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辛子默酒品還不錯,雖然喝得酩酊大醉,但不會像她一樣吐得到處都是。
現在的他還是挺乖的,乖得讓杜安然都忍不住低頭凝視著他。
她看著他,頭慢慢低下,漸漸靠近了他的面龐,趁著他酒醉,她一低頭就吻上了他的額頭。
杜安然的唇很涼,辛子默大概也是有所反應,一伸手就正好抱住了杜安然的腰。
他還是醉得迷迷糊糊的,不過力氣倒是挺大,杜安然掙扎了一下,他也沒有鬆開手,口中還在喚著杜安然的名字……
「你這麼不會照顧自己,以後可怎麼辦……」杜安然低頭,正好看著他的臉龐。
他閉著眼的樣子很安靜,長長的睫羽微微翕動,在燈光的照射下,在眼底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
她就是喜歡這樣子的辛子默,這樣的他多乖啊,任由她欺負。一點都不像那個囂張霸道的辛子默,一天到晚嫌棄她,還各種各樣毒舌。
杜安然捏了捏辛子默的臉,撲哧一聲就笑了:「看吧看吧,你現在一點都不反抗,跟小寵物似的。」
辛子默眉頭一皺,將臉微微別了過去。
「你喝醉了還知道我在欺負你呀?不過我大晚上被你打擾,欺負你一下就當是補償咯。我還沒有這麼明目張膽欺負過你呢,這感覺真不錯啊!真想天天欺負你……」
杜安然玩得開心,她拍了拍辛子默的臉蛋,就好像看一個小孩子似的。她笑得很開心,不一會兒就低下頭吻上了他的雙唇。
這突如其來的甘泉般的清涼讓辛子默心中一動,他緩緩睜開了眼。但奈何酒醉得厲害,他只看得到有一個長髮的女子,卻看不清來人。
她的頭髮散落在他的脖頸上,酥酥麻麻的。不過很快,他就聞到了她身上那特有的淡香,這魂牽夢縈始終都不曾變過的清香。
「安然……你終於捨得來見我了……」辛子默輕聲道。
他頭疼得厲害,雖然看不清眼前的人,但他知道,他一定不會認錯的。
杜安然一驚,他不是喝醉了嗎?怎麼還認得她……
她的臉頓時一紅,剛剛她還趁他不注意佔了他便宜,他不會真有意識吧?
「我……我不是杜安然……」杜安然吞吞吐吐地否認。
「我怎麼會認錯……安然,你不要離開我……你真捨得離開我嗎?」
辛子默聲音很輕,杜安然要認真聽才能夠聽到。
杜安然的心口有痛意滑過,她撫摸著他的臉龐。有些話說不出口,有些廝守也沒有天長地久……
「安然……你是不是在生我氣……我害你那晚上在薔薇架下睡了一晚,你是不是覺得我真狠心……」
杜安然一愣,她沒有想到他會說起這些。
那個晚上,她光著腳坐在薔薇架下,寒風凜冽,她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可是她沒有怪他,是她自己做的決定,他那種反應也是正常。
如果換做她,她肯定也一點兒都不會同情辛子默。
「沒有。」杜安然輕輕回了兩個字。
是啊,他這不算狠心,她才是真正得狠心,就這樣硬生生地拋棄了他。
「安然,你不知道……我站在樓上看著你一晚上,我的心也很痛……」辛子默自言自語。
杜安然抬頭看著他,她真得不知道,原來他在樓上站了一晚。
她只知道他那晚上很生氣,第二天也很生氣,其實他在她背後做出的所有付出、流過的所有淚水,她都不知道……
「你忘了我……」杜安然輕聲道。
她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麼他還是忘不了她,他明明已經和唐暖言認識到了那種地步了,現在喝醉了,第一個想到的竟是她。
她是要說他癡情呢還是傻呢……
「安然……安然……」
辛子默大概也是累了,只是喚著杜安然的名字,慢慢進入夢鄉。
杜安然將他環在她腰間的手放了下來,她歎了一口氣,去洗漱池濕了毛巾替他擦擦臉。
他現在就跟小孩子似的,乖得讓她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不要!」辛子默被這濕毛巾給鬧醒了,他迷迷糊糊拒絕。
「乖,擦擦臉。你看你,又不洗澡就睡覺了,再不擦擦臉,就成不愛乾淨的花貓了。」杜安然哄道。
辛子默一開始還有點拒絕,但是現在的他完全不是杜安然的對手,只得任由杜安然擺佈。
杜安然看他眉頭皺了起來,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現在的杜安然就有一種翻身鬧解放的感覺,以前被這土地主欺負慣了,沒想到也有一天她這包身工也能肆無忌憚地欺負地主。
