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穿著在宋曉琪訂婚宴上穿的那件旗袍，頭髮凌亂地像雞窩。整個身體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
江華清的那一記巴掌，扇的她抬起了臉。
何婉雲像是已經失去了疼痛的感知能力，這一巴掌並沒有讓她跳起來或者瞋目切齒，她只是慢慢悠悠抬起腦袋，睜開凹陷下去的眼，用一種很迷茫的眼神，看眼前的人。
江小暖看清那張臉後，心頭狠狠一緊。
那真的，還是自己的母親嗎？
何婉雲，曾經那麼那麼愛美，將自己的臉蛋看的比什麼都重要啊！
可是此時此刻，她卻彷彿是一位行將就木的老太婆，整張臉塌陷了下去，幾乎是恐怖的。
「華清？」何婉雲迷茫的眼神一點點聚攏了焦距，她看著眼前的男人，乾裂的唇角，洋溢出一抹像是笑容的表情，「呵，我是快死了麼？居然還看到了華清？」
因為太久不說話，加上著涼感冒，何婉雲的聲音說不出的淒厲，她說完，就像肺癆一樣，一頓咳，江小暖甚至覺得，她下一秒就要嚥下氣去。
無論何婉雲曾經如何對待江小暖，但她畢竟是養了她十六年的母親，也曾經給過她溫情和關護。
看到此刻何婉雲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江小暖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些惻隱。
她過去，開口問：「媽，是誰把你弄成這樣了？！」
江小暖的聲音，讓何婉雲眉頭一皺，她目光轉過去，看到江小暖，便想到了沈凌夜。
她目光一寒，突然在椅子上瘋狂扭動，嘴裡發出尖銳恐怖的叫聲。
江小暖被她猙獰的模樣嚇了一跳，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
江華清抬手，一把揪住了何婉雲雜亂的頭髮，「賤人，你為什麼要騙我！我為了你，在監獄了受了二十二年的苦，你呢？！你居然嫁給了別人，還讓我的女兒管那個男人叫爹！何婉雲，你到底有沒有良心？！是誰跟我說，會等我出獄，是誰和我信誓旦旦保證，不會愛上別的男人？！」
江華清大聲控訴，呀呲欲裂，整個人都因為激動而顫抖著。
「哈哈哈哈！」何婉雲大笑，甚至連眼淚都笑了出來，她瘋狂歇斯底里的眼眸深處，有一抹誰都沒有注意到的悲哀和傷痛。
「愛上你？江華清，別開玩笑了？你，除了會擺弄那幾塊破木頭之外，還會做什麼？！你有錢麼？給能我買那些我要的衣服嗎？能給我一份尊重麼？！」何婉雲厲聲道：「江華清，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怪誰都沒有用，要怪，就怪你自己蠢！哈哈哈！」
這是第一次，江小暖和自己的親身父親母親共處一室。
可是，場面卻讓人戰慄。
江小暖蒼白著臉，站在一旁，有些木訥地看著何婉雲瘋狂的臉孔，還有江華清猙獰的表情。
明明，愛情是最美好的東西，為什麼，就會變成這樣呢？
江小暖覺得難過，為她父母這樣畸形的愛情而難過。
「既然你不從來就打算要和他在一起，當初又為什麼要生下我？」江小暖輕聲問何婉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