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突然下起了雨,傾斜的雨絲紛紛揚揚,毫無間斷。
木門被風狂吹,傳出一陣「吱呀吱呀」的響聲,大風從窗戶糊紙破開的縫隙內鑽了進來,屋內的灰塵頓時被掀的老高,飄揚在了空中。
蘇長連抬眼,掃了屋內各處角落一眼,說道,「刮起風,下起雨了,今晚怕是有些寒冷。」
衣角也被吹亂,有些刺骨的冷風趁機鑽進衣服裡,泠月抱緊自己瑟瑟發抖的身體。
她微微抬起了頭,不知道小姐如何了,夜王是否保護好小姐,讓小姐脫離了危險?
見泠月一副不安的神情,蘇長連猜想到,她應是為她家小姐擔心了。蘇長連脫下外衣,披在了泠月身上,安慰道:「放寬心吧,你家小姐不會那麼輕易遇害,若是符越真要你家小姐性命,他真用得著用你來一命換一命?」
泠月抿著嘴,蹙著眉頭想了想,蘇長連所說的並無道理,若是符越只為了她身上的仙靈草,他沒有必要如此大動干戈。難道他的目的除了仙靈草,便是活捉她和小姐回蕭國,去見那個人?
是了,她怎麼忘了那個人了?那個人已經按捺不住,要殺了她和小姐罷?
呵,蕭皇后那個毒辣的女人,又怎會輕易殺了她和小姐?她們若是就這麼死了,她能甘心嗎?
雨「嘩嘩」地漸漸下大了,泠月望著破了的窗戶口,窗外是一片樹林,他們該是被符越綁到城外的荒涼處了。
木門外傳來一陣開鎖的聲響,然後便見符越穿著蓑衣推門而入。
他看著靠在牆邊的泠月和蘇長連,隨後把蓑衣脫了,扔到了一旁。「小郡主倒是福大命大,若不是有洵王拚死護著,怕也是難逃此劫呀。」
「你把小姐怎麼樣了?」泠月猛地站起來,披在身上的外衣落地。
符越嘴角又扯出了一絲笑容,在這個不是很亮的空間,他像鷹一般敏銳的目光鎖定泠月,只是一個瞬間便已來到泠月跟前,扣住了她的咽喉。
泠月雙手抓著符越的衣袖,眼睛死死盯著他。
她在賭,賭符越絕不會此刻要了她的性命。
果然,符越緩緩鬆開了手,眼中突然閃過一道狠絕,他隨即反手抓住泠月的手臂,把她往牆上一扔。
泠月閉上眼睛,暗叫不好,難道她真的猜錯了?
想到自己怕是命不久矣,泠月心中甚是不甘,她還未給師傅報仇,還沒為王爺平反,她怎麼甘心就這般死去?叫她如何有顏面去見師傅和王爺?
似有一雙溫暖的手摟著她,泠月睜開眼,眼前正是蘇長連放大的俊臉。
好險,她以為她必死無疑!
「姑娘,沒事吧?」蘇長連依舊摟著泠月的細腰,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妥當。
泠月紅了臉,後退幾步,與他隔開了些距離。泠月低頭輕聲說道,「謝謝公子。」
蘇長連尷尬收回了手,隨後他看著符越,說道,「傳言符祭司毒辣的很,今日在下倒是開了眼界。」他又看著泠月的側臉,「一介弱女子符祭司都不放過,果真是與狠絕毒辣這個詞相配。」
符越雙手交錯,放在了小腹前,暇以閒情的盯著蘇長連,「即是知道本祭司心地毒辣,那本祭司便難得的發發善心奉勸與你,最好是躲到那邊的角落,別再插手了,本祭司的善心可只有這麼一回。」
「若在下不呢?」蘇長連輕笑。
「那本祭司只好讓你瞧瞧,傳言中的陰險毒辣!」
話落,符越出掌便朝蘇長連劈來,凌厲狠絕的招數,讓蘇長連往後挪動了一步。符越招招皆是狠毒的招式,眼看蘇長連就要處於下風,泠月未曾多想便也加入了鬥爭之內。
小小的破屋內,三道飛快的身形甚是晃眼,符越臉色極其輕鬆,區區兩個年輕人,他又怎會放在眼裡?
只見他身形一閃,已在蘇長連和泠月的身後,他們回過神,才剛轉身,符越便已出掌向泠月襲來。
掌心發黑,邊緣泛青,此乃噬心之毒!
眼前一晃,蘇長連擋在了泠月身前,符越帶有毒藥的一掌,狠狠擊中了蘇長連的胸膛。
蘇長連與泠月雙雙倒地,泠月連忙用手撐著地,爬到蘇長連面前,把他扶著坐了起來,看著蘇長連因痛苦而扭曲的臉,泠月聲音帶有了哭腔,她喚道,「公子……」
「我沒事,死不了的。」蘇長連咬著牙,額頭已經是大汗淋漓。
噬心之毒,果然極其霸道!
「如何?本祭司的毒辣,你可見識到了?」符越看著他們,嘴角的笑容加深了。
「符越,你不會有好下場的!」泠月憤恨地怒視符越,像他這般如此狠毒之人,人人得而誅之!
「那本祭司就等著,本祭司也想知道,老天會如何讓本祭司沒有好下場。」符越陰沉地笑著,突然話語一轉,說道,「不過可惜,小女娃你怕是看不到本祭司,會落得什麼下場的時候了……」
他一步一步向他們走去,泠月自是知道符越是要她的命。情急之下,泠月餘光瞥見大開的木門,她隨手在地面上抓了一把灰塵拋向了符越,趁著符越用袖子擋住臉的時候,與蘇長連會意,齊齊快速跑出了屋外。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兩人的身影卻已消失在了大雨中。
待符越再出來時,自是早已不見他們的身影,地面泥土上原本留下的腳印也早已被雨水沖刷不見。
似是在預料之中,符越並未急著追上去。他瞇眼眺望這座崎嶇的山路和茂密的樹林,此時已是亥時,天又下著如此大的雨,路面定是光滑的不好走,就算他們逃了出去,怕是想走出那片樹林也是沒那麼容易。
他隻身一人,又何必冒著風險去追一個丫頭?更何況,那小子還中著他的毒。
符越抬頭看著黑漆漆的天空,雨水打落在他的臉上。饒過小女娃一命也未嘗不可,或許這樣,遊戲才更加有趣。
他要讓他的到來,成為離國上下的一個威脅,事情攪和的越是天翻地覆,他越是欣喜。
十幾年了,自從容西王去世後,他都未再遇到過對手,此次離國一行,他算是沒白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