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杜安然小姐嗎?」
當她重複數到第九十八片的時候,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
杜安然好奇地接了起來:「我是。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威斯汀餐廳的經理,我們這兒有一位先生喝醉了,我們問了好多遍,才問出您的聯繫方式。」對方是一個男人,聲音很輕柔。
「先生?」杜安然認識的人也沒幾個,她猜不出來是誰。
「是的,你要不過來一趟。這位先生什麼也沒有帶,我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晚上的賬單也還沒結。」經理道。
「他長什麼樣?你們是不是弄錯了,這麼晚了,我一個人過去也不好。」杜安然猜不出是誰。
不會是晉少南的,柳彎彎說晚上要請晉少南吃飯的。那也不會是謝辰錦吧,謝辰錦最近忙成那樣,哪裡還有時間喝酒。那……是辛子默?
「這位先生個子很高,很年輕,身價也不菲的樣子。哦,他的手腕上有一塊vacheronconstantin的手錶,手指上還有一枚……」
「我知道了!」杜安然一個頭兩個大,除了辛子默,還能有誰。
在她認識的人裡面,辛子默最喜歡vacheronconstantin的手錶,一直都戴著。
「那杜小姐,您是來一趟還是……」
「他在你們那兒消費多少?」
杜安然真是要瘋了,他喝醉了,結果只記得她的號碼,但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沒事跑去威斯汀做什麼!那個地方她還從來沒敢去過!
「也不多,這位先生來了之後只是要了一些點心,其餘就都是酒了。」
「不多是多少?」杜安然怒道。
「一共六十九萬。」經理小聲道,「杜小姐,您還是過來一趟,錢不重要。這位先生已經醉得很厲害,我比較擔心。」
「六十九萬你們也敢讓他白喝?」杜安然真是服了威斯汀的人,「我跟你們說,我沒有錢,你們好好伺候他,不要讓他走,等他醒來了,自然就會把錢付給你們的。」
這丫真能喝,一晚上就喝掉她全部的積蓄了。她現在要是過去,還不被當做結賬的冤大頭,到時候和辛子默又理不清。
「杜小姐,實在是這位先生醉得太厲害,而且我只從他這兒問到了您的號碼,我也是沒有辦法,您還是來一趟吧!」經理無可奈何。
「酒量不是很好嗎?不是千杯不醉嗎?」杜安然小聲嘟噥。
居然又喝醉了,他簡直就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如果她沒記錯,幾天前他才剛剛喝得爛醉如泥。
他這樣子喝,難免不喝出事來。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樣酗酒了,他一直都是一個很知道分寸的人。
「杜小姐,現在也不算太晚,您過來一趟我們再將您送回去。」經理語氣裡都是懇求,他也是沒轍了。
「你們等我,我馬上過去。」
杜安然也是沒轍了,總不能丟下辛子默一個人,她又不知道該求助誰。要是在以往,她肯定一個電話就打給孫平了,但是現在她不能了。
辛子默將她的手機號碼記得倒挺牢,都喝醉了還能背出來……
到威斯汀的時候,餐廳還是一片燈紅酒綠,外面是流金溢彩的水榭歌台,噴泉變幻出各種各樣的花式。
百合的香味瀰漫在空中,暖風一吹,都是清淡的香氣,十分醉人。
杜安然不由搖搖頭,這兒真是一個銷金窟。
一進門,果然就有人迎了上來,杜安然報上名字後,侍應生就將她帶到了一處安靜的包間裡。
杜安然一路走過去,一排的美女服務員都展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一個45°的鞠躬,還有一致的「小姐您好」。
杜安然跟隨侍應生穿過前台,走到後面訂製的小院裡,若說前面是中國式的風格,那這間後院就是純日式的風格。
院子裡有一株櫻花樹,正好是櫻花盛開的季節,這株櫻花開得正好,晚風吹過,落花飛舞,飄了一地。
杜安然一抬頭,正好看見頭頂有一輪明月,明月在櫻花樹的上空,光輝清明,雲絲淺淡。
這日式的庭院和中式有很多相似之處,但細節之中可見明顯的日式風格。
侍應生按了門上一個按鈕,推開那簡約質樸卻不失韻味的移門。
室內的裝飾很簡單,以黑白為主,點綴著些許致的碎花和水墨畫。
杜安然心裡不由唏噓,真是萬惡的資本家,這辛子默真會享受。這種地方,就算給她一百萬,她都找不著地。
她進去後一眼沒有看到辛子默,只聽得到屋子裡有細微的沙漏聲。
等到侍應生再打開裡面的一扇門,杜安然才看到了喝得爛醉如泥的辛子默。
