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山地正值多雨之季,而幽深的密林地帶更是長年潮濕,在加裡南西面山區名為「貝隆」的山區密林中,是霍特游擊隊的大本營,幾處低矮的山洞邊是用油布紮起的帳蓬,上面覆蓋密密麻麻的樹葉,偽裝得與森林混同一色,儘管加裡南政府軍的武裝直升機幾度在這裡偵察都沒發現。
「你確認不用再休息會嗎?」霍特望著面色還有些蒼白的龍靜,她搖頭,拍拍肩膀表示自己沒事。
「原來你是阿雷的養女。」霍特請她在一張擺了軍用地圖的桌邊坐下,一名游擊隊員送上兩杯熱茶,霍特看看外面浠浠瀝瀝的雨絲,似乎在回憶,「我和阿雷也算朋友,他在加裡南的時候曾介紹我認識了烏克蘭一些地下武器販子,我和我兄弟們手上的武器大多還是在他那時採購的,那時我們沒什麼錢,他還幫我墊付了一些,表示對我們事業的支持。」
「我聽他說過。」龍靜點點頭。
「瑞諾這個混蛋!」霍特重重一錘桌子,「他也是我的仇人,其實我們本來不至於這麼劣勢,就是政府軍與收割者合作,刺殺了當時民間不少我們的支持者,讓我們逐漸斷了糧食、武器和醫藥的各項來源,我們不少兄弟也是直接死在收割者手中。」
「那我們有共同點了。」龍靜道:「如果你肯幫我救人,你們反獨裁戰爭會得到天霸的支持。」
「可我怎麼聽說天霸得到這個少年是為了奪產?」
「那是煙霧彈,目的是挑起收割者與加裡南政府軍的矛盾,運氣好也許能讓收割者把人送還天霸。實際上,沈葉已經是天霸的繼承人了。」
「龍靜小姐,我們畢竟初次見面,我不能完全相信你。」
「但你可以相信錢,不管真相是什麼。你能幫我救出沈葉,你一定會得到重賞。」
霍特猶豫不決,「我們少人少槍,前段時間政府軍對叢林掃蕩我們死了不少兄弟,眼下連一千人都不到。但蘇卡南有上萬人的軍隊,裝備也比我們好得多。」
「他們情報和指揮系統怎麼樣?」
「以前不怎麼樣,但最近收割者不知從哪給他們弄來幾台跳頻電台,系統大大得到加強。現在消息傳開,黑沼監獄肯定加強了防範,更難下手了。」
「他們人員怎麼佈置的?」
「軍隊主要佈置在這幾個位置。」霍特起身在地圖上指了三個地方,「總統府、額華城南郊和九孔橋以西。人數最多的是九孔橋一帶,有六千多人,但相互之間互為照應。」
「有重武器嗎?」
「九孔橋基地有兩架武裝直升機和十輛裝甲車,火炮大概有三十門,但還有不少火箭筒與擲彈筒,軍隊手上基本拿的是前蘇聯時代的武器,但還是比我們要好得多。」他無奈地看看山洞中一名試圖把步槍扳機裝上火箭筒的游擊隊員。
「總統府周邊呢?」
「這兒只有兩千人,但卻是加裡南的精銳部隊,武器也是最先進的,都是從烏克蘭買來的最新常規武器,蘇卡南身邊的警衛營還每人都配有步話機,直接隸屬蘇卡南指揮。」
龍靜拉過地圖,看到總統府與黑沼監獄僅一箭之地,但上面畫的紅圈表示精銳力量大多集中在蘇卡南的別墅一帶,問:「能不能試試從蘇卡南另兩位高層下手?」
「白景昊與張維奇?」霍特笑著搖頭,「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這兩個傢伙一個是總統一個是財務官,可軍權在蘇卡南手上,他們在權力中心早已名存實亡,中下級軍官和重要部門主管只聽蘇卡南的。把他們抓了蘇卡南會更高興,他不用親自動手了。」
龍靜苦惱地摀住額頭,她忽然發現地圖上有個綠點,問:「這是什麼地方?」
「是發電廠,整個國家只有三個發電廠,這個是專門供應總統府和軍事用電的。這個發電廠也是油庫的所在地。」
龍靜看到三個基地呈三角形,思索了一會道:「我有個主意。」
黑沼監獄中,幾名軍人正把沈葉與溫晴晴帶出來,套上黑頭套準備轉移,監獄後面的小徑上停著三輛一模一樣的軍車,大批軍人嚴陣以待,蘇卡南親自坐鎮指揮,方圓兩公里內都被清退得沒有一個外人。
蘇卡南看到沈葉與溫晴晴把推上其中一輛軍車時,一名手下過來小聲道:「白景昊與張維奇來了。」
蘇卡南瞳孔收縮,道:「馬上開車。」待車子在軍隊押送下走後,他回到自己別墅,看到加裡南的另外兩位政府高層,白景昊與張維奇,一個不安地走來走去,一個悶頭思索著。
一見他進來,白景昊立馬衝上前來,「將軍,我們要求你馬上停止其他行動,把人員交給天霸,領取一億贖金了事。」
張維奇也站起來道:「沒錯,我們不能再把國家拖進更多的紛爭當中了。」
