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薄與何清君帶著晨兒到了樂山,拜見了師父師娘後,便在樂山安心住下來。令狐薄因數年前曾笑言要給樂山當上門女婿,因此在樂山住得也十分安心,並著手打理起樂山生計。
當初他為樂山贖回來的田產都登記在何清君名下,但這些年來,所有租銀都是交給樂山的。這些田產中有幾間數鋪子,也因為鍾琳一心撲在蜂雀閣無心打理,劉勻松則不善經營,因而收入一年比一年差。令狐薄便調了兩名極擅經營的老家臣過來幫樂山理順帳目,根據當地百姓的喜好,重新僱請掌櫃和夥計。
回到樂山後的何清君,當真是如魚得水,滋潤得不得了。雖然肚子越來越大,但她還是閒不住,有時跟過問一下蜂雀閣的生意,有時跟著令狐薄下山去看看各間鋪子的生意,閒暇時看著晨兒和已經十二歲的小師弟安津練功。因為晨兒練的是他爹的內功心法,武功路子和她不一樣,所以她只能指點劍法,練不敢干擾他的內功。對安津小師弟,因是同門,反而教導得更多。
要說樂山,沒了巨額債務,現在是一片安詳,人人都挺滋潤,只除了司徒意。說起這司徒意,何清君當真是頗為同情的,不過數月未見,司徒意便瘦了一圈,似乎困極,隨便往哪兒一倚便能打著呼兒睡著。甚至有一次何清君瞧見他竟在鍾琳房外站著睡著了。鍾琳是如何折磨他,可見一斑。奇怪的是,司徒意似乎並不為苦,反而每日鍾琳一吩咐他做什麼,他屁顛屁顛就去了,實在令人費解。
晨兒不練功時,除了跟安津小師叔玩,便喜歡跟著司徒意到處轉,尤其是司徒意小解的時候,他必嚷嚷著:「司徒叔叔,晨兒要瞧瞧你的尿尿有沒有破?」他還記得上次踢司徒意要害的事情,非要看看人家的……那什麼破沒破。
司徒意豈會讓他瞧,只說:「沒破沒破,叔叔的……尿尿很強壯,絕不會破!」
晨兒那執著精神,當然不會罷休,立時道:「上次你明明說破了,現在又說沒破,我要瞧瞧是不是真沒破。」
司徒意只覺一頭黑線,這小破孩怎麼這麼難纏?可他又不能把他如何,因為他是令狐薄和何清君的兒子,又是鍾琳極為疼愛的徒侄,若把他如何了,這些人是真的會扒了他的皮去餵狗!可是做為一個正直的男人,他怎麼可能將私處露給一個小孩看?那會要了他的命!
晨兒也聰明,司徒叔叔不給他看,他沒事的時候就盯著司徒叔叔,只要他小解,便跟上。把司徒意給害得呀……好幾次憋得差點尿褲子!後來司徒意便開始躲著他,尤其小解時,絕不能讓他給盯上,每次爽快小解完,便忍不住叫一聲蒼天啊!世上之人誰像他這般命苦,就因為一把魔琴,成了鍾琳牛馬不如的奴僕,如今連小解都得到處躲藏著才可解得痛快!這是什麼世道啊!
對小晨兒的舉動,令狐薄極為縱容,在何清君面前忍笑道:「晨兒這是為母報仇,你不要攔著他,讓他折騰去。」
何清君無語,只能心下對司徒意的不幸表示一下同情,其實他付出的代價已經夠多了,被裘一仙追得狼狽不堪,為擺脫那裘一仙不得不忍痛賣了兩把琴雇殺手追殺他,而他自己因一時的慷慨大方,說要為令狐薄辦三件事,結果悲慘的成了鍾琳的奴僕。
她的鐘師妹奴役起這位紅塵公子來,那是絕不心慈手軟,她最喜歡做的就是在司徒意熟睡的時候,命他起來,去蜂雀閣取消息……其實那些消息根本就不用取,自會有人來報,更不需要三更半夜的去取!
最後師父見司徒意站著都能睡覺,看不過去了,私下勸過鐘師妹,可鐘師妹給了師父兩句很彪悍的話:「這男人對我別有居心,現在若不好好調教,以後會像師父一樣做事不考慮後果!這男人三天不修理,他就敢上房揭瓦!」然後不屑地睨師父一眼:「師父就是最好的例子!師娘就是未將你調教好!」
師父驚悚了,羞愧了,悲憤了!「鍾琳,以後行走江湖,千萬別說老夫是你師父,老夫丟不起這人!」
鍾琳淡淡一笑,意有所指的道:「師父也千萬別跟人介紹我鍾琳是你徒弟,我也丟不起來人!」
於是師父無地自容得撞牆去了!師父在江湖中最出名的就是到處欠債!他能不無地自容嗎?
