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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到家了 文 / 秋水伊人1

    到了,到家了!「楊蘭姐,待會來我店裡玩呀。」水仙幫我把箱子提到車門口。

    「好啊,待會見。」我朝水仙揮揮手,一個人匆匆下了車,班車繼續向前行駛。

    我的心已經飛到了家裡。我提著行李下了車,踏在生我養我的楊家村的土地上,走在家鄉的石頭小巷裡,看著小巷兩邊的新牆舊瓦,望著小巷那一頭跑來兩個互相追逐的小孩,聽著他們那清脆親切的鄉音,我激動的心怦怦直跳,微笑似乎凝固在我的臉上。終於,我來到我的家門前。

    我的家由三座老舊的房屋圍成一個三框兒,正對著石頭路面的老街,中間是一個長方形的院子。院子和老街之間用兩堵斷磚條石砌成的一米高的矮牆,左側的平房是用泥磚砌成的柴房,中間是兩層的老木板屋,右邊的磚包木房也是兩層。老屋和圍牆圍成的院子分為三塊。左右兩塊地是用條石、鵝卵石鋪成的,凹凸不平,中間那塊則是泥巴地,這塊泥巴地靠老街栽了一棵像一把兩米高的綠傘的橘樹,橘樹上已長出黃豆大小的綠橘子了。橘樹下有我家的幾隻雞鴨在乘涼。左邊老屋的牆腳放著沾滿豬菜米糠的木豬槽、擱著豬菜、豬耙、橛頭等的破舊養兔欄。中間老屋的牆腳堆著一垛劈柴。右邊老屋的牆腳則放著一個醬油壇、一堆上面放著一雙破舊解放鞋、幾個廢電池、兩把洗衣刷和一個裝有肥皂的肥皂盒等的青磚,青磚邊豎著一根約六米高碗口粗的杉木,那是電視天線桿,扁導線從桿頂的接收天線垂落下來,連接到新廳堂裡的黑白電視機。我走進右邊磚包房的廳堂,在廳堂裡抬頭可以看到塗了大紅漆的楓樹脊檁,而大梁、檁子、椽子、柱子、內牆都是用杉木構造的。廳堂正面的牆上有一副木製的塗了紅漆的神龕,神龕上層有一供奉著祖先靈位的小門閣,打開兩扇雕花鏤空的巴掌大小的木門,裡面木板上寫有用毛筆書寫的先人姓氏。上層還供奉著觀音菩薩、財神爺的木雕五彩塑像。下層擺放著木燭台、線香等。神龕裡的牆中間的綠紙上寫著「天地國親師位」,左右兩張紅紙上分別寫著「家慶堂上福德神,天水郡中昭穆祖」(天水郡:楊氏祖先居住地)。神龕下擺著一張約六尺長一尺寬四尺高的高腳香爐案,案下擺著一張八仙桌,八仙桌上放著一台十四英吋的舊黑白電視機。這座兩廂一廳的木瓦房在我父母結婚時是新房,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年了,成為了無數老屋中的一座了。家裡除了一台用了五六年的收錄機和一台黑白電視機外什麼電器也沒有,除了早幾年請竹篾師傅打了幾把竹椅外,傢俱都是用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老古董」。那顏色變得衰老的幾個大紅櫃子放在坎坷不平的泥塊地上,不知是什麼年代做的,表面的紅漆脫落得像老松樹皮,雕刻的花紋裡只能看到一星點一星點的金黃的漆皮掛在上面,睡的床還是雕花鏤空、塗了彩漆的老式木床。每個窗戶外用竹篾編織成許多小格子釘在外面,窗戶內側裝著兩扇木板窗門。白天,只要把門和窗關上,房間裡頓時成了黑夜了。家裡沒有掛衣櫃。一家四口人,衣服雖然被分放在幾個大紅櫃子裡,並且經常會被折疊,但由於人多手雜,特別是我還小的時候,爸媽忙著在村集體掙工分養家餬口,常常沒時間收拾衣服,導致桌子上、椅子上、櫃子裡常有一團團的衣服,骯髒的、乾淨的常常混在一起,常常使母親頭痛。家裡一直養著些豬、雞、鴨,經常可看見這兒一點那兒一堆的糞便,聞到淡淡的臭味。要不是大家常常整理雜物、清除糞便,這兒抹抹掃掃和那兒洗洗撿撿,家裡會成什麼樣我真不敢想像。