蘇卡南滿不在乎地道:「兩位,你們沒意識到這對我們是個機會嗎?」
白景昊面上露出怒容:「將軍,你為我們樹立的敵人夠多的了。你同收割者合作我們一直是反對的,但你總是我行我素。一直以來,你為了追求武力的強大無所不用其極,從前你搞的那些生化武器試驗虧空了大量金錢,這也罷了,但你居然使用人體試驗,這要是外界知曉了……」
「兩位,一個國家有時得需要些冒險精神。」蘇卡南坐到他們對面好整以瑕地道:「我們研究的是武器,殺人的東西,難道你們指望我們還能因此得到一個好名聲嗎?」
白景昊咬牙切齒地道:「可你用的人還有孩子。」
張維奇跟著道:「將軍,雖然你有軍權,但財政大權可是在我們手中,你這樣做會斷送我們的國家。」
蘇卡南冷笑,「當年為了上位你倆做過的缺德事也不少,這時倒扮起聖人來了。」
白景昊歎了口氣,「我不是軍人,這段時間我總是做惡夢,我很擔心這世上是不是真有天理,會不會真有報應?將軍,收手吧,現在我們好好地統治這個國家,一切還來得及。」
「我會的。但是……」蘇卡南冷冷地一瞟他們,「我受夠你們兩個娘娘腔的傢伙了。」
「你想怎麼樣?」白景昊退倒一步,張維奇憤然站起,「沒有我們的命令,你從這個國家拿不到一個子兒。蘇卡南,我們早知你野心勃勃。你最好別忘了,當初是我們把你一手扶植起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再想想你當初只是個軍隊裡騙吃騙喝的小混混,你以為你現在有了幾桿槍,就成了這個國家的王子了嗎?」
「王子?」蘇卡南大笑起來:「兩位同僚,我是軍人,不為錢賣命,再說,國庫裡還有多少錢我比你們清楚。你以為我會在乎那點可憐巴巴的稅收?你以為沒有你們,我就找不到人取代你們了嗎?很早以前,你們就該意識到這個國家誰在作主。你們說我是王子?不!」
他站了起來,冷酷的瞳孔倒印著白景昊與張維奇的身影,「我是國王!」
嘩啦啦,所有士兵的槍同時舉起對準了白景昊與張維奇,白景昊嚇得差點一跤跌倒,張維奇大叫:「你們敢公開謀殺國家總統與財務官嗎?」
「這可不是謀殺。」蘇卡南冷聲道:「從你們以往的罪名裡隨便挑幾兩條出來就夠了,我是代表人民,判處你們的死刑。」
張維奇還想說什麼,白景昊急道:「別說了,將軍,有事我們可以商量,我們不是一直在一條船上的嗎?我們死了對你也沒好處,現在時局動盪,你也要幫手的。你如果一味只用高壓政策,是換不來國家人民的忠誠的。」
蘇卡南望向窗外,「你錯了,我從來不需要任何人的忠誠,我只需要他們的屈服!」
砰砰砰!槍聲大作,白景昊與張維奇倒在血泊中,蘇卡南瞟了他們屍體一眼,「地板洗乾淨點。」他正正衣領,自語道:「我得搬個地方了,這房子死過的人好像太多了點。」
忽然間,遠處傳來轟隆巨響,他走到窗邊看到遠處冒起火光與濃煙,一團蘑菇雲正升上天空。
「將軍。」一名士兵飛速來報:「游擊隊正在襲擊我們的油庫,一輛油罐車被炸毀了。」
「電廠有事嗎?」
「暫時沒有,但我們偵測到周圍來了不少人。」
「正愁找不到他們,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蘇卡南邊走邊道:「命令駐地部隊全面反擊,一個不留。」
「駐軍因情況不明正向我們求援。」
蘇卡南停了一下,忽然露出個得意的笑容,下令:「把總統府駐軍全部抽調往電廠。」
「那這怎麼辦?」
「炸掉!順便把總統與財務官的死算在游擊隊頭上。」
「明白了。」
在南側密林深處,有人飛速向霍特匯報,「隊長,很奇怪,總統府的駐軍正大批向電廠方向移動。」
霍特看了龍靜一眼,疑道:「怎麼會這樣?」
話音剛落,只聽轟隆巨響,總統府方向發生猛烈爆炸,不光總統府,連黑沼監獄都炸得片瓦不存。龍靜望著遠處的隆隆火光,驚道:「是你們幹的嗎?」
「不是我們。」霍特搖頭:「蘇卡南這傢伙,終於動手了。」
「會不會影響到我們的計劃?」
霍特憂心忡忡地道:「只希望你判斷正確,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
他走到身後兩名游擊隊員身邊,手握拳放在胸口,莊重地對他們道:「為國家,為女神。」
「為國家!為女神!」隊員手同樣放在胸前,在他們兩人手指上,都戴有收割者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