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飛接過油紙包,只是一聞,便露出驚喜的神色來,「芋香糰子,豆沙糰子,芝麻糰子!」
溫洛失笑道:「不愧是你,一聞就知道了。」
飛飛也不謙虛,只一聲嬌笑,便將包裹拆開,塞了一個糰子進嘴裡,還不忘伸出小舌頭,舔掉三個指頭上的霜糖。
玄鳥將飛飛隨身的行李從船上拿下來後,神色微冷的看著溫洛,在飛飛身後淡淡說道:「主子,該上路了。」
飛飛點了點頭,接著像是獻寶貝似的將手上的點心捧到身後的三人面前,催促道:「你們也嘗嘗呀~可好吃了!」
「這……」三人面面相覷,不知是拿還是不拿。
「飛飛說吃得就是吃得!不許不吃!」飛飛又將糰子湊近了三人,命令著說道。
玄鳥、青桐、紅楓這才道了聲謝,一人拿起一個糰子來。
「洛哥哥也吃一個吧,一路風塵也辛苦了呢。」飛飛轉了回去,看著溫洛,慇勤地說道。
溫洛也不推辭,直接拿起一個糰子,丟到嘴中,接著讓飛飛和女眷們進到馬車中,玄鳥單騎一馬,隨著衛隊一同回了鄴城。
走了大半月,沿途逛了不少的地方,終於回到了鄴城。
剛進鄴城就見又有一隊人馬候在大道中央,擋住了去路。
溫洛和玄鳥見到那帶隊人馬的頭兒,均是瞬間冷下了臉面。玄鳥知道溫洛有心結,便主動策馬上前一步,寒聲說道:「不知唐左金吾衛將軍來此有何貴幹啊?這朱雀大道難道也被下了禁行令不成?」
來人正是唐武德。只見他依舊是一副閒散的樣子,依舊穿著左金吾衛的黑色滾金邊制服,騎在黑色的高頭大馬上,頗有幾分的威風。在聽完玄鳥的問話後,唐武德微微一笑道:「溫大公子嚴重了,這朱雀大道豈能禁行呢。小將在此不過是為了接自家妹妹回去罷了。還望溫大公子看在我家七娘的面子上給行個方便,莫要為難小將才是。」
玄鳥在聽到『七娘』這個詞的時候,眉頭驀地緊緊蹙起,臉上怒意畢現。
「什麼你家妹妹,這裡沒有你家的妹妹,要找回你府上找去,別在此擾民霸路。」溫洛哼了一聲,厲聲喝道,明顯是一副恨不得將對方扒皮抽筋的架勢。
玄鳥沖溫洛搖了搖頭,提醒他不可生事。這溫洛遇上火燒眉毛都不曾有過半點驚慌,但一見這唐家公子就性情大變,怒火沖沖的。也難怪他如此,自家最疼愛的妹妹毀在面前的男人手中,當哥哥的能不恨麼。
「我說溫二公子,當年的事情您還記著吶,都說了是如玉自己想不開,真心不是小將的過錯啊。」唐武德無奈的笑道,臉上閃過一絲陰暗。
「廢話少說,讓開。」溫洛一聽唐武德居然還敢這麼厚顏無恥的推卸責任,立刻火冒三丈,唰的抽出劍,直指向笑的人畜無害的唐武德。
「洛哥哥,罷了。」飛飛一直坐在馬車中聽著外面的對話,只得淡淡的歎了口氣掀了簾子,在青桐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款款走到唐武德的面前。
周圍看好戲的群眾,在見到飛飛的瞬間直覺眼前一亮,均是癡了去。見她身著一襲水霧煙綠曳地荷葉攢金絲繡花長裙,肩披桃紅色對襟綢紗小坎肩,三千青絲挽成飛雲髻,上叉十二金釵,熠熠生輝,身材裊裊婷婷,凹凸有致,酥胸俏臀;五官玲瓏精美,面似桃花,珠圓玉潤;皮膚粉膩如雪,冰肌玉骨,吹彈可破;只需俏目一回眸,那萬紫千紅便失了顏色;只需丹唇稍開啟,那黃鶯百靈便羞愧不歌;只需蠻腰輕搖,那扶風弱柳便自愧不如,端的是如同九天仙子下凡塵,美的獨一無二傾國傾城。
「飛飛姑娘……」冷容見著飛飛主動走下了馬車,眉目間的不悅顯露無疑,心中有些後悔那日怎的不喂飛飛多吃幾粒忘憶丹,直接讓她將從廬州那以後的事,一併讓忘記算了。
在眾人的注目下,飛飛提著裙擺,走到唐武德面前,行了個禮。唐武德連忙下馬,回禮笑道:「幾日不見,妹妹又嬌俏了許多呢。」
「唐公子說笑了。」飛飛大方得體的笑了下,淡淡說道:「不知唐公子如此這般的為難,是為何意?」
唐武德也不辯解,只是隨意說道:「只要妹妹肯隨哥哥我回府,一切好說。」
「別左一個妹妹右一個妹妹的,飛飛姑娘何時成了你家妹妹!」溫洛此時也翻身下馬,將身形擋在了飛飛面前,盯著唐武德狠狠的說道。
「她姓唐,又背有銀蝶,不是我唐家的女子還能是誰家的?」唐武德不急不緩的說著。
「這天下姓唐的多了去了,難不成還都是你家的人?!」溫洛嗤笑,瞪了眼唐武德。
後方的青桐紅楓面面相覷,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只好默不作聲。
