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弘揮了揮手,吳嬤嬤立刻快步上前,帶著采春去了長樂堂的小花園,不過片刻功夫,就帶回來一個包裹。
沈弘將包裹取在手裡,果然如同冰嵐所說的一般,也是一個藕荷色的包袱皮,和剛才的那個裝了人偶的包袱皮初看並沒有什麼區別,所不同的是上面用暗針繡了銀線。
沈弘抖開包袱,果然裡面是一個有樹根雕成的觀音像,惟妙惟肖。
沈沅珍大聲喊道:「就是這個!這才是我要送給老祖宗的壽禮!」
沈弘冰冷的目光看向沈沅鈺:「人證物證俱在,我就是不願意相信也難!來人,把三丫頭給我關到祠堂裡去!」沈弘能夠做到四大頂級門閥的宗主,為人自然是不糊塗的,不過今天這件事,因為有三皇子等外人在場,不宜過多攀扯,不然還不知道要牽扯出多少齷齪的事情來,到時候沈家的臉面就要丟光了。只能快刀斬亂麻,先把三丫頭關起來再說。
可見湖陽郡主將三皇子請了來,的確是一招妙棋。
老太君嘴角動了動,到底沒有阻止。想到這件事有可能是沈昀為了奪取宗子之位設計的圈套,老人家也就有幾分傷心。
立刻就有兩個婆子上前去拉沈沅鈺。謝純和沈沐臉色全都變得很難看。
沈沅鈺猛地開言道:「慢著!」
「三丫頭,你還有何話要說?」沈弘目中有精光一閃。
「祖父,能否容孫女問幾個問題?」
沈弘略一猶豫,這種情況之下,勢必不能不讓沈沅鈺說話,否則如何能夠服眾,便點了點頭。
眾人的目光一時全都落在了沈沅鈺的身上。見她神情自若,庾璟年和謝純都覺得沈沅鈺有翻盤的能力,可是兩人設身處地地著想,換做是他們,人證物證俱全的情況下,恐怕也沒有什麼好的法子脫罪!
沈沅鈺得到了首肯,慢慢走到了場中,目光冷冷地看著采春和白香兩個丫鬟,「我想問問你們,既然要做這等機密的大事,任何一處紕漏,都會讓我身敗名裂,為何本小姐不讓心腹的丫鬟,鸞娘、寶珠她們來做,倒要找兩個連我房間都進不去的三等丫鬟來做?這作何解釋?」
湖陽郡主搶先道:「這有什麼難解釋的,鸞娘和寶珠全是你的貼身丫鬟,目標太大。再說這兩個丫頭是你母親的陪房,並不算外人,你能找她們做這件事,也不算奇怪!」
「郡主說的好!郡主執掌東府,每日裡千頭萬緒,管著幾百號人,竟然連這兩個丫頭是我母親從周家帶來的都知道,這份能耐真是令侄女佩服不已!」
湖陽郡主一滯,強辯道:「正是因為本郡主管著東府偌大的家業,才能知道這兩個丫頭的底細!」
沈沅鈺不置可否。轉身對吳嬤嬤道:「麻煩嬤嬤將白香先帶出去,我有幾個問題要單獨問問采春!」
吳嬤嬤看了一眼老太君,見她微微頷首,這才帶著白香先出了廳堂。
沈沅鈺淡淡地看了一眼采春,問道:「按你剛才的話說,我叫你製作人形布偶詛咒老祖宗,是什麼時候的事?」
采春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半個月前,十二月初九。」
沈沅鈺嘴角微翹:「十二月初九,我剛剛從莊子上回來,很好!」她語氣一冷:「我當時是怎麼對你說的,你要一字不漏地給我重複一遍?」
她問得快,采春答得也快。「當時您親自帶了白布進來,吩咐我們說:『五天之內用這些白布做一個人偶出來,高五寸,寬三寸,你們要偷偷地做,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有什麼困難就叫鸞娘告訴我,我自會幫助你們!這件事做好了,我重重地賞賜你們!』」
沈沅鈺點了點頭,又說了一句「很好!」然後道:「我叫你們用假包裹替換四小姐的的包裹,又是怎樣吩咐的,你也要一字不差地告訴大家!」
采春果然惟妙惟肖地複述了一遍。
