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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自戕 文 / 秋水伊人1

    「蘭兒,你看你,一來到家就和雞狗打成一片,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你快來洗洗手,不要吃飯,把這碗荷包蛋吃了吧。」母親笑著從廚房走出來向我招手。

    我跟著母親走進廚房,我到灶台外鍋邊的舊木桌上的洗手塑料盆裡洗乾淨手,又走到右邊通向臥室的過道牆壁上掛毛巾的竹竿上用毛巾擦乾手,接過母親遞過來的一雙筷子,看著這熱氣騰騰的一大碗煎成金黃色的荷包蛋,聞著這香噴噴的氣味,頓時感到一種親人的溫馨和親切。雖然這荷包蛋沒有咖啡、xo、進口葡萄酒那麼可口,但這荷包蛋裡濃縮著多少真摯、溫馨、親切的情感!

    我津津有味地埋頭吃起來。媽媽坐在我身旁看著我吃,久久沒有說一句話,不久只聽到她不住地歎氣。我不由得心裡一震,放下筷子抬頭看,娘的臉頰上竟然流下兩行熱淚,她看見我,忙側過臉伸出手指擦拭著。

    「媽,好端端的,您哭什麼呀?」我忐忑不安地端詳著娘那張傷心的臉,娘聽了我的話,只是搖著頭。我不禁焦急地問:「爸賭博輸了很多錢?」看見娘還是搖著頭擦著眼淚,我焦急地提高了嗓門,推了推母親的手臂惴惴不安地問:「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好女兒,等你吃完了到你房間裡來吧。」母親一邊擦拭著眼淚一邊向右走過過道,進了我和妹妹住的新廳堂左邊的臥室。

    我匆匆把荷包蛋一掃而光,用毛巾擦了擦嘴。莫不是娘知道了我的那些見不得人的醜事?我的心更加咚咚直跳了。十有**是為我的那些不光彩的事。我該怎樣面對呢?我邁著沉重的腳步走進了我的臥室,隨手關上了門,母親從竹椅上站起來,給我拎來另一把竹椅,示意我坐在她的跟前。母親壓低聲音嚴肅地問我:「蘭兒,你要給我說老實話,那二十萬是怎麼來的?是不是……」

    「我……是我自己打工掙的。」我極力鎮定自己,說謊。

    「四個月沒到,哪裡能掙到二十萬?照你這麼說,你一個月能掙到五萬?可能嗎?別說是五萬,就是五千元一個月都不可能。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其實你不說我也猜得到,村裡人甚至整個西灣鄉都在猜你這二十萬是怎麼來得,結果都是一致的,那就是你是拿你的身體換來的!唉,造孽啊!唉,我前世不知道做了什麼錯事,才有今天這樣的報應!蘭兒啊蘭兒,你好糊塗啊!怎麼就會去做那種事呢!唉……」媽的雙手重重地拍打著雙腿,連聲歎息,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

    我的眼圈紅了,鼻子直髮酸,我的心像被誰緊緊地揪著,狠狠地扯著,不久我的心好像被人持刀瘋狂地捅著,鮮血四濺,我痛不欲生。我再也控制不住那撕心裂肺的折磨了,那種勢不可擋的痛苦衝進了我的眼睛,化成如潮水般的滾燙的液體從眼眶裡湧出來,似乎這一生所有的痛苦和淚水在這一刻突然爆發。我失聲痛哭起來,眼前一陣目眩,眼前儘是熠熠發光的「碎玻璃」,我掩面而泣,「碎玻璃」從指間擠出,墜落。

    我支撐不住我癱軟疲乏的身軀,腳一軟,雙膝跪在了娘的腳下,弓著腰低著頭,請求母親的懲罰:「嗎,您打我吧……打死我這個不知羞恥、讓人恥笑的女兒吧。我對不住您和爸!我辜負了您和爸對我的一片養育之恩,糟蹋了您和爸給我的這個女兒身,更糟蹋了我自己!我被那個王老闆誘騙失了身,做了他的情婦,又被他當作禮物送給金書記發洩了一次,最後又被那個傅總發洩了一次!我太幼稚了,太天真了!我不是人,真不配做一個人!媽,求求你打我吧,你打我我心裡才會更好受一點!」我趴倒在母親的雙膝上,真希望她結結實實地痛打我一頓。可是娘並沒有打,我悲痛欲絕,對自己忍無可忍,就攥緊拳頭狠狠地捶打著我的腦袋,撲撲直響:「我真恨自己!該死!該打!」我的頭被自己打得嗡嗡響,眼前一片昏眩,眼冒金星,手因為用力捶打著腦袋,指關節鑽心地疼,我似乎感覺到媽媽的手在試圖抓住我的手,可是我仍堅持懲罰自己,因為我不可饒恕!我想到就這樣把自己弄死,也許就能一了百了,就能徹底洗清自己的罪孽!就像張霞以跳樓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一樣,我也要以自戕的方式結束我的一生!讓我去死吧,活著也是活受罪,還不如死了算了!我一咬牙,心一橫,喪失了理智,瘋狂地用盡全力往一根柱子上撞。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生死關頭,媽媽抓住了我的手,但是我的衝力太大,媽媽沒有抓牢,但已經至少減緩了我八成的力道。我的頭垂落在地上,我的眼前眼冒金星,我不由自主地慘叫一聲,撲倒在距離木柱僅一分米的泥巴地上頭暈目眩,一時爬不起來。

