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醒來的時候,天濛濛亮。我揉揉惺忪的眼睛,伸了伸手臂,發覺自己竟然赤身裸體地被一條毯子蓋著,看看另一張床,吳菁並不在床上,床上的毯子還是好好地疊放著,很可能吳菁壓根兒就沒在那張床上睡。我怎麼會赤身裸體?我明明記得吳菁只幫我脫了連衣裙,並沒有脫內衣呀。我看看身上有男人的唾液和聞到我身上那男人遺留的腥臭氣味,發覺下身濕漉漉的,隱隱作痛!看樣子昨天半夜時分真的有個男人溜到我的床上強暴我!會是誰呢?誰這麼大膽竟爬到我的床上趁我迷迷糊糊之際對我施暴?我把毯子裹在身上,瞅見前面窗戶的窗簾拉上了,就下床在床邊的大理石板上找到了我的乳罩和三角褲,一邊利索地穿上內衣和連衣裙,一邊在推測。
這時我在床邊找到了一個鼓鼓的黑色真皮錢包。是誰的錢包?是王志遠的?這黑色真皮錢包鼓鼓的,很像金書記的。不知裡面塞了什麼東西,我拉開這個巴掌大的男式錢包的拉鏈,翻裡面的東西。這時從錢包裡落下一張紙片。這張紙片像一隻白蝴蝶在空中扇動著它那潔白的翅膀摟在光潔的大理石板上。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彎下腰,半跪在大理石板上,揀起那張名片。名片上赫然地印著「金大衛」的姓名,姓名下有一行小字:富安縣委書記,小字下是他的辦公室電話號碼和他的手機號碼。我的手在顫抖地捏著這張名片。現在事情開始明瞭:這錢包一定是金大衛書記的。金書記這個衣冠禽獸昨天半夜趁我迷迷糊糊之際糟蹋了我!難怪我恍惚中聞到那男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混著香煙味的狐臭氣味,還聞出我身上帶有的氣味與金書記的氣味完全符合!原來王志遠和金書記早就預謀好了。王志遠在洪老闆的幫助下在咖啡裡下了迷藥,然後夥同吳菁扶我進這個套房,指使吳菁假裝陪我在這套房睡一夜,實則是指使吳菁看住我,然後趁我在客房裡迷迷糊糊睡覺的時候,吳菁這個狼狽為奸的陰險女人悄然離開,告訴王志遠我已經睡著,王志遠就請金書記進了這個311套房,姦污了我。王志遠為了得到皮鞋廠隔壁的那塊地皮,竟然拿我楊蘭的**作為貢獻給金書記的見面禮!卑鄙至極!無恥至極!
老天啊,你為什麼老是捉弄我?捉弄我這個倒霉軟弱的人?我楊蘭人生道路上怎麼有這麼多的坎坷和陷阱?昨晚那雲裡霧裡的男歡女愛浮現在我的眼前。我被這些狗東西整個兒愚弄了!我成了什麼?他們把我看成什麼了?活脫脫就是一個洩慾工具!情人不像情人,人妻不像人妻。王志遠,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我要報復你!我要殺了你!
我靠著床癱坐在大理石板上,咬牙切齒地亂抓著頭髮,「啊——」一聲痛苦地大喊,我要把心中的憤怒發洩出來!我快要被逼瘋了!「王志遠,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你出來,你給我出來,我要把你碎屍萬段!」我咬牙切齒地爬起來,抓起床邊一張高腳凳上的一盆盆景往地上一摔,「砰匡啷啷」一陣刺耳的破碎聲震耳欲聾。脆弱的盆景被我砸得四分五裂,黑色的泥巴撒了一地,那棵侏儒迎客松像王志遠缺胳膊斷腿地躺在地上呻吟著。我還不解氣,就跑到外間抓起一把紅木凳的腿,狠狠地往我跟前的玻璃茶几桌砸去,脆弱的茶几桌多事被砸得四分五裂,那有機玻璃的「匡啷格林」的刺耳聲音,那支離破碎的玻璃像無數的鋼針、無數的刀片迸射進了我的心臟。我瘋狂地操起那把紅木凳砸向彩電的屏幕,彩電發出絕望的慘叫聲,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四射,伴隨著一聲沉悶的巨響,彩電冒起了一股嗆人煙霧,我聞到一股燒焦的氣味。我癱坐在沙發邊,眼前一片模糊的淚光。
我似乎聽見一個女孩子的哭泣聲,嚶嚶的哭泣聲。接著,哭泣聲彷彿越來越多,在我耳邊縈繞。是盆景在哭泣,是茶几桌在哭泣,是彩電在哭泣,還是我在哭泣?怎麼這麼多的哭泣聲?你們為什麼要痛哭?難道也有什麼痛苦的經歷?不要哭,哭了不漂亮,軟弱的人才會哭。我的手,我的手怎麼丟了?我的腿,我的腿怎麼變得如此軟弱無力?怎麼大白天一下子變成黑夜?難道是天狗吃了月亮?我怎麼掉進了陰森森、臭烘烘的魔鬼窟?誰在冷笑?一個青面獠牙、赤髮綠眼的魔鬼伸出乾枯的白骨森森的爪子向我撲來,他輕而易舉地捕捉到我,正在一邊扯我的衣服,一邊張開血盆大嘴,吐出腥臭的猩紅蛇信在我身上舔著舔著。我拚命呼救,垂死掙扎,可是身子一開始怎麼也不聽使喚,我索性撲倒那魔鬼懷裡,頂撞著他往佈滿尖刀的壁上撞去,讓尖刀刺進他的胸膛,然後踩著他的屍體,抓著壁上的尖刀爬出這個讓人魂飛魄散的陷阱……
我的眼睛慢慢地睜開了,映入我眼簾的是滿地的大大小小的碎玻璃片、殘破不全的玻璃茶几、還有燒焦味的,屏幕被砸了個黑洞的電視,一片狼藉不堪。我心裡不覺湧出一股快感。那個黑色真皮錢包在哪?我抹掉眼角的淚水,周圍並沒有。我得找到它,要拿著它跟王志遠攤牌。我站起身走進裡間,在床上找到了那個錢包,
我再次拉開拉鏈,裡面塞了一千多元現金,十張一百元的,還有三張十元的。把這些錢還給他?不行,他把我當成洩慾工具發洩,一分錢都沒留下。若不是他不小心落下這個錢包,我豈不成了天底下最倒霉的人啦?裡面還有一張牡丹信用卡。這卡對我沒用。裡面還有兩張名片。我把裡面的一千零三十元的現金塞進我的手提包,猶豫了一會,還是把金書記的錢包塞進我的手提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