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柔美,風清月白。
何清君從大大的浴桶裡走出,在屏風後拭淨身上的水珠,穿上衣服,走出屏風,卻見那個在燈下裝模作樣看書的攝政王,鳳目灼灼地凝視著她,目光在她身體上下留戀著,專注而虔誠。
何清君忍不住撫額,千歲大老爺啊,這身體你都看了六年了,她渾身上下哪一處他不清楚沒摸過?為何總是一副恨不得立時將她生吞入腹的表情?
見她正在看他,令狐薄將雜書丟在桌上,幾不可聞地輕哼一聲道:「過來。」
何清君暗自腹誹,喚小狗麼?可是為了今夜的安全,她還是撇撇嘴走到軟榻旁,令狐薄長臂一勾,將她拉入懷中擁著,大手熟練鑽入胸衣中,熱息撲在她敏感的耳廓上,引得她不由得一陣戰慄,低沉的聲音微帶沙啞:「清君……」
「嗯。」何清君漫不經心的答著。
令狐薄手指緩緩下移,探向腹下,微啞的聲音道:「想不想為晨兒添個小妹妹?」
何清君驚喜轉頭看他,他同意了麼?「你不是發誓只生一胎嗎?啊……」身下神秘花園被他撩撥得一陣麻酥,她情不自禁低吟一聲。
令狐薄那沙啞卻帶著魅惑的聲音在她耳邊道:「清君若是想再要個女兒,也不是不可以。」
何清君興奮點頭,「要要要,一兒一女最好了。」
「那就取悅本王……」
何清君囧住,推開他,哼哼兩聲:「我是要給你生兒育女,你竟然讓我取悅你?真是叔叔能忍,嬸嬸不可忍!」
令狐薄將她拉回懷裡,下巴抵在她肩窩裡低笑:「清君,你越來越不好騙了,看來本王以後得對你用點心了。」
何清君笑著依進他懷裡,「千歲大老爺願意再生一個,不覺得煩麼……」
話未說完,卻聽到院裡傳來小晨兒的哭聲:「娘親,小妹妹變成倭瓜了!」
何清君與令狐薄相視一眼,面面相覷,他們這兒子怎地對妹妹魔障了?何清君從令狐薄懷裡掙出,開門,只見小晨兒手裡果真抱著一隻倭瓜,哭得跟個淚人似的。
何清君訝然望向院子拱門處的於銘浩,問道:「於兄弟,晨兒是從哪兒摘到一隻倭瓜?」
於銘浩無奈道:「回稟王妃,是旁邊院裡不知誰種的倭瓜爬牆過來,今夜不知怎地被小世子發現,非說是他的小妹妹變成了倭瓜。」
何清君忍不住笑起來,彎腰對小晨兒道:「晨兒乖,這倭瓜是別人家的倭瓜,不是咱們家的,你的小妹妹未變成倭瓜。」
小晨兒淚眼朦朧,問道:「真的麼?」
「娘親保證。」何清君笑了笑道:「你父王說了最近天時地利都好,適合播種,晨兒很快就會有小妹妹了。」
小晨兒破涕而笑:「娘親沒騙晨兒麼?」
何清君有幾分心虛,就算再生一胎,誰敢保證是小妹妹而非小弟弟?「要不要娘親跟你拉鉤?」
小晨兒歡喜伸出小指跟何清君拉鉤後,歡快地走了。何清君趕緊關門進內室,三下五除二脫光衣服,撲向軟榻上驚訝之極的令狐薄:「千歲大老爺,來吧,我們為晨兒生個小妹妹吧。」
於是……一室旖旎,一夜纏綿,至於這種播上了沒有,天知地知。
次日,一身酸楚的何清君賴在床上至正午,才懶洋洋的起來,在神清氣爽的親親夫君親自服侍下沐浴更衣,然後共用午膳。
仍舊有些疲憊的何清君半趴半倚在軟榻上,無力地打著盹小憩。不知過了多久,聽到薛青進來稟報:「王爺,定國候府的小姐鄭月華求見王妃。」
何清君驚訝睜目,求見王妃而非求見攝政王?這個鄭月華小姐不簡單呢。
令狐薄輕笑看她,「你想不想見?」
何清君無力趴伏在軟榻上,人家都到門上來了,不見是不是顯得她這王妃太小家子氣了?而且人家的爹是定國候鄭康成啊,老大將軍呢,為南宛立了不少功,就算為了攝政王著想,也得給定國候幾分面子。於是懶洋洋地道:「見吧。」
薛青退出。
令狐薄似笑非笑道:「清君,是你自己要見鄭小姐的,若是被她惹得不舒心,跟本王無關。」
何清君睨他一眼,哼了一聲:「怎麼跟千歲大老爺無關?人家鄭小姐不是衝著你攝政王來的麼,想跟本王妃共用一具身體呢。」
令狐薄愣住,「……你是怎麼知道的?」
何清君杏目斜睨,「你夜裡說夢話時,叫著那鄭小姐的名字呢!」
令狐薄俊臉一黑,將手裡的狼毫重重放下,冷聲道:「下次亂說時也編個像樣的理由!」
何清君抹汗,疑惑看他,他怎知她是亂說的?卻聽令狐薄冷冷地道:「每夜你睡得都像豬一樣死沉,幾時能聽見本王說夢話?」
何清君:「……」訥訥地道:「我睡得像豬一樣,是誰造成的?」
令狐薄唇角浮出一絲得意的笑意,大言不慚地道:「是本王!本王就是要讓你想爬牆都沒力氣爬!」
何清君撫額無語,她貌似從來沒想過要爬牆吧……忽聽院裡響起腳步聲,她笑了笑,道:「令狐薄,過來,給我捶背。」
令狐薄勾起唇角,從書桌旁走到軟榻,坐在她身旁,默默無聲地「賢惠」地為她捶背……
定國候家的大小姐鄭月華進來時,見到的便是令狐薄這副「賢惠」的樣子,不由得驚呆,微張著櫻唇,半天未反應過來,為何這畫面如此的詭異?