「洛哥哥,別動怒傷了身子。」飛飛扯了扯溫洛的衣袖,衝他溫婉一笑,接著對唐武德禮讓道:「若是唐公子一直當在這也不是個辦法,不如現移步四殿下的府邸,有話也能坐下來好好談,何必在路中央,擋了百姓的去處。」
唐武德一挑眉,心中對飛飛的看法大為改觀,看來在她被面具人從七皇子府邸劫去以後想必是經歷了不少的事情,才能變得如此乖巧懂事。不過這對她來說只好不壞,畢竟以後的日子,若是還那般天真,只能害人害己。
「也好,還是妹妹聰明。」唐武德感覺退讓一步,做了個請的姿勢。
飛飛看了眼溫洛,點點頭。溫洛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一甩衣袖,回身上了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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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飛飛也坐回了馬車中。浩浩蕩蕩的一大群人,便向天策府走去。
還是以往的道路,還是熟悉的房子。飛飛有些感慨的看著街道,不覺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自從那次慶功宴離開後,似乎就再也沒有回到這條橫街了呢。沒想到,過去了這麼久,這裡依舊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不徐不疾的來到天策府的大門口,守門的侍衛見到一下子來了這麼一大群人,著實被嚇了一跳。
溫洛首先轉身對陪同士兵下達解散的命令,隨後唐武德也讓跟隨來的唐家家丁們自行回府。於是一個眨眼間,便僅剩下了三匹馬和一個馬車。
溫洛、玄鳥、唐武德三人同時下馬,分站兩邊,成水火之勢。
剛一個腳邁下馬車的青桐倒是被這陣勢嚇了一驚,隨後便協同紅楓將飛飛給扶下了馬車。
聽到門外動靜兒出門迎接的小廝,在見到飛飛的一剎那,眼睛都直了去,接著兩眼淚汪汪的衝著宅子裡大叫道:「小姐回來了!」
飛飛無奈,但又想畢竟以後也不能再遮著擋著了,即便是有什麼風雨的,該迎接也是要迎接的,於是心下也就放寬了些,笑著對那小廝說道:「好久不見,小丁子,不知你家妹妹身子可還好啊?」
那被稱作小丁子的小廝一聽,便抹了把眼淚,跪在地上向飛飛磕頭道:「家妹已經全好了,前些日子還有人來提親了。多謝小姐的良方啊,小姐就是在世的女菩薩……」
飛飛被小丁子的架勢給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將他扶起,笑著說道:「那便好,你家妹妹也是個標緻的人兒,那臉上的疤痕其實並不多難治,只是拖得時間有些久,不用謝呢。」
小丁子只一個勁的搖著頭,淚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小姐!」這時,門口傳來了許久不曾聽見的那一聲親切的叫喊。
飛飛抬起頭,只見穿著一襲紅色冬衣的紅兒正呆呆的站在門口,眼中閃現著不敢置信的神色。
飛飛苦笑著沖紅兒吐了下舌頭,嘿嘿道:「紅兒,飛飛又回來了……」
「小姐!小姐,真的是你啊!」紅兒喜悅的一把摟住飛飛,「小姐,您可讓紅兒想死了。您不知道紅兒有多擔心啊。」
飛飛順著紅兒的髮絲,輕聲安慰道:「飛飛錯了,讓紅兒這麼擔心,你看,飛飛這不是回來了麼。」
「那麼,小姐不會再離開了吧?」紅兒淚眼朦朧的看著飛飛詢問道。
飛飛面色一僵,下意識的看了下唐武德,沒有出聲。她知道,她必須去唐家,雖然不知是怎麼回事,但她背上的銀蝶就是確鑿證據,若是不去,想必接下來的事情會更加麻煩……
「這個,對了,四殿下回來了麼?」飛飛立刻轉開了話題,沒法承諾的事情她不願開口。
紅兒搖了搖頭,只是說冷容去了趟宮裡,但去做什麼了她也不清楚。而溫洛被派去接飛飛自然也不知道。
於是一行人也只好先進了府邸,坐在門廳中等待著冷容的到來。
門廳還是那個樣子,依舊不變的屏風,依舊是紅木雕花的椅子,依舊是一塵不染的地面。飛飛不知怎的,突然有些不捨起來。
這個地方是她下界後的第一個棲息之所。是她與冷容和溫洛相遇的地方,是她瞭解人間界的第一步。這裡有著與它處無法比擬的歸屬感與安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