「杜小姐,您總算來了,您看,您是將這位先生接回去還是留在這兒過一夜?」經理還在,他也是頗為頭疼。
「我說你們這麼好的地方,也敢讓他白吃白喝?」杜安然道。
「我們老闆向來眼力非凡,知道這位先生身價不菲,所以……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經理笑道。
「這年頭
,五百塊錢也能買只prada的包包,窮光蛋也能裝大款。我告訴你們,他沒錢,他就是一個天天出來騙吃騙喝的混混。你們虧了!」杜安然煞有介事,一本正經。
「小姐你開玩笑,vacheronconstantin的手錶,versace的襯衫,我們還是看的出真假的。而且我們餐廳,向來都是先點餐再付款。要是這點眼力沒有,豈不是人人都能來?」經理笑得花開燦爛。
「那你看我是有錢還是沒錢?」杜安然亦笑道。
「這……小姐您氣質優,傾國傾城,我覺得像您這樣美若天仙的怎麼能用錢來衡量。」經理巧舌如簧,對答如流。
杜安然在心裡不屑地說了一個「切」字,不就是看出來她沒錢麼,所以才說什麼不能用錢來衡量,什麼鬼話,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不過這好聽、奉承的話聽起來確實倒是很舒服的,杜安然就喜歡人家誇她。
「但是我沒錢給他付費,我把他抵押在這兒了,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
杜安然說的是實話,她哪裡有錢,她不向別人借錢就是好事了。
六十九萬對辛子默來說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對她來說就是天數字了。她剛從負債纍纍的狀態爬出來,還在溫飽線上掙扎呢!
「小姐,您不用付錢,您只需要簽個字就行。」經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東西。
杜安然一看,這種餐廳果然什麼都齊全。
「我簽了,你們不會跟我要錢吧?」杜安然可是被追債的追怕了。
「不會的,我的建議是,既然這位先生醉得這麼厲害,如果經濟條件允許,我還是希望能他在這休息一晚。」
「行啊,省得我叫車來。一晚多少錢?」
杜安然大筆一揮,在紙上簽了自己的名字。反正等辛子默醒了,還怕他賴賬不成。
「有兩種套餐,a套餐十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包括系列全套服務,提供免費保加利亞玫瑰精油spa……」
「你們怎麼不去搶?」杜安然打斷了他的話。
a市還有這麼一個地方,杜安然還是頭一次知道,虧她還在a市生活了這麼多年。現在一想,她以前過得就是小城市的生活,辛子默這才叫享受人生。
「小姐,我們的價格已經非常合理了,入住一晚,我們即會提供終生會員卡一張……」
「你不用跟我推薦,我住不起。」杜安然沒興趣聽經理介紹這些東西。
她看了一眼榻榻米上的辛子默,以前他都說她麻煩,原來他也有這麼麻煩的時候。
喝醉了酒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還得她過來。
「那……小姐您選哪一種?b套餐是十六萬六千六百六十六的……」經理頗為難道。
「十八萬那個,反正都是記他賬上,我何必替他省錢。」杜安然嘟噥道。
不過辛子默要是再這麼奢侈下去,辛氏豈不是完了。
也不知道他欠銀行的錢還了沒有,反正上次金盤花園項目賣了一個那麼好的價錢,資金周轉應該沒有問題吧!
「安然……安然……」
當杜安然和經理在這邊說話的時候,辛子默似乎聽到了杜安然的聲音,他皺了皺眉頭,輕聲喚著杜安然的名字。
「又給我添麻煩!」杜安然學著他以前的語氣衝他道。
「那小姐,我就不打擾你了,有什麼需要直接撥打房間裡的電話,我們侍應生隨叫隨到。」經理笑道。
「知道了。」杜安然道。
經理和侍應生一起走了出去,溶溶月光照在窗口,窗簾上印出淺淺的光華。房間裡日式清新素的吊燈流散出昏黃的光暈,照在辛子默的臉上,格外靜淡。
杜安然往辛子默走去,看他真是醉得不清。
她蹲下了身,替他解開外面的衣服。靠近他的時候,她能夠聞到一陣濃烈的酒香,當然,還有他身上那不變的淡氣息。
「你看看你,酒量不是很好嗎?怎麼還會喝醉,也不知道你晚上喝了多少杯……」杜安然唸唸有詞,「你說你,想什麼呢,天天喝酒喝酒喝酒,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以後不用去的應酬、宴會就讓別人代替好了,什麼都要自己來……」
杜安然又伸手替他解下領帶:「一點都不懂得愛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