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遠躺在兩個人用了幾年的那張大床上,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簡媛的味道兒。
他抱著簡媛的枕頭,怔怔的看著梳妝台上的那些屬於簡媛的瓶瓶罐罐,突然間便淚流滿面。
簡媛,那是他的簡媛啊,他的妻子啊,現在的他卻連她的屍體都摸不著,那明明是他的妻子啊。
路家有權勢、有錢,他現在能怎麼辦呢!
硬搶嗎?他沒那個能力,也沒那個勇氣。
他從懷裡掏出了煙,點燃,放在嘴邊,狠狠的吸了一口。
香煙的苦澀與馨香,漸漸的在他週身瀰漫開來。
饞了料的煙,讓他的神經都開始麻痺,在一片恍惚中,他彷彿看見了那個清純可愛,見到自己會臉紅的簡媛。
……
「簡媛,你的作業做了嗎?借我看看吧!」賀遠看著臉色微紅的簡媛,說道。
簡媛低頭從書包裡找作業,低聲嘟囔:「明明學習那麼好,怎麼還抄我的作業啊。」賀遠聞言,失笑,心想:要是不抄你的作業,怎麼藉機接近你啊。
最終,簡媛翻出了一個整整潔潔的作業本,上面用娟秀的字體寫著姓名、班級、學科。她伸出白淨的小手,將作業本遞到賀遠面前:「喏,拿去吧。」那雙手,看的賀遠一陣心熱,恨不得拽過來,握在掌心。
他看的有些著迷,簡媛奇怪的抬眼,臉瞬間有紅了些,低著頭悶悶的說道:「你到底要不要啊?」
賀遠這才反應過來,快速的拿了作業本,跑了。
就在借作業與抄作業之間,兩個人漸漸的熟悉了。簡媛是個膽小害羞的女孩子,跟一般的女孩兒沒兩樣,甚至還比她們更羞澀。
賀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單單就對她上了心。
兩個人從初中就是同學,那個時候也不知道是簡媛還沒長開還是怎麼的,反正自己從來沒注意過這個有些沉默寡言的女孩子,知道高一,突然就入了眼,再也驅逐不出去。
抄完了作業,賀遠回來還本子,趁機問:「週末咱們初中同學聚會,你去嗎?」簡媛抬眼偷偷的看了看賀遠,問:「那你呢?去嗎?」賀遠神色微閃:「我當然去啊,你要是去,聚會散了之後我可以順道把你帶到學校。」同學聚會在週末的中午,學校要求學生們週末晚上就要返校,兩個人從聚會上出來之後倒是直接回學校。
簡媛的頭低的更低:「我也去,那就……麻煩你了。」賀遠聞言,情不自禁的傻笑了一番,撓著頭說道:「不麻煩。」簡媛低著頭,也一直在笑。
聚會也就是那麼回事,吃飯、聊天、唱歌,期間,簡媛的目光一直情不自禁的往賀遠那邊瞟。賀遠也老是情不自禁的看過來。
其間,不乏有會看眼色的同學,見兩個人這神色也自然明白了,便起哄道:「賀遠,聽說你現在跟簡媛還是一個班啊,緣分不淺啊,近水樓台先得月,你可得抓緊了。」
賀遠心裡雖然也有那麼些心思,但是這樣大喇喇的讓人說出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簡媛,見簡媛也是一臉的羞惱,不敢抬頭。
「你胡說什麼呢?」他口是心非的反駁。
那人哪裡不知道他的心思,笑道:「哎哎哎,別說我沒提醒你,我們簡媛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再不下手可就晚了。」賀遠一直蠢蠢欲動的心,因為這句話而在此躁動起來。
聚會散了之後,賀遠用自己的自行車載著簡媛回學校。簡媛的手乖乖的放在後車座上,身體後仰,與賀遠沒有一絲的身體碰觸。
突然間,一個顛簸,簡媛下意識的將雙手圈在了賀遠的腰上。
簡媛的臉剎那間如煮熟的蝦子一樣,手指動了動,便要將手收回來。
賀遠偷偷的笑,騰出一隻手,按在簡媛那雙圈在自己腰上、嫩白的手上。
「就這樣吧,別掉下去了。」他佯裝淡定的說道。
「嗯!」簡媛應了一聲,手有些僵硬的放在他的腰上。
簡媛手上的溫熱透過薄薄的衣服,清晰的透到了他的腰腹上。賀遠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像是打鼓一樣。
兩個人漸漸熟悉起來,有次賀遠又來借作業,簡媛抱怨了一句:「你可倒好,老是抄別人的,什麼時候也能讓我抄一下你的?」賀遠傻笑一聲,從此以後認認真真的完成作業,做完之後小心翼翼的放到簡媛的課桌上,誰要都不給。