    媽媽尖叫著撲倒在我身上,死死地抓住我的手,把有點不省人事的我摟在她溫暖的懷裡。我模糊地聽到她心如刀割的聲音:「蘭兒,我的好蘭兒,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們害了你啊!如果家裡不是欠了幾萬元債,如果我不跟你爸爸經常吵架,你就不會出去打工,也就沒有那些事發生了!是我們害了你,害了你呀!對不起,我的命苦的蘭兒啊!」媽媽悲痛欲絕地緊緊抱著我的頭,晶瑩的淚珠滴在我的頭髮上,「好女兒,你是為了全家出去打工的,是為了賺錢還債而被那千刀刮萬刀割也不解恨的畜生老闆誘騙了呀!你沒有錯,你是個好女兒,是個不幸的孩子。答應媽媽,不要再做傻事了,不准再有尋短見的念頭了,好不好?蘭兒,你聽到沒有?不要再做傻事了,不准再有尋短見的念頭!好好活下去!」媽媽為我抹掉臉上的泥土和淚水,在我耳邊命令我。

    我微微睜開淚眼,忍著頭鑽心的疼,咬著牙點點頭,但是我聞到嘴裡有一股血腥味,似乎是一股鮮血從我的嘴角流出。

    「你也不要傷心,傷心會傷身體的。不要管別人說什麼,你回來就證明你已經迷途知返了,已經重新做人了!我很高興你自己迷途知返回家了,我真的很欣慰!我和你爸都會為你的回家而欣慰,再也不會在責罵你了,也不會再提你的傷心事。柳青能和你在一起,我們求之不得。就算柳青不要你,你也不用擔心嫁不出去,憑我們蘭兒這麼漂亮的相貌一定能找一位如意郎君的。好孩子,好蘭兒,不要哭了,擦乾眼淚。你看,媽不是沒哭嗎?」母親把我扶起來,讓我坐在竹椅上繼續安慰我,「那有什麼傷心的呢?事情已經過去,就不要再想了,不就是被人欺負了一下嗎?沒什麼的,把它當作一場惡夢,把它拋到九霄雲外去……」母親的臉上還掛著淚珠,但她卻強作笑容地不停地安撫著我那顆滴血的破碎的心。

    母親見我睜開了眼,就對我說:「蘭兒,你嘴角流牙血了,你坐好,我去給你洗把臉。」說完向廚房跑去。

    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任憑淚水悄悄地流出,流出。嫁人?我這樣骯髒的骯髒的身體能嫁人?即使勉強自己嫁給了某某也是得不到幸福和快樂,只會使我內疚痛苦一生。我不想奢求那種幸福,我只想讓我的心默默地跟隨著他,用我的一生去等候,因為當初那使我終身難忘的約會和初吻就像丘比特的愛情之箭把我和柳青的心穿在一起,永遠都不可能分開了。

    我不後悔離開王志遠和傅斌,不後悔放棄做豪門情人的機會,回到老家等柳青愛我,為我戴上結婚戒指……我知道這是一場命運的賭博,也許我會輸得很慘,不能和心愛的人牽手到永遠,到頭來如竹籃打水一場空,後果將會不堪設想:也許我會終身不嫁,也許我會遁入空門,也許我會發瘋,從此背井離鄉,永遠浪跡天涯,直至客死他鄉,也許我會學張霞一樣就那樣從懸崖縱身一躍或葬身江底……

    這時母親端來盛有清水的臉盆,為我擦去嘴角的血跡,浸濕我的洗臉巾,擰乾,要為我洗臉。我感覺這麼大的人還要娘為我洗臉是一件難為情的事,於是我抓住母親的手:「媽,我自己來。」

    「你臉上還有泥巴,我幫你洗得更乾淨。」母親執意不肯。我只好放手了。母親為我洗完臉後,又找來個茶杯,倒了一點涼水,示意我張開嘴,看了看我受傷的門牙,遞給我水,讓我漱漱口,把嘴裡的血水吐在地上,心疼地說,「你也真是倔!怎麼能因為這點小事而自尋短見呢?以後不准再有這種念頭了!你要堅強一點,就算天塌下來也要活下去!你的身體是我們做父母給的,你要好好珍惜,不能再去糟蹋自己的身體,更不能故意傷害自己的身體!答應媽媽,好不好?」

    「好,我會的。我還年輕,路還很長,我不能因為幾次挫折而自己折磨自己,甚至輕生。」我有氣無力地舉起手掌,對撫摸著我黑綢緞的披肩長髮的母親保證,「我……我想去床上躺一會兒。」我說著有些站立不穩地起身。

    母親心疼地扶著我挨到老式的舊床上,替我脫了鞋,為我蓋上毛毯,溫柔地說:「不要胡思亂想了,好好休息,我去耘禾,你爸在你來之前就去了耘禾。我走了,你不用炒菜餵豬,等我來。」說完無限憐愛地看了我一眼,關上房門和虛掩大門,去田里了。

    不久我停止了流淚,心跳恢復了平常的頻率,只是我的鼻子塞住了,害得我不時揉著鼻子。也許是旅途的勞累,也許是剛才自戕耗費了我的精力,我昏昏然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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