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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章 建奇功 文 / 秋葉的歌者

    那位堂主這時又想:成威鏢局既然讓他出來,應該也有他的道理,別看這人年紀輕輕,說不定是什麼剛出道的名門之後,年輕高手,還是小心些的好。那位堂主一半是客氣,一半也有謹慎試探之意。只是他這一問,卻是難倒了方承。要認真說起來,方承還真是找不出什麼師承。教他五行八卦刀的那個武師,明擺著是不敢收他為徒,他自然算不得長沙一刀的門下弟子了。至於那個老婦,倒真是傳了他武功,可她說的明白,那是方承救她的報酬。方承自然也和她扯不上什麼師徒名分。何況她的身份名號,方承也是一概不知。

    方承一向極少去想這件事,如今乍聽人問起,還真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他懵了一下,許久才喃喃應道:「我,我沒有師承。」

    方承這一回答,可有些突兀。師承門戶對於一個江湖中人而言,意義極重。平日陌生的同道中人初次見面,往往都要敘論師承門戶。一個江湖中人如果沒有師承,大概只有兩個原因:要麼是他的師承尷尬,不好言明;要麼他根本就是江湖末流,嘍囉走卒一類人物。

    那位堂主細細將方承打量了一番,心道:這小子氣度倒是不差,但怎麼看也不像厲害角色。成威鏢局派出這麼個人來,打的是什麼主意。那位堂主一肚子疑惑,頗有些摸不著頭腦。而這時成威鏢局有一人也是一頭霧水,那就是夏元淳,他也想不通張岳這是什麼意思。不過成威鏢局其他幾人,倒是一個個心如明鏡。他們都對方承的武功有所瞭解,心知眼下他們之中除了夏元淳之外,能和那位堂主纏鬥一陣,也就只有方承了。

    那位堂主大概想的太多了些,只顧著出神,竟忘了接方承的話了,許久未反應過來。這時,方承反倒等得有一點心急了,抱拳說道:「尊駕若無他事,小可可要得罪了。」

    方承的話總算是讓那位堂主收回了心神,重把注意轉至面前這個對手。他長劍一點,擺了個架勢,輕巧的應了一句:「方鏢師盡請出手就是,鄙人正要候教。」

    對手話語一應,亮出了架勢,方承反倒是不著急了。他靜靜吸了一口氣,凝神定氣,雙眼微閉,全身一緊一鬆。突的,他的雙眼一亮,身形隨之而動,電光火石之間,單刀斜出已掠向了那位堂主左肋。

    方承出刀之快,實在大出乎人意表,那位堂主眼還未眨,已見到他的刀掃至身前了。那位堂主駭然變色,急急後躍,右手長劍猛的一劈,勘勘將方承的單刀格開。方承隨即變招,單刀一橫撩,又急轉前刺,身形疾動如飛,單刀更是快若閃電。那位堂主一招失勢,竟全無了反手之力,被方承圍著急攻,而且屢屢見險,看得旁人驚心動魄。

    黑白道一干下屬見此情勢,都不禁面容失色。震驚之餘,都想著要上前援手,但又一想似乎又太合適,一時之間盡皆茫然了。成威鏢局上下見到這情景,也都是驚諤萬分。他們都知方承武功不弱,但怎麼也沒想到會這般厲害。

    陳不憂此時不由的心頭一沉,心道:原來,原來,姓方的小子有這等本事,那夜他原來一直在讓著我。否則我便有十條命,怕也不夠搭進去的。想及那命懸一線的險境,陳不憂禁不住後背脊樑冷汗直出。

    成威鏢局其他人卻沒他那麼多的心思,他們在驚諤之外,有的便是欣喜。唯一例外的是夏元淳,他一臉的沉鬱,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過,其實這些都是次要的,眼下最關鍵的還是正在進行中的這場比鬥。眨眼間,方承已連續攻出了幾招。他的身形步法迅疾快捷,手中單刀更是翻飛如電。那位堂主被他逼得連退了十餘步,已經有些難於招架。

    成威鏢局上下見方承這般氣勢,一個個都喜上眉梢。只是方承的刀法實在太快,眾人只看得眼花繚亂,多數只是見到他圍著那位堂主在攻,至於他使的是怎樣的招式,怎麼出刀,甚至攻了幾招,卻看不出來。性子向來較急的周達,這時便不禁脫口說了一句:「小方,這是攻出幾招了?」

    「一十二招,」夏元淳隨即十分深沉的答了一句。夏元淳話音方落,那位堂主疾退了兩步,步伐有些中踉蹌,看來是招架不住了。方承絲毫不讓,飛身一躍而起,單刀一掠,夾著一股勢不可擋的勁力似乎貫將過去了。那位堂主見方承這個來勢,心頭不禁一涼,欲待起劍去抵擋,只可惜已力不從心。黑白道眼見此景,都自驚呼出口,搶身都要來救。

    孰料,方承單刀行至一半,突然猛的一挫,以平生之力往回一撤,硬生生把自己迅猛衝出的身形拉了回來。成威鏢局上下見到此景,這時不禁也一陣驚呼。而黑白道上下,到這時卻是長吁了一口氣。