沈沅鈺微笑著道:「吳嬤嬤,把采春帶出去吧!換白香進來!」
吳嬤嬤便將采春帶了出去,又將白香帶了進來。對著白香,沈沅鈺照瓢畫葫蘆,依舊將剛才問采春的幾個問題挨個問了一遍,白香也像是采春一樣,張口便答,毫無遲疑,而且回答的問題和采春完全一模一樣。
問完了話,沈沅鈺便叫吳嬤嬤將白香復又帶了出去。
眾人不由暗暗奇怪,這麼個問法,豈不是更加坐實了沈沅鈺的罪責。
謝純皺著眉頭微微思索,忽然之間跳了起來,興奮地道:「不對……按照這兩個丫鬟的說法,三小姐讓他們製作人偶是半個月之前的事,怎麼三小姐每一次問她們,她們都是想也不想,隨口就給出了答案?」
七小姐沈沅璧在一旁看得熱鬧,看見沈沅鈺倒霉,她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暢快,恨不得立刻就將沈沅鈺關進祠堂裡,永遠也別放出來,那樣才算遂了她的意。聽見謝純處處幫著這位姐姐,她忍不住出言道:「想來采春和白香記憶力出眾,也是有的!」
這句話一出,她的立場立刻暴露無疑。便有無數道鄙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沈沅鈺畢竟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這樣盼著姐姐不好,這位七小姐的心性人品是什麼樣的,也就可見一斑了。
沈沅璧話一出口才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說錯了話,待要說幾場面話找補找補,謝純已經冷哼了一聲:「七小姐此言差矣,就是再好的記性,問你半個多月前的事情,也總要想一想才能回答!又豈會張嘴就來,彷彿背好了似的!」沈沅璧被他那銳利的目光看得臉色通紅,羞愧地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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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這個臉也算是丟得大了!
謝純不再理她,侃侃而談道:「所以結論只有一個,那就是……這兩個丫鬟早就串通好了供詞!」
沈沅鈺微笑道:「表哥果然聰明絕頂,一語中的!」
三皇子和庾璟年等人也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一時間眾人看向沈沅鈺的目光都露出幾分不可思議。能在短短的時間,在這樣不利的形勢下,想出這樣微不足道的破綻,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實在是太過蘭心蕙質了!
湖陽郡主冷哼了一聲:「單憑這麼幾句話,就想把這天大的罪責掩飾過去,三丫頭,你想得未免太簡單了些吧!」
沈沅珍也在一旁幫腔道:「是啊!是啊!即便是那兩個丫頭回答得快了一些,又能說明什麼,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你自己是清白無辜的?」
沈沅鈺神色從容地看著湖陽郡主的眼睛,「郡主、四妹妹,若是我有辦法證明這兩個丫頭的供詞,根本就是在說謊,你們又怎麼說?」
「你先證明一個給我們看看!」湖陽郡主色厲內荏地道。
沈沅鈺轉過身去,對吳嬤嬤道:「煩請嬤嬤將采春重新帶進來。」
采春重新進來,跪在地上的時候已經搖搖欲墜。這樣來來回回地進出訊問,給了采春很大的精神壓力,她的精神已經接近了崩潰的邊緣。