    雖然,一切都是那麼雜亂破舊、令人厭惡,跟傅斌家價值幾百萬的豪華別墅比,用天壤之別來形容一點兒也不過分,但老屋在我心中是多麼親切崇高。因為這是我的家,生我養我的家,從小到大在老屋慈祥目光中漸漸長大的家。

    我在新廳堂和兩廂的臥室找爸媽,但沒找到,我把舊皮箱和旅行包放在新廳堂左邊臥室的泥巴地面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急切地走出新廳堂朝著中間的老木板屋大喊:「媽,媽,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蘭兒?是蘭兒回來了!」從中間老木板屋的舊廳堂傳來母親欣喜若狂的叫聲。我看見我親愛的母親一邊用手擦揩著圍裙,一邊跑了出來。她身材偏瘦,比我矮一些,身穿請鄉下裁縫做的老式的米黃色襯衫和灰色長褲,腳穿一雙半新的解放鞋,烏黑頭髮向後紮了個馬尾辮,歲月在她額頭上和眼角刻畫了它的腳印,和我一樣柳葉細眉丹鳳眼瓜子臉,左眉梢有一顆黑痣是母親和我臉部唯一的區別。我欣喜地張開雙臂,跑到母親跟前,摟著娘的脖子撲到娘的懷裡:「媽,蘭兒回來了!」

    「蘭兒,我的好女兒,你怎麼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你吃了飯沒有?沒吃飯就快來吃。」母親離開我的懷抱,拉著我的手穿過舊廳堂,走進廚房,「飯還在鍋裡,還熱著呢。沒有什麼菜,我給你煎幾個荷包蛋。」

    廚房還是老樣子,坑坑窪窪的黑色地面,中間是一口大水缸,水缸旁邊是一個放著碗盤碟缽、油鹽醬醋的紅漆剝落的舊櫥櫃,左面是灶面貼了白瓷板的煙囪灶,灶面上從外到裡分別是直徑一尺六寸的炒菜鐵鍋、兩個用來盛熱水的井鍋(直徑一尺,約合33厘米)、直徑二尺二的用來煮豬菜的斗鍋。灶台外鍋邊的舊木桌是操作台,上面放著砧板和洗菜的臉盆。灶下有一把解開的枝條柴和一堆劈柴,兩個灶口前是一條生火時坐的短腳長凳,右側是一張圓桌,桌上放著一個裝有半碗豆角的藍邊藍花瓷菜碗、盛了一小碟臭豆腐的碟子和一個裝著小半缽煎豆腐的褐色瓦缽,我看見了,就朝在灶下拗斷枝條放進灶裡,準備生火煎荷包蛋的娘說:「媽,不用去煎蛋了,這裡還有點菜。」

