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到紅城了。」
「是巧合嗎?」
「第一次解開謎題可以說是巧合,這次難道又是?」
「沈中奇真有這麼無聊?買下一個世界只為陪兒子玩個遊戲?」
「如果我像主人那麼有錢,也許我也有這麼無聊。怎麼樣都好,總之少主馬上要與林皇見面,這場賭局您已經輸了。」
「嗯,我願賭服輸。這是我輸給沈中奇的東西。」
小島之家沿海一塊礁石上,站著一個白衣飄飄的男人,礁石下一名老人從他手上接過沉甸甸的兩袋東西,老人是齊韋。
齊韋打開袋子,裡面各有八十一枚古銅錢,銅錢上還帶有乾透的血跡,他不敢相信地望著這些錢幣,「這真是傳說中的『青蚨母子錢』?」
「要不要試試?」
「豈敢。」齊韋向他行了一禮,「古先生,後會有期。」
齊韋捧著錢袋笑咪咪地離去,被稱為古先生的男子面朝大海喃喃自語:「金錢萬能?這是真的嗎?」
一股海風掠過,大海揚起波濤,齊韋回了一下頭,礁石上的古先生已消失了,像從沒存在過一樣,只剩下大海在咆哮。
齊韋走到海邊,把其中一袋錢倒進海裡,回頭向別墅走去,但他走了一會感覺手上一沉,本該倒空了的袋子八十一枚銅錢居然又出現在袋子裡。
齊韋深深地吸了口氣,「少主,加油啊,你的路才剛剛開始。」
佳得木監獄,此時已近傍晚,原本叫嚷著要與光頭黨決一死戰的華埠幫會此時冷靜下來,從余越海面孔可見微微有了愁容。因為剛得知一個極壞的消息,光頭黨居然約到另一個幫派助拳,他們人原本就比華人多,現在更是比華埠幫會人數多了三倍,這場約架會變成一場屠殺。
「老大。」沈葉走到余越海面前:「這事因我而起,我不想拖累大家,讓我一人解決吧。」
「你給我滾回去!」余越海大罵:「你當中國人怕死嗎?」
沈葉環看四周,發現除了少數幾人眼中有畏縮,大多華人都一付視死如歸的表情,想不到在這苦寒監獄,居然能見到久違的俠義精神,沈葉不禁熱血沸騰。
余越海對眾人道:「大家不用怕,我們中國人可以一個打十個!大家吃飽肚子,養足精神,到了晚上讓他們知道中國人的厲害!」
「好!」所有幫派成員轟然應好。
在這過程中獄警一直就站在外面,但對此根本不聞不問,佳得木就像關滿猛獸的籠子,讓人殘忍互鬥,只要他們不逃獄不傷害獄警,囚犯中有任何事他們都不插手,反而匯報典獄長說兩幫人有架打,為免被殃及裡面的獄警反而撤出去,只在外圍持槍警戒,在裡面怎麼打都行,但一越紅線立即殺無赦。
這下沈葉也不用呆在牢房裡了,他走到錢森牢門口看到他在磨尖一根鐵絲,想必是拿來當武器用的。
「錢叔。」
錢森抬頭看了他一眼,「這個給你。」他遞來一塊兩指寬的刀片,「這裡面好用的傢伙不多,記住,一動手就要下死手,別給人還手的機會,他們人多,要盡量消滅對方有生力量。」
沈葉沉默了一會,道:「錢叔,我們贏不了是嗎?」
錢森嘿嘿一笑:「反正在這過的不是人過的日子,死了就死了吧,早死早投胎,沒準下輩子能混個好人家。」他又遺憾地道:「只可惜再也看不到我兒子了。」
「就沒別的辦法嗎?」
錢森想了想道:「如果今晚那個猛人肯出手倒是有勝算,可是……唉……」
「什麼猛人?」
「一個很厲害的傢伙,光看他模樣一個打八個都沒問題,他是這兒唯一不肯入幫的華人,但沒人敢惹他,惹他的個個都被他打殘廢了。連這的典獄長都敬他三分。」
「這麼厲害?他會功夫?」
「那肯定,光看那塊頭就能嚇住幾個人。不過他只是在牢房裡呆著,從不同人說話也不管閒事,每天不是鍛煉身體就是在思考什麼,像個入定老僧。」
「他叫什麼?」
「不知道,他自稱是『美食家』,沒人知道他的名字。」
沈葉的心臟怦怦狂跳起來,福至心靈,聯想到這兒叫紅城,還有一個美食家,難道他真的就是……
「錢叔,讓我見見他。」
「沒用的,余老頭早就求過他幫忙了,他還是沒理。」
「我有辦法,讓我試一試,不過之前讓我做道菜再去見他。」
「做菜?」
「他不是自稱美食家嗎?也許好吃的可以打動他。」
「你的意思你很會做菜。」
「反正死馬當作活馬醫,試試也無妨啊。」
錢森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走到余越海面前說了些什麼,余越海狐疑地看看沈葉,最後當作姑且一試的態度向錢森揮手表示同意。