沈沅鈺吩咐了一聲:「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睛!」
采春依言抬頭,卻是目光躲閃,不敢與沈沅鈺對視。
沈沅鈺道:「半個月前我對你說過的話,你記得一字不差,那麼我現在問你,你可記得,十二月初九那一天,是什麼天氣,晴天還是陰天,有沒有下雪?」
采春這些日子心驚膽戰的,哪裡還能記得清楚這些,聽了這個問題,腦袋上便冒出細密的汗珠來,遲疑道:「是晴天,哦不,好像是個陰天!」
沈沅鈺的嘴角勾起一絲譏笑:「你的記性不是很好嗎?我說過的每一個字你都記得,怎麼連那天的天氣是什麼樣的都記不得了?到底是晴天還是陰天?說!」
「是,是陰天!」采春額頭上的汗珠子一滴滴落了下來。
謝純見狀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是個好記性的丫頭,呵呵,哈哈!讓本公子來告訴你,那一天下了大半天的雪,本公子之所以至今還記得,是因為十二月初九的那天下午,大雪初晴,本公子邀請了幾位好友到梅園賞花!」
采春狡辯道:「奴婢不太關注天氣,一時記不清也是有的,可是小姐吩咐奴婢的話,奴婢卻是不敢忘記的。」
沈沅鈺接著道:「你記不清楚那天的天氣也罷了,那我問你,當天我吩咐你製作人偶,我穿的是什麼衣服,戴的是什麼樣的首飾,在長樂堂的哪一個房間裡召見你們的?坐的是拔步床還是太師椅?這些你總該不會也忘了吧!」忘記天氣還說得過去,可一個把主子說過每一個字記得清清楚楚的丫頭,若是連主子當天穿的是什麼衣服都給忘了,那就實在太說不過去了。
湖陽郡主聽到這裡臉色陡然蒼白起來。她沒想到沈沅鈺會問得這麼細!這些問題,她並未和兩個丫頭串供!如今沈沅鈺將兩個丫鬟分開來一個個單獨審問,問出來的供詞要是一模一樣就怪了!
湖陽郡主的臉上就滴下汗來!
事到如今,沈沅鈺已經勝券在握,她看了一眼額頭見汗的湖陽郡主打趣道:「郡主,這廳堂裡並沒有多熱,您怎麼都出汗了,莫不是身子不舒服?」
湖陽郡主已經沒有力氣開口反駁了。
跪在地上的采春猶猶豫豫張不開口,她平日裡根本見不到沈沅鈺幾面,讓她如何編去。
沈沐冷喝了一聲道:「三小姐問你的話,你耳朵聾了嗎?還不快說!」
采春滿臉是汗,卻根本來不及擦一下,沈沐這一聲斷喝徹底將她擊潰了,她哭著,語無倫次地說道:「三小姐,那天,帶著一套紅寶石的頭面,穿著妃色刻絲的貂皮大衣,是在長樂堂的側花廳見我們的,坐在湘妃榻上!」
她的話剛一說完,鸞娘就忍不住喝道:「你胡說!三小姐是有一件刻絲的貂皮大衣,不過不是妃色的,而是櫻色的。小姐的衣服都是有數的,老祖宗派人一看就知真假。」
沈沅鈺冷笑一聲:「這賤婢連我的房間都進不去,又哪裡知道我的大衣是妃色的還是櫻色的!」
湖陽郡主身邊的貼身大丫鬟雀兒見此情形,趁人不備悄悄挪動腳步,躡手躡腳向門外溜去,若能提前和白香對對口供,湖陽郡主還有一線生機,不然小二房誰也別想討得了好處。
雀兒悄悄摸到了門口,卻被吳嬤嬤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吳嬤嬤平日裡菩薩般的臉孔堆滿了笑容,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有幾分不善的意味。「雀兒姑娘,這是要去哪兒啊?」
雀兒一看見吳嬤嬤那張臉心裡就不由一陣心虛,只得堆起滿臉的笑容道:「嬤嬤,我一時內急,您看……」