而何清君也突然了悟,怪不得司徒意對鍾琳的折磨奴役樂此不疲,原來打得是這般主意思!
這日,司徒意趁著小晨兒不注意,跑到一處大樹下小解(如今的他已經不敢去茅廁小解了,因為茅廁對他來說成了最不安全的地方!)。卻未想到小晨兒突然從旁冒出來,驚叫:「啊!不好了,司徒叔叔的尿尿竟然腫得這麼大!」
司徒意被出奇不意冒出來的小腦袋嚇了一跳,又驚又慌之下,下意識地去夾緊雙腿……於是更悲慘的一幕出現了——他尿濕了自己的整個褲襠和褲腿!
「啊呀,司徒叔叔你竟然尿褲子!」小晨兒瞪大了雙眼大叫。
司徒意這才反應過來,低頭忙不迭地拉上**熱乎乎騷哄哄的褲子,俊臉通紅難堪!
偏偏就是這麼巧這麼寸,鍾琳與何清君正好經過,聽到小晨兒的大呼小叫,目光直接落在司徒意的褲襠處,然後兩人同時石化!
司徒意放下袍角掩蓋丑處,「嗷——」地一聲,展開輕功狼狽逃竄!然後當著她們的面投湖了!
面對此情景,何清君急忙道:「快找人救他!」
鍾琳只是淡淡地哼了一聲:「大師姐這腦子真是日益笨了起來,你難道不知道像他那般武功高強之人入水會閉氣?放心,他死不了!」
何清君:「……」目光落在小晨兒身上,她敢保證,司徒意被迫尿褲子一事絕對跟晨兒有關!
「娘親,鍾姨姨,司徒叔叔的尿尿腫得好大,咱們去為他找個大夫吧。」
何清君與鍾琳面面相覷,只覺黑壓壓的一片烏鴉從頭頂狂叫著飛過!
鍾琳:「……」她一個雲英未嫁的大姑娘豈能在此跟小晨兒討論一個男人的尿尿是腫了還是長大了!所以二話不說,狼狽離開。
何清君微微彎身,笑咪咪地道:「晨兒啊,司徒叔叔不是腫了,是……是……」她跟怎麼跟兒子說,男人的尿尿也會跟著身體一起慢慢長大?何況那個男人還不是自家的男人,實在是無法啟齒!「呃,晨兒啊,你怎麼會在這裡?」據她所知,司徒意是到處躲著小晨兒,小晨兒是怎麼找到他的?
小晨兒純真無邪地笑著:「是父王送我過來的,父王說了,司徒叔叔今日必會出個大醜,娘親,出個大醜是什麼意思?」
何清君:「……」她除了無語也只能無語了,令狐薄,你們父子要不要這般惡劣?把人家司徒意都逼得投湖了,以後這司徒意說不定就會成為她的妹婿的,這不看僧面還要看佛面的,沒必要如此逼他吧?
「呃,晨兒,關於尿尿……腫不腫,你最好去問你父王,他什麼都知道。」此事,也只有他們男人之間能解釋,她一個女子,實在是無法啟齒。
至於令狐薄是如何解釋的,她從沒問過,但是,她卻知道,自家夫君必定未安好心,因為小晨兒每日都捏著一把剪刀,追著司徒意,非要將他腫了的「尿尿」剪去一塊。
司徒意似乎得了小晨兒的恐懼症了,只要遠遠瞧見小晨兒,必躲!看見何清君也必躲!主要是尿褲子太丟人!
又過了一個月,司徒意被鍾琳逼著去廚房煮酸梅湯,卻意外在廚房看見正在煮酸梅湯,頓時凌亂了!回頭看看廚房外的天,天空湛藍,太陽仍像平時一樣的掛在空中,也沒下紅雨……那就是堂堂攝政王不正常了。
「絕塵,我是被人奴役不得不聽她,想我堂堂紅塵公子竟落到這種田地,現在連酸梅湯都要替人煮。那麼你呢,你堂堂攝政王怎地也下廚?」
令狐薄淡定地將煮好的酸梅湯一滴不留地盛進小盆裡,冷冷地對司徒意道:「你是被迫,我卻是樂意,伺候我家娘子,我樂意!」
司徒意喃喃地道:「想不到你我在江湖上叱吒風雲,最後竟同時淪落在同一間廚房,為她們師姐妹煮酸梅湯,這傳出去還如何行走江湖?」
令狐薄睨著司徒意,然後端起湯,直接越過他,「司徒意,為心愛之人煮個湯而已,那是幸福,不是淪落,你若用淪落,說明你不夠愛鍾琳,也說明鍾琳對你還夠狠!」
司徒意:「……」紅著臉摸摸腦袋,他是怎麼知道他對鍾琳……
「絕塵,分一半給我,我就不用煮了。」
令狐薄冷冷回頭橫他一眼:「我只給自己的娘子煮湯。」說完大步流星的離開。
豈知他前腳剛走,小晨兒便拿著剪刀進來,衝著他就叫:「司徒叔叔,快拿出尿尿來,我幫你剪去腫塊……啊呀,不要不好意思嘛,我父王說了,大家都是男人,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司徒意足尖一點,跳將出去,咬牙切齒地叫道:「令狐薄!我跟你誓不兩立!」
小晨兒手持剪刀,拔起兩條小短腿就追出去。
「司徒叔叔,你等等晨兒嘛,晨兒好心好意的在幫你治病,你怎麼可以這樣呢?」稚嫩的聲音如小大人般控訴他不識好人心。
司徒意又不敢跑遠,鍾琳那姑奶奶還等著喝酸梅湯呢,若是耽誤了,自己不知還要倒多大的霉。跑出去不遠,站住,沒道理他這七尺男兒天天被一個五歲娃兒倒處跑,自從惹上了何清君,被他們一家給折騰慘了,他紅塵公子哪還有半分往日的英俊瀟灑?若是教往日那些仰慕自己的美女們瞧見他這副樣子,會不會失望的一齊撞牆?