沈葉被錢森帶到廚房,他熟悉地挽起袖子開始做菜,只做到一半錢森就抽起了鼻子,「好香啊。」
眼看天要黑了,沈葉的菜才做完,錢森帶他從樓上一直往下,來到地下室的單獨牢房,這兒有個空
間格外大的牢房,還在老遠就聽到砰砰的擊打聲。
錢森停下了腳步,硬著頭皮道:「我在這等你吧。」看樣子很是畏懼,又勸他,「記住別硬來,這傢伙殺人同捏死螞蟻似的。」
沈葉點點頭,端著菜推開牢門,一進來就聽到砰砰聲格外巨大。
潮濕的地下牢房有一盞昏暗的燈光,他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沈葉個頭不算矮,但同他一比只到他脖子以下,昏黃燈光下看到他汗涔涔的肩膀與後背,一身肌肉隆起,精力強盛得彷彿要從肌肉中爆炸出來。
那身形仿如傳說的戰神雕像,正砰砰地擊打一個巨大的沙袋,沙袋外面用鋼板包起掛在鐵鏈上,每一拳下去都震得地下室抖動,生怕上面會塌下來,砰砰巨響中,鋼板外面已凹陷得不成樣子,不時打扁的地方又被打得鼓出來,他的拳頭居然比鋼鐵還硬三分。
「這位……」沈葉叫了一聲,他轉過身來,沈葉本能地退了一步,他太高了,身形如一座山,好虯結的肌肉有種叫人驚恐的感覺,好像他輕易就能把自己撕成碎片。可他有一付蒼老的面孔,鬚髮皆白,但眼神銳利如匕首,彷彿能洞穿人心。
「大叔……」沈葉吞了下口水,「我……我給您送點吃的。」
強壯的老者瞟了他一眼,自顧自走到旁邊一個淋浴器邊擰開水籠頭,冷水淋在他身上居然冒出絲絲白氣,他的肌肉居然同烙鐵一般。
「大叔……」他鼓了半天的勇氣終於開口道:「今晚華埠與光頭黨要開戰了,您能不能看在大家都是中國人的份上幫幫他們,畢竟大家都是老鄉……」
「中國有十幾億老鄉。」他一開口聲音不大,但透著一肌說不出的威嚴,「你想我幫多少?」
沈葉道:「您苦練身體,如果不幫助自己人豈不辜負了一身本領,您就忍心看無辜的人去死嗎?」
他冷笑:「我練本領不是為了讓人崇拜我。再說,這兒沒人是無辜的。」
沈葉還想說什麼,他一揮手:「再多說一個字,你就成為這只沙袋。」說完砰的一腳,巨大的沙袋居然飛出去,鐵鏈斷折,在牆面撞出一個大凹坑。他回頭道:「自己的事,自己擺平!」
沈葉嚇得一愣,連忙後退要出去。
他冷聲道:「膽小鬼。」
沈葉回頭:「我不是膽小鬼,是因為你說得對,自己的事我自己擺平。」說完昂首走出了地下室。
他看看沈葉的背影,低頭看到一盤菜餚,走近吸了吸鼻子,只聞到香味就食指大動,拈起一塊放進嘴裡嘗了嘗。
沈葉已走出牢門口,忽然一聲大喝:「站住!」
他還沒轉身被老人把衣領一提,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提在半空中,衣襟箍得他喉嚨說不出話來,他一手提著沈葉,一手舉起手中菜餚,「你怎麼會做這道菜。」
「呃……呃……」
他手一鬆沈葉跌到地上,摸摸喉嚨喘息著道:「我媽教我的。」
「你媽叫什麼?」
「葉芸。」
他又一把將他提起:「你叫沈葉對嗎?」
「你想勒死我嗎?」他掙扎著。
他這才鬆手,捏著他下巴仔細看了看,皺眉道:「還真有點像。」他又扭頭四面看看,「方城呢?這情報販子也來了嗎?」
「他沒來,我是不小心到這的。」
「什麼叫不小心?」
沈葉抬頭望著他,「你就是林皇對嗎?」
「你得叫我林叔。」林皇向他比劃一下,「哦……都長這麼大了,想當年你才這麼一點。你爸呢?又惹什麼麻煩了嗎?」
「他去世了。」
林皇先是一愣,繼而撲嗤一笑:「又玩這招。」他指指身邊:「看在你爸……不!看在你媽份上,你爸那個惹禍精我可不欠他什麼。允許你今晚呆在這,沒人會傷到你。」
「華埠是為我才惹上光頭黨,我得同他們在一塊。」
「別忘了你是來找我幫你的。」
「不是幫我,是幫大家。」沈葉起身離去,「但你既然不想去我也會勉強。幸會了林叔。」
望著沈葉離去的背影,林皇苦歎一聲:「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跟著沈葉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