吳嬤嬤「哦」了一聲,陰陽怪氣地道:「內急啊!按說這樣的事兒老身不該攔著姑娘,只是如今這個當口,若是萬一出點兒什麼說不清楚的事,怕連郡主娘娘都護不住姑娘。所以老身奉勸姑娘,不管是真急還是假急,都先稍安勿躁!很快就要真相大白了,這點兒時間,憋不壞姑娘的!」
吳嬤嬤在老太君的身邊服侍了幾十年,對老太君最是忠心。沈昀和沈暉為了宗子之位再怎麼鬥,吳嬤嬤都懶得去管,可是他們敢拿老太君作筏子,吳嬤嬤是無論如何看不過去的。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雀兒只得灰溜溜地回到湖陽郡主旁邊站好了。
這次不用沈沅鈺吩咐,吳嬤嬤麻溜地就將采春帶了出去,將白香帶了進來。
白香的心理素質比采春好多了,沈沅鈺問她十月二十九那一天的天氣,她竟然記得那天是下了雪的。
不過聽了接下來的一個問題,白香的額頭上也冒出汗來,她不肯回答沈沅鈺的話,目光卻一直朝著湖陽郡主的方向瞟去。
再三逼迫之下,她才期期艾艾地道:「那一天,三小姐穿著一件灰鼠皮的襖子,戴著赤金點翠的步搖,直接帶著我們進了三小姐的內室,三小姐當時坐在內室的拔步床上!」
不得不說,白香這個丫頭就聰明多了。灰鼠皮的襖子和赤金點翠的步搖,每個小姐都會有,這麼回答總不會錯得太離譜。
沈沅鈺卻忍不住笑出聲來:「你確定我坐的是拔步床?」
白香聲音微微發抖:「是,確定!」
「好!很好!只可惜你這麼聰明的丫頭,卻從來沒有進過我的屋子,不知道我的房間裡,只有一張湘妃榻,並沒有什麼拔步床!」
沈沅鈺倒身下拜:「請老祖宗、祖父為孫女,為小大房主持公道!」
事到如今,湖陽郡主的謀算已是一敗塗地。老太君長出了一口氣,沈昀是孫輩中,她最喜愛看中的一位,一開始的時候她也曾有過懷疑,是沈昀暗中策劃陷害小二房,從中取利,謀奪宗子之位,若真是如此,那就太叫人心寒了。
好在如今真相大白,她心裡也覺得輕鬆了不少。
老太君就去看沈弘。畢竟沈弘才是沈氏一族的宗主,他的決定就是家族的最終裁決。老太君,也要給他足夠的尊重。
沈弘看了看臉色慘白的湖陽郡主,又看了看勉強裝出若無其事樣子的沈暉,目光中帶著淡淡的失望。
湖陽郡主在沈弘發話之前就跪了下去:「兒媳未能明辨是非,一時冤枉了三丫頭,還請老祖宗、請公爹責罰!」
沈昀冷笑:「弟妹說得倒輕鬆……你想冤枉的怕不單單是三丫頭這麼簡單吧!」想這樣簡單就一推六二五,當別人都是傻的?
沈弘看了沈昀一眼,兩父子銳利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旋即又各自避開。沈弘道:「將采春和白香兩個膽大妄為的丫頭帶到後院的柴房裡,派人好生看著,等老祖宗的聖壽過完了我要親自審問!」
湖陽郡主鬆了一口氣。在場眾人都知道,采春和白香不可能無緣無故做個布偶陷害三小姐,背後必定有人主使。沈弘沒有當場審問,就是給了小二房一定的緩衝時間了。
老太爺這麼處置,一方面是不想讓沈氏兄弟相爭的醜劇鬧到外人面前,保持家族的顏面,另一方面,不得不說沈弘對於小二房還是有所偏愛的。
立刻就有粗使婆子走進來,將兩個瑟瑟發抖的婢女拖了下去。
「難道三小姐的委屈就這樣白受了?」這邊小大房還沒有什麼反應,謝純已經看不過眼了,也不管沈弘是什麼宗主不宗主的,張口就這麼說道。
謝氏一臉的無奈,對於這位任性胡來的侄孫,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沈弘鋒利的目光淡淡掃過謝純,又轉回到湖陽郡主的身上。「湖陽,給三丫頭賠個不是!」
湖陽郡主的臉色一下子漲得血紅。她是長沙王嫡長女,宗室親貴,金枝玉葉,嫁入沈家即主持中饋,就是公公婆婆也從來沒有給過她半點兒氣受!憑什麼她要向一個小輩賠禮道歉!