何清君也不起身,安心享受著自家夫君的服侍,靜靜看著鄭月華,眉目如畫,容貌秀美,眉眼間既有股書卷氣又有幾分英氣,確實是個文武雙全的好姑娘,只是……如果她未將那雙美目粘在自家夫君身上的話,就真的是個好姑娘了。
鄭月華盈盈下拜,「月華拜見攝政王和王妃。」
令狐薄既未看她,也不說話,專心致志的給自家娘子捶著背。
鄭月華失望地看了他一眼,攝政王統攝南宛朝政這麼多年,英雄蓋世,怎地竟成了個妻奴,實在有損他英明睿智的形象。輕輕感歎,想來攝政王禁慾二十六七年,從未經歷過女人,突然有了個女人,便以為她是天下最好的,竟不在乎是別的男人用過!等她過了門,她必教他知道,真正的黃花閨女是何滋味,教他知道真正的男人該如何振夫綱!
何清君裝作未瞧見她眼裡的毫不掩飾的虎視眈眈,淡淡笑道:「鄭大小姐免禮。」然後大方的讓人給她看座。
「鄭家大小姐與我素昧平生,不知鄭大小姐找我何事?」
鄭月華看了看仍舊專注為王妃捶背的令狐薄,吟吟一笑道:「月華可否與王妃單獨談談?」這話雖是對何清君說的,可是眼睛卻一直在令狐薄身上粘著,更像是對令狐薄說的。
令狐薄雙手微頓,然後繼續為何清君捶背,鳳目去緊緊盯著她,眸裡透露著「你敢答應她試試!」的威脅。
何清君目光迎向他,嘴角掛著氣死人的笑容:「令狐薄,月華小姐要與我單獨談談,你先出去一下。」哈哈,怎麼樣?她像個妻主女王吧?
令狐薄:「……」冷目掃她一眼,然後「溫順」退下。
何清君心裡那個爽啊,今日的千歲大老爺就跟個受氣的小媳婦般……哈哈,只怕他一生都未受過這種氣吧?
鄭月華美目盯著令狐薄,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口,才轉回頭來,美目對上何清君的微現凌厲的視線。
何清君似笑非笑問道:「看上我家男人了?」
鄭月華不意她竟如此直白且開門見山的問,美面頓時一陣羞紅,微一沉吟道:「王妃,月華今日來,是想求王妃成全的。」
何清君佯裝不在狀況,奇道:「鄭大小姐想求我成全什麼?」
鄭月華面上嬌羞過後,反倒大方道:「想必王妃早已知道朝中諸位元老均有意將月華嫁給攝政王,但攝政王礙於王妃對吳山銀礦有功,一直不敢點頭答應……」
未等她說完,何清君笑道:「呃,這個啊,我不知道!」
鄭月華美面上微現尷尬,道:「王妃從前不知道,現下算是知道了,月華來王府就是來求王妃成全的。」
何清君坐起:「我憑什麼要成全?我的男人憑什麼要分給你一半?」
鄭月華一窒,沉默片刻道:「王妃,放眼四國,哪個顯貴男人沒有三妻四妾?攝政王只娶你一人,必會被世人取笑無能,王妃身為攝政王的嫡妻,難道不應該為攝政王打算麼?」
何清君直視她,笑問:「今時今日的令狐薄還需要世人來認可嗎?」
鄭月華道:「不錯,世人皆知攝政王英明睿智,英雄蓋世,可是若世人知道攝政王竟然只有一個女人,必會以為攝政王人道方面不行。男人沒有不在乎的!」
何清君冷哼一聲:「鄭大小姐,我以為你是習武之人,當有女子的自尊自愛,卻未想到,竟跟那些依附男子而生的女子一般愚蠢!鄭大小姐,雖然美女愛英雄,你也得看這個英雄是不是你的?」
鄭月華不服道:「攝政王這樣的蓋世英雄值得擁有南宛任何女子,便是娶上三千佳麗也毫不為過,王妃既為王爺嫡妃,自該為王爺開枝散葉,絕不該如此自私……」
何清君笑道:「鄭月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難道鄭小姐腆著臉來跑到王府想插入我們夫妻之間,就不是自私?我與令狐薄之間的感情永遠容不下第三人,你何必自討沒趣?鄭小姐今日來見我原本是極聰明的,你說這些話,若換個大家閨秀也是極有說服力的。可是我還是那句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鄭小姐想進令狐薄家的大門,下一世早點去排隊,否則還會被我搶了先!」
她這話相當不客氣了,若非瞧在定國候的面子上,她可以說得更難聽些!