杜安然替他擦完臉,終於聽不到他口中唸唸有詞了。她耳邊這才清靜一些,又替他解下手上的手錶,脫掉他腳上的鞋。
忙完一切後才替他蓋上被子,吐了一口氣。
她一看桌上,還擺著一排的紅酒。杜安然連忙把這些紅酒都收了,免得他明天早上醒了又一醉解千愁。
「安然……你要走了麼…
…不要走……陪我……」
辛子默摸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摸到杜安然,也沒有聞到她身上清淡的香味,他以為她走了,臉上都是焦急。
「我沒有走,你別鬧,安心睡覺……」杜安然知道自己一時半會還走不了。
他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很暖和,杜安然被這一陣暖流襲到,心中一顫。
他不肯鬆手,杜安然也就沒有放開他的手。
慢慢兒,她握著他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腹部,這算不算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了……
「寶寶,這是你爸爸……」杜安然輕聲道,她知道辛子默也聽不到的。
房間裡頓時很安靜,只聽得到沙漏的聲音,窸窸窣窣。
辛子默任由杜安然握著手,他漸漸就睡著了。
杜安然也是累了,今天折騰了那麼久,還沒來得及好好休息。她枕在辛子默的身上,打算睡一會兒就走。
他的胸膛還是一如既往得踏實和溫暖,總給她一種避風港的感覺。躺在他的懷中,她就像是有了安全感。
他握著她的手,十指相扣,她枕在他的懷中,很快,她就沉沉睡了過去。
月色很明晰,照在院落裡,照在房間的窗簾上,這餐廳處在繁華的地段,但這房間裡卻聽不到外面塵世的半點喧囂。
聽不到汽車的鳴笛聲,也聽不到各種各樣的喇叭聲,一切安靜得像一場夢。
凌晨一兩點的時候,月亮已經慢慢移到了西邊去。天空中萬里無雲,月色尤為明朗。
杜安然還保持著那個姿勢睡得正香,但辛子默胃中泛過一陣苦澀,他從夢鄉中醒來了。
他的手一動,身體才微微一側,杜安然就也醒了過來。
「是不是不舒服?」杜安然看他眉頭皺得很深。
辛子默推開了她,直接跑向了盥洗室。
杜安然就知道他喝那麼多酒半夜會很難受的,她也醉過,明白那種滋味很不好受。喝酒只是圖一時的痛快,喝完了就變成了後悔了。
盥洗室裡很快就傳來了「嘩嘩」的水聲,杜安然揉了揉眼睛,也跟著進了盥洗室。
她將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讓你喝那麼多酒,真是活該!」
這句話是以前辛子默總喜歡教訓她的,當她自討苦吃的時候,他就罵她活該,現在也輪到她教訓他一回了。
辛子默也沒有理會杜安然,用清水洗了臉,自顧自地默默做著這一切。
杜安然見他清醒了許多,也就不擔心了。
只是現在已經是半夜,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不過她來的時候經理說可以送她回家,那既然辛子默完全沒事了,她也可以放心回去了。
當辛子默正在洗臉的時候,杜安然拿走了自己的包準備出門。
「你怎麼來了?」辛子默淡淡道。
他只記得自己來到這兒,喝了好長時間的酒,然後就喝醉了……
再然後,他似乎又夢到了她,夢裡,她竟主動吻了他。
雖然自從她離開他後,他就經常會夢見她,但更多的時候是噩夢,會夢見她突然離開他,一聲不響。
他經常在做完那種夢之後驚醒,醒來時無限惆悵。
但昨晚似乎不一樣,昨晚的夢很美好,她吻了他,那吻雖然還是冰涼冰涼不帶一點溫度,但夢中的她眉眼與自己如此靠近,他一伸手就能將她擁入懷中。
「你以為我想來,你喝醉了,手機也不帶,胡言亂語報了我的手機號碼,餐廳經理就只能把我叫來了。大半夜的,本來睡覺睡得好好的。」杜安然嘟噥。
「那你現在打算去哪?」辛子默瞥了她一眼。
他擦淨手,酒醒了許多,雖然頭還在疼,但至少意識是清晰的。
「當然是回家。」杜安然道,「你放心,雖然現在是夜裡,但是經理答應我了,會送我回去。」
「回哪個家?」辛子默敏感地聽到這個詞。
「我……」杜安然頓時語塞,準備脫口而出的「杜宅」立即就被吞了進去。
要是回杜宅,很明顯,她沒有跟謝辰錦在一起,但是要是說在謝辰錦家中,又很明顯謝家人不會讓她出來找辛子默。
根本就是個矛盾的事,她怎麼回答都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