湖陽郡主盯著沈弘,沈弘目光堅定,湖陽郡主聽得懂,他剛才的話不是商量,而是命令。湖陽郡主深吸一口氣,接過一旁丫鬟遞過來的茶盞,一步步走到沈沅鈺面前,因為憤怒和羞恥,她全身都在抖動,茶盞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沈沅鈺冷冷地看著她的眼睛,對她沒有絲毫的同情之心。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就要狠狠打她的臉,她才不敢輕舉妄動。
湖陽郡主努力張了張嘴,卻始終說不出一個字來。沈弘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他讓湖陽郡主給沈沅鈺賠禮道歉,不是為了安慰沈沅鈺這個孫女,而是為了給在場的外姓人一個交代。
若湖陽郡主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他也難免給別人留下偏袒小二房,處事不公的印象。
正在這個時候,湖陽郡主身後的沈沅珍突然快步走了過來,一把奪過母親手裡的茶盞,大聲說道:「三姐姐,剛才是母親誤會了你,我代母親給你賠個不是!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記恨我們!」
湖陽郡主鬆了一口氣。
沈沅鈺微笑地看著她,卻沒去接她遞過來的茶盞:「我自然不會記恨郡主和四妹妹,日後郡主和妹妹不再把這樣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我和小大房的身上,沅鈺就感激不盡了!」
沈沅珍強忍住羞辱,眼裡是掩飾不住的恨意,又把茶盞向前遞了遞。沈沅鈺沒有接她的茶盞,這個賠禮道歉的儀式就不能結束。
謝純懶洋洋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世界上怎麼有這麼簡單的事?剛才言之鑿鑿地誣賴好人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到別人的感受呢?」
沈沅珍豁然向著謝純的方向看過去,眼裡幾乎噴出火來:「你還想怎樣?」
「為了表示誠意,至少也要下跪認錯!」
沈沅珍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只覺得長這麼大沒有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她淚眼婆娑地看著老太君和沈弘,叫道:「老祖宗、祖父……」」
兩位老人卻都把臉偏了開去。
沒有加以阻止,就是表示默認。
沈沅珍一陣絕望,那無助的眼神,梨花帶雨的容顏,看得郗傑一陣不忍,要不是庾璟年及時飛來一記眼刀,郗傑差點兒忘了誰才是自己的未婚妻,出口幫沈沅珍求情了。
沈沅珍終究沒有得到外來的援助,只能一咬牙,慢慢地跪了下去,將茶盞高舉過頂:「三姐姐,請喝茶!」
沈沅鈺心裡一陣快慰,她伸手接過了沈沅珍遞過來的茶盞:「四妹妹快請起,咱們總是一家人,不過是一場誤會,都是兩個丫鬟膽大包天,自作主張害我,和你們小二房完全沒有關係!話說開了,咱們還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的親人!」
這一番話,說的全是反話。三皇子喝到嘴裡的茶水差點全都噴了出來。連庾璟年這麼冷心冷肺的人都忍不住嘴角彎起了一絲弧度。
湖陽郡主一把拉起了沈沅珍,沈沅珍撲到母親的懷裡,委屈地哭了起來。她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匍匐在沈沅鈺的腳下,這將是她生命中永遠抹不去的污點!
老太君嫌惡地看了這對母女一眼,淡淡開口道:「老身累了,就不陪著各位貴客了。請各位移步前廳,老大,你要好好招呼,不要失了禮數!」這就是端茶送客的意思了。
眾人立刻紛紛起身告辭。
三皇子、庾璟年以及郗傑也急忙向老太君和沈家眾人告辭。三人出了沈府大門,三皇子笑道:「沒想到在沈家竟然看了這樣一場大戲,沈家三小姐不用任何人證物證,就能將局勢徹底扭轉,真是叫我大開眼界!季儒,太后為你定了一門好親事啊!」
三皇子的話中不無羨慕。他如今尚未成親,若是能娶到這樣一位既聰明又有家世的女子作自己的王妃,他奪嫡的希望便又大了一分。
郗傑嘿嘿笑著,「我不喜歡太聰明的女子,若是把三小姐換成四小姐,那便好了!」他倒是一點兒都不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