「晨兒,你最近怎麼都不刨小妹妹了,難道不想要小妹妹了麼?」
小晨兒停下腳步,那張小臉笑花朵朵:「要啊,父王說了,小妹妹在娘親肚子裡呢,只要再過些日子,小妹妹長大了,就會回到地裡,父王會親自去地裡給我刨出小妹妹來。」
司徒意腳下一虛,論起騙人的手段,誰都比不上令狐薄,這種爛借口他都能一本正經拿來騙人……可是小晨兒還就是信了!
「晨兒啊,誰說你娘親肚裡的娃娃就是小妹妹呢?」
「父王種的小妹妹的種子,父王說是就一定是!」小晨兒小臉微惱,大聲辨解。
「不是,司徒叔叔會看相,你娘親肚裡的娃娃分明就是個小弟弟!」
小晨兒臉色大變,跺著腳大聲道:「你撒謊,你這烏鴉嘴!」
司徒意:「……」這個破小孩一點不可愛,這麼一丟丟,竟敢說他烏雅嘴?誰教的?他就說嘛,以這孩子的執著,怎麼可能不再刨小妹妹了,原來是騙他要生小妹妹了!「小晨兒,叔叔不騙你,你娘親肚裡真的是個小弟弟,不信,你讓你父王去請個高明大夫瞧瞧!」
小晨兒「哇」地一聲大哭,丟下剪刀跑去找娘親去了。
司徒意怔怔地望著那小小背影消失,不解,這孩子為何對小妹妹這般執著,其實小弟弟也挺好的,可以拿來隨便欺負。一轉身,卻瞧見鍾琳臉色不善地站在身後,不禁嚇了一大跳,「你怎麼在這兒!」
鍾琳瞪著他:「我讓你煮酸梅湯,許久等不來,便過來瞧瞧你是否偷懶,沒想到你一個男子漢竟然趁我們不注意欺負小晨兒!」
「你看清楚了沒有,一直是小晨兒在欺負我,不讓他走,我怎麼給你煮酸梅湯?」
鍾琳看著他,忽然問道:「你說我師姐肚裡的孩子真的是男娃?」
司徒意點頭,道:「我多少會看點面相,你那師姐,看面相的話,十有**還要生個男娃。」
鍾琳鄙視地看他一眼:「你會看面相?還不如本姑娘擲色子准,不要再騙晨兒了,再害他傷心大哭,本姑娘可不饒你!快去煮酸梅湯去!」說完便轉身離開。
司徒意咂舌,倒底是誰在騙小晨兒啊?他說真話怎麼反而沒人信呢?輕歎一聲,搖頭進廚房煮他的酸梅湯去了。
「娘親——」
何清君正美美的享受著自家夫君親手煮的酸梅湯,聽到小晨兒大哭著奔進來,不由得手一顫,一勺酸梅湯濺出碗,這小祖宗又怎地了?
小晨兒快步奔進來就要往娘親懷裡撲,卻半道被父王伸手攔住,勾在身邊道:「晨兒,你娘親的肚子可碰不得,有什麼話這樣說,不許過去。」
小晨兒委屈地看看父王娘親,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司徒叔叔說娘親肚子裡沒有小妹妹,是個小弟弟,是不是真的?」
何清君心下一縮,俏臉一呆,下意識地看向令狐薄。令狐薄似乎也沒了往昔的自信,眸底有幾分不確定,卻強自笑著:「怎麼會呢,父王明明播種的是小妹妹,誰敢換掉,下次司徒叔叔再這般說,你就說,聖人云,心術不正者,不生女,他心眼壞,所以,他才生不出小妹妹。父王心術這般好,娘親自然會給晨兒生出個小妹妹。」
何清君嘴角連抽,千歲大老爺,請問哪位聖人如此雲過?你這話也太惡毒了吧,萬一她真的再生了個男娃,難道是她心眼不好嗎?