簡媛每天甜甜蜜蜜的接受著這份屬於賀遠的心意。
高一暑假,賀遠在家裡呆了十幾天之後,鼓起勇氣給簡媛打了電話,約她出來看電影。
懷著忐忑的心情,簡媛猶豫半晌終於答應。
那是部關於革命的電影,賀遠不敢選有關愛情的,怕簡媛會一眼看穿他的意圖。
看電影的時候,簡媛抱著賀遠買的零食,卻不吃。
賀遠趁機湊到她的耳邊,輕輕的問:「你怎麼不吃?」
說話間,熱氣噴灑在簡媛的耳旁,讓她的耳朵漸漸變熱、變紅。
她咬著唇,拿起可樂吸了一口,沒有說話。
賀遠笑了笑,在屏幕的光影映照下,簡媛白玉般的臉頰像是果凍辦晶瑩剔透。
看到一半的時候,劇情漸漸緊湊,不少配角一個個死去,簡媛向來多愁善感,掉起了眼淚。
賀遠歪頭看著,暗罵自己粗心,竟然沒帶紙巾。
簡媛紙巾早在路上擦汗用光了,只得用手胡亂的擦了擦。
賀遠轉頭,看著簡媛臉上的水漬,腦袋一熱,伸手去給她擦了一下。
簡媛驚愕的轉頭,賀遠的手還擱在她的臉上,沒有放下來。
賀遠看著近在咫尺的臉頰,上面一雙秋水般的眼瞳微微泛著水光,頗有種楚楚可憐的味道。
他像是著了魔一般,快速的湊上去,親了一口。正好親在簡媛濕潤的嘴唇上,因為剛剛喝過可樂,還有股可樂的味道,很甜。
簡媛呆在了原地,隨後驚慌的轉過頭去,不敢看賀遠。
賀遠見她沒什麼反應,膽子稍微大了一些,右手慢慢的湊了過去,一點一點的握住簡媛的手,簡媛依舊沒有反抗。
出來電影院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手牽著手了。只是臉上紅暈未散,不敢看對方。
兩個人陷入了甜蜜的熱戀當中,上課的時候,賀遠會偷偷的看著斜前方的簡媛發呆,簡媛也會時不時的回頭,給賀遠一個眼神,儘管偷偷摸摸,兩個人心裡卻覺得很甜蜜。
好景不長,這樣的情況只維持了半年多,班主任便發現了兩個人的異常,叫來了家長。
兩個人戰戰兢兢的回家,遭受家長的盤問和斥責。但是兩個人誰都沒有退縮,反而用實際行動來表現自己的決心。
賀遠成績未退步,一直保持著全校前幾名的成績,甚至還隱隱有著進步的趨向。
簡媛原來成績處於中下游,慢慢的向著中上游趕去。
高二下學期,家長終於不再管。
那是他們最甜蜜的日子,眼中再也沒有旁人,也沒有那麼多的煩心事兒。
情人在一起,難免會伸出些許的旖旎心思,即使是未成年人也會如此。
高三暑假,賀遠跟簡媛去遊樂園玩,他們在摩天輪上親吻,在海盜船上放肆尖叫,在旋轉木馬上笑的像個小孩兒。
在划船的時候卻一不小心掉進了水裡。
遊樂園離兩個人的家都很遠,賀遠索性去了酒店開了一間房,讓兩個人換衣服。
情人、酒店、濕身,這幾樣因素夾雜在一起,想不出事也難。
兩個人一時腦熱,竟然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現在想來,兩個人就是在這件事情之後漸漸疏遠的,在簡媛流產之後達到頂點。
賀遠躺在床上,看著指尖快要燃盡的香煙,有些苦澀的想,要是當時自己再有擔當一些,在勇敢一些,他和簡媛絕對不是這個結果。
那件事情之後,他有些食髓知味,還想著拉簡媛重溫舊夢,可是簡媛死活不肯。
大概兩個月之後,簡媛便有些驚慌的跟他說,她可能懷孕了。
最終結果,簡媛果真懷孕。
賀遠知道,他父母之所以答應他跟簡媛在一起,就是覺得兩個人一定不能長久,既然不影響學習,兩個人便就不再管。
特別是梁玉蓮,在賀遠身上寄予了很大的希望,要是讓她知道……
賀遠不敢想像那後果,勸著簡媛去打掉孩子。
簡媛也害怕,他沒怎麼勸,簡媛就跟著他去了。
那個時候,賀遠所有的零花錢都用來跟簡媛談戀愛上了,他不敢跟家裡要錢,怕父母會看出什麼來。
最後,簡媛砸破了自己從小用到大的存錢罐。
簡媛在手術室手術的時候,他等在外面,哭了。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簡媛,抑或是那個沒出世的孩子。
簡媛出了手術室,臉色蒼白的倚在他的身上,說道:「賀遠,你記住,你欠我的。」他眼眶通紅的點頭。
後來的後來,是一切悲劇起源的開始。
簡媛與他漸行漸遠,他心裡越來越愧疚,越來越害怕見到她,可是幾天不見,心裡又瘋狂反而想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