面,你完全無能為力,因為你的車被後面一輛渣土車強推著向前,你有什麼感受?你現在在這裡這樣說我,我不能否認你,因為的確是我的車撞了他。但是,我也是受害者。如果你來這裡,就是為了當眾告訴所有人我是殺人兇手,你大可以不必來我們公司。在s市街頭髮發傳單,去報紙上登個版面,都比這樣的轟動效應大。如果你是來上班工作,那你就好好做同事。我不知道你跟詹子傑是什麼關係,你為他抱不平我能理解。但是請你弄清楚,你真正該指責的對象是那個超速的渣土車司機。」
說完,我扭過頭,回到了座位上。
我什麼都不能說,說了,小花會有更大的麻煩。
許媽媽也是律師,當年的事情是她壓了下來,代價是讓小花不當律師,離開z市。
我對著電腦屏幕,腦袋裡卻是一片混亂。
跟潘愷分手之後,我開著車去找小花,那條路上人不多,我開車本來就快,那天心情太差開的更快,直接油門踩到了90碼,以前,我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去飆車,而這次,我完全忘記了還是白天,完全忘記了這條路不是可以飆車的路。突然,綠化帶那裡衝出來一個人,我趕緊一腳踩了剎車。但是,這時候,後面同樣超速行駛的渣土車卻猛烈地撞上了我的車,一股衝力將我的車向前推,撞到了他,而,我也直接被推向了綠化帶,失去了知覺。
現在還能清楚地記得,他的臉在我面前放大的樣子,那越來越驚恐的眼神。那纏繞在我夢裡無法釋懷無法忘卻的情景,那讓我無數次從夢中驚醒的魘魔。
陳媽給了我幾份簡單一點的case,看向我的眼神也是有些許的探究,我假裝著還是和平日一樣,低眉順眼地將case拿回座位上研究了起來。其實,case上的內容一個字我都沒看進去,腦中嗡嗡作響,手也在細細地發抖。
倒是朱小咪湊到我跟前,拍拍我的肩膀,豪氣沖天地說:「我信你!」
「謝謝。」我也拍了拍她的肩膀。
下午臨近下班,手機響了起來,小花的電話:「晚上,來lee,我知道你要找借口,但是,我有重要的事要問你。」
「小花,今天,新來的一個人,說我是殺人兇手。」我覺得自己的聲音出了奇的平靜。
「晚上來,我來接你,慢慢說。」小花的聲音也突然的嚴肅起來,「我就是想問你這件事。」
「嗯。」我掛斷了電話。
辦公室的人看我的眼神都有稍稍的不同,有同情的,有驚懼的,有鄙夷的,也有看不懂的。
我沒有理會周圍人,等到下班,慢慢地乘著電梯下樓,直接到了停車場,而小花已經在停車場等著我了。
上了車,她讓我繫好安全帶:「來,說說怎麼回事。」
「一個認識詹子傑的女孩子今天說我是殺人兇手,而她,恰恰是我的新同事。」
「她憑什麼這麼說?」
我將包正了正:「似乎對當年的事情很瞭解,對我家庭也感覺很瞭解。」
我在路上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大致重複了一遍。
到了lee,謝暉、季傑、顧龍都在,只是,唯獨顧龍沒有看我,低著頭在玩手機。
「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好了,這件事情先放在後面,我要先問問顧龍和安,你們倆是怎麼一回事。」小花正襟危坐,一本正經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