「可是司徒叔叔說他會看面相……父王,你去找個高明大夫給娘親檢查,是不是個小妹妹。」
令狐薄淡定地扯謊道:「晨兒,父王絕不會騙你,父王比大夫還高明,一眼就看出娘親肚子裡是個小妹妹」
晨兒淚眼朦朧:「真的?」
「真的。」
結果,小晨兒破涕為笑地走了,特意跑到鍾琳房間門口,對司徒意搖頭晃腦地道:「聖人云,心術不正者,不生女,司徒叔叔,你竟然騙晨兒,心眼這般壞,自然永遠生不出小妹妹!」
正在屋內喝酸梅湯的鍾琳頓時將口裡的酸梅湯噴出,邊笑邊擦著嘴,問道:「晨兒,哪個聖人說的?」
司徒意嘴巴張合數次,最後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必是攝政王那位聖人說的!」
鍾琳笑不可仰,捧著肚子趴在桌上,師姐夫,你騙起小孩子來,果然是無所不用其極啊,連聖人云這種話都編得出來!看司徒意,只見他哭笑不得,那張臉十分的精彩,見她看他,忙道:「鍾姑娘,千萬別聽那位聖人瞎說,將來咱們必定兒女成群,怎麼會生不出女娃來著?」
鍾琳臉色大變,一拍桌子站起,怒喝:「誰跟你兒女成群?司徒意,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司徒意大言不慚地道:「你上哪兒去找我這樣玉樹臨風,武功高強,任你操勞又聽話的好男人?」
鍾琳頓時語窒,他說得不錯,這世上還真找不出第二人,這股武功極高,又任勞任怨,任她操勞的男人,但是玉樹臨風?她鄙視地看他一眼:「你從前還算是有點玉樹臨風的影子,現在……你自己去照照鏡子,跟豬八戒他二爺似的……對了,說起二爺,你不是要給我師姐夫妻當二爺嗎?怎地將目光轉到我身上來了?」
司徒意語塞,俊臉通紅,訥訥地道:「那又不是真的!我當時只是去搗亂……不是真對絕塵有……那什麼想法?」
鍾琳突然暴怒道:「那是我師姐的婚禮,你竟敢去搗亂!不想活了你!去,去後山挑十擔泉水回來,本姑娘要用後山的泉水沐浴!」
司徒意嚇得往門外一跳:「那時、那時……我還不知道她是你師姐來著……」
「廢什麼話!快去!」鍾琳發飆了。
司徒意身形一晃,如風一般走了,再一晃,挑著扁擔走了。
小晨兒貌似是被鍾姨姨給嚇呆了,司徒意走了半晌,他才反應過來,「哇」地一聲:「原來山上也有母老虎!鍾姨姨真的是母老虎啊!」邊叫邊撒花跑出去。
鍾琳一頭黑線,師姐這什麼破孩子啊,突然就變得不可愛了!她是母老虎嗎?她是嗎?她頂多算是母夜叉好吧?她打個寒噤,她才不是母夜叉!都不是什麼好詞!
要不怎麼說司徒意武功高強,耐操勞呢?只不過一柱香的功夫,他便擔著兩桶水回來,頭上連點薄汗都沒有,不到一個時辰,真給她挑回來十擔水,也只不過是喘了口氣歇了歇。
鍾琳盯著那一大缸的水,怔了半天,目光再次落在司徒意身上,嘟嚕了一句:「武強高果然好……哼,還不是照樣給我使喚?」
司徒意眼裡露出驚喜,緊緊盯著她,她果然是發現他的好處了麼?「鍾姑娘,其實現在的我,只要稍微收拾一下,還是一樣的玉樹臨風,你帶出去也有面子,跟攝政王不相上下,同樣是出得廳堂下得廚房,入得洞房!」
鍾琳一聲獅子怒吼:「司徒意!燒水去!」
司徒意幽怨地道:「這天這麼熱,為何還要燒水洗澡?你是故意來虐待我吧?」
「你說對了,我就是故意的!逞心的!敢在口頭上佔姑娘我的便宜?教你洞房!」鍾琳叫道:「快去!」
她就是要在大熱天讓他拚命燒火,熱死他!
事實證明,司徒意果然是用來被虐的,只能無奈的歎氣,老老實實地去燒水,悄聲道:「只佔個口頭便宜就如此折磨,以後若真洞房,還不虐死我?」
隨著鍾琳一聲怒吼:「司徒意!」他得意地笑著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