    「這哪行呢?你一路上坐車挺苦的,在外打工不容易。」母親這時從當碗櫥用的紅漆剝落的舊櫥櫃裡取出四個土雞蛋放在灶台上,走到我身邊,仔細上下打量了一番,心疼地說:「蘭兒,你雖然臉色變白了,但人瘦了,你受苦了!」說著用長了繭子的手指輕輕撫摸著我光滑白皙的臉頰,弄得我直癢癢:「好癢呀,媽,別摸了。你摸我,我摸你哦。」說著我伸手在娘淡黑色的已失去光澤的瓜子臉上摸了幾下,娘忙拉開我的手,用手指點了點我的前額:「死丫頭,還是這樣小孩子脾氣——好了,我去煎蛋——今天早上我生火做飯時,火苗子呼呼呼地叫得歡,我就猜今天可能有客人來了,沒想到是你。」說完走到灶下,坐在矮凳上,在身後抓了些松針,擦然火柴放在松針下,火苗子頓時竄了上來。娘把點燃的松針放進灶裡,又手腳麻利地從旁邊半捆乾柴裡找了些枯乾的小枝條放在火上面架空,火旺起來了。母親又忙著把鍋裡的飯鏟倒大鋼精鍋裡,洗乾淨炒菜的外鍋,往鍋裡倒了50毫升菜油,又到櫥櫃裡拿了一個白色搪瓷菜盆,抓著一個雞蛋,往搪瓷菜盆沿一敲,把蛋殼一掰,蛋黃連著蛋清落在吱吱響的鍋裡……

    看著娘煎荷包蛋的動作,我手癢癢,就走到娘身邊:「媽,你累了,還是休息一下吧,我來煎。」但娘只是讓我看著火。

    我拿鐵鉗把灶裡的柴架好,無意中瞧見靠著大水缸有一段裝有水龍頭的自來水鐵管,我不禁問:「媽。我們村裝了自來水是不是?」

    「是呀,上個月底裝的。這水是從山坳那邊的兩眼山泉引來的,比城裡的自來水好喝,現在你再也不要天天去水井挑水了。」母親一邊手執鍋鏟煎蛋,一邊說,「我們村再過一個星期就可以通電話了,但初裝費有點貴,要好幾百。村裡的幹部去了省城買電視接收設備和有線電視傳輸線,打算在村公所的樓上安裝電視接收鍋,聽說安裝後能收到十幾個台,電視清得可以數清人眉毛有多少根。裝這設備要**萬,全村按戶攤牌初裝費要兩三百,每年要交一百元有線電視費,這值得,我們家和鄉親們一樣都樂意交。等裝好了,我們就去買一台彩電來。」

    「那真是太好了!」我情不自禁地拍手叫好。

    這時我看見家裡的四隻大母雞跟著一隻公雞從外面走進了廚房,後面還跟著走路蹣跚的兩隻白毛紅冠的鴨子。它們圍著我轉,不時抬著頭仰望著我,好像在說:「主人啊,有什麼東西快扔下來吧,我們在這裡等得不耐煩了。」我笑了笑,到裡屋抓了一把米撒在舊廳堂的泥巴地上,「咕嚕咕嚕……」我喚雞鴨來搶食。這時從院子裡跑來一隻大雞,哦,是「白雪公主」,哇,後面跟著十幾隻毛茸茸的小囉囉,它們「嘰嘰嘰」地爭先恐後地跟在它們媽媽後面,真是惹人喜愛!我禁不住蹲下身子想捉住一隻小雞來撫摸一下,沒想到已經當了媽媽的「白雪公主」勇敢地蓬起全身的白羽毛,拱起翅膀,低下頭尖叫地警告我。看來「白雪公主」火氣還不小呢。我不思悔改,變本加厲地捉住一隻小雞,正想摸摸它的絨毛,突然我的手背被「白雪公主」啄了一下。哇,好凶哦,你的小囉囉摸都摸不得?我揉了揉手背,皺起了眉頭。

    緊接著我聽到「汪汪汪」幾聲狗叫。是小黃狗?我正想跑出去看看與我分別近四個月的「老朋友」,它就已經跑進了廳堂。我幾乎認不出它了——它已經不是我四個月前的那只肉球一樣的小黃狗了,而長成了健壯的大黃狗了。大黃狗見了我,以為我是外人,不客氣地朝我「汪汪」地吠了幾聲。我微笑地蹲下身子,向它拍了拍手:「大黃狗,不認識我了嗎?」大黃狗不叫了,上前幾步嗅了嗅,突然熱情地搖起了尾巴,伸出了濕漉漉的長舌頭,哼哼咿咿地圍著我團團轉,還在我的手上舔了舔,挺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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