    方承撤招回身之後,沒再繼續上前進攻。那位堂主緩過一口氣來,又退了兩步,對著方承一抱拳,恭謹的行了個禮道:「長天鏢局門下果然是藏龍臥虎,我心服口服。」

    接著他又向成威鏢局其他人晃了兩下,算是行了禮,口中則說道:「方鏢師留手饒命之德,鄙人銘感五內。大恩不言謝,我等是邪門外道,不像那些所謂名門正派滿口的仁義道德。但我們卻知道,為人處事須當恩怨分明。方鏢師,你今日的恩義鄙人日後定要相報,還請你,善自珍重。」

    那位堂主言下之意是讓方承一定把命留住,至少等他報完恩再說。方承對黑道中人向來惡憎,不過乍聽到如此爽利言語,卻不禁對那位堂主有了幾分好感。

    那位堂主說完話,又略一行禮,隨即一揮手帶著手下人等緩緩向身後樹林中退去。不多時,這一干人等已消失在樹林之內,並且很快傳來了一陣急促遠去的蹄聲。黑白道中人遠去,眾人這才回過神來,立時將方承圍在了中間,歡天喜地七嘴八舌的說著敬服之詞,看得出來所有的人都是由衷而發。這其中,尤以張岳和周達顯得最是興奮。

    張岳道:「小方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好本事!」

    周達則道:「方老弟,你這可不夠不意思了,有這麼大能耐,平常也不露一手。讓我們長長見識見好。」

    眾人有戲笑,有實贊都是萬分高興,唯有夏總鏢頭一直臉色陰沉,不知為何。而方承了,面對諸人的讚揚之聲,他始終只報以一淺淺的微笑,並不作語回答。眾人只道方承謙虛了,好感更生,讚譽之言自更不絕不於口。他們哪知道,其實方承此時只覺著如釋重負一般,長舒了一口氣,精神為之一靡,實是無心應話——因為,方纔那場惡鬥,他其實並沒勝。

    剛才黑白道那位堂主被方承攻得只有招架之能,全無還手之力,那是所有的人都親眼所見的;那位堂主自認落敗的言語也猶然在耳;若說方承未勝,豈非奇言怪談?只是,這一切都是表面情形,個中實情,唯有方承自己才心知肚明。

    方承剛才所使的刀法,自是老婦傳授的那套刀法。這套刀法的特點是迅捷剛猛,攻勢凌厲,一共一十五招,竟然招招搶攻,沒有一招守式。這套以攻為守的凌厲刀法,要訣只有一個,搶佔先機。先機一得,步步緊逼,攻勢綿綿而至,敵手再能守禦也難於抵擋。

    黑白道那位堂主一開始便起了輕敵之心,這已犯了武學大忌,偏偏遇上的又是方承這套刀法。先機一失,自然處處受制,後來落敗原也在情理之中。但這需得有個前提,就是方承通曉整套刀法。只是,任誰怎麼想也不會想到,原來方承並不通曉整套刀法。

    老婦所授這套刀法,甚為精奧玄妙,但她本人卻不使,個中要領也未傳給方承。方承雖也不笨,但也非絕頂聰明,單憑著一卷刀譜修習如此深奧的武功,自非易事。所以,半年多來,方承雖日夜勤修,卻也只是初躡刀法的門徑而已,遠沒有達到純熟的地步。以剛才來說,方承用十四招刀法逼得黑白道那位堂主窮於應付。而實際上,這十四招刀法從頭到尾按著順序施展開來,方承辦得到,但真要是拆散了,一招一招的來臨敵應對,方承目下卻沒那個本事。也虧得黑白道那位堂主一開始大意失了先機,其後應招甚是慌亂,失了些章法,這才由得方承從頭至尾把十四招刀法有模有樣的施展出來。若非如此,當真是真刀真槍的打,方承十之**是要落敗的。

    不過,若只如此,那也不能說方承並未取勝,僥勝那也是勝。關鍵是,方承整套刀法,還有一招未學會——就是這套刀法的最後一招。這套刀法的第十五招,也是整套刀法的精華所在,威力極大,方承修習參悟許久,卻始終未能窺其堂奧。方承剛才打的興起,一時忘乎所以,在十四招過後,竟把這招也使也出來。幸爾,他發現得早,招出到一半急忙撤手,總算沒當場出醜。

    令方承想不到的是,這一來竟讓所有的人都誤會了,還都以為是他手下留情了。這內中詳盡,真正清楚的只有方承一人,就是與他交手的那位堂主,也蒙在鼓裡。成威鏢局眾人自然更不清楚,因此都把方承當成了一個英雄,連聲讚譽,就是陳不憂這時也不免說了幾句好聽的。可越是如此,方承越覺著心中有愧,他又不能言明,只好強打笑顏,唯唯以應。

    正在這時,夏元淳走上前來,衝著方承沉沉一笑,笑容中透著點怪異。他伸手在方承肩上輕輕拍了拍,語氣一沉道:「你做得不錯啊。」

    方承正想謙讓兩句,猛覺肩頭關元穴一麻,還不等他反應過來,胸前期門,膻中幾個大穴已連連被點中。方承「啊」的一聲,登時坐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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