鄭月華身為定國候家的嫡親大小姐,自然從小得享萬般寵愛,幾時受過這等氣,聽過這等難聽的話?那張美臉頓時一陣青一陣白,胸膛起伏不定,「你!月華敬重王妃才來相求,未想到王妃竟如此不通情達理,既然如此……」
何清君睨她一眼,「如此又如何?鄭月華,不要以為讓你父親動用朝中關係向攝政王施加壓力,便可達到目的。令狐薄若那麼容易便就範,就不是攝政王了,也就不配做我何清君的男人了!」
鄭月華一窒,片刻後,道:「那就請王妃拭目以待吧。」
正在此時令狐薄牽著小晨兒進來,小晨兒瞧見鄭月華,仰起小臉兒道:「娘親,舅母說我們家來了個不要臉的女人要來搶父王,是她嗎?」
何清君似笑非笑地看著令狐薄,卻見令狐薄鬆開晨兒的手,晨兒立時如脫韁的野馬沖那鄭月華。那鄭月華也是習武之人,遇見危險自然會下意識地擋格,只是她的手剛碰到小晨兒,便省起他是小世子,是攝政王的兒子,若打了他,攝政王又豈肯娶她?忙即往回收力。
豈知小晨兒立即一屁股坐地下,轉頭對著娘親哇哇大哭起來,「娘親,這個壞姑姑來打晨兒!」
何清君聞言大怒,這還了得,她沒同意她過門呢,就敢打她兒子,若真過了門豈不理加囂張?!當即從軟榻上跳起,飛身直接給了鄭月華清脆的一記耳光。
她武功不知高了鄭月華多少倍,出手又快又準,鄭月華尚未反應過來,臉上便生生挨了一個耳光。頓覺天旋地轉,撲通倒地。
何清君抱起小晨兒,身體如鬼魅般後滑至軟榻上,憤然道:「鄭月華,你再敢動我兒子,休怪我大開殺戒!」
鄭月華哪個委屈啊,她的手根本就未碰到小世子,幾時打他了?她轉頭看向令狐薄,他站得位置應該瞧得清清楚楚,她打未打過小世子。他是一國攝政王,武功又那般高,豈會容忍在他眼皮底下發生這等冤枉之事?
她捂著臉站起,對令狐薄道:「攝政王千歲,臣女並未打過小世子,攝政王也應該瞧得極為清楚……請攝政王為臣女主持公道。」
令狐薄俊面帶著薄怒,冷聲道:「不錯,本王瞧得清清楚楚,你確實打了犬子晨兒!連世子殿下,你都敢動手打,是誰給你的膽子!此事本王必得向定國候討個說法!」
鄭月華頓時愣住,「臣女本以為攝政王統攝一國政事多年,必能明辯是非,為臣民做主,卻未想到堂堂一國攝政王竟如此不明是非,偏袒……偏袒……」
卻見令狐薄臉色更為難看,「若非瞧在定國候的面子上,單憑你這些大逆不道的話,本王便可立時將你斃於掌下!滾!」
鄭月華面色灰白,淚珠登時如斷線玉珠般落下,跺腳掩面奔出去。
何清君有些疑惑,放下小晨兒問道:「晨兒,那位姑姑打你哪兒了?」
小晨兒忙按著胸膛道:「這裡,娘親,這個姑姑太壞了!」
何清君疼惜的替他揉揉,「晨兒乖,現在還痛麼?」
小晨兒搖了搖頭,「不痛了。」
何清君起身,哼了一聲:「這位鄭家大小姐,太不像話了!」
令狐薄道:「不錯,確實太不像話了,本王這便帶著晨兒去向定國候討個公道!」
何清君「呃」地一聲,「你真的要去?定國候畢竟有功在社稷,你這樣去……似乎不太好吧?」
令狐薄道:「怎麼不好,此事若不趁機了斷了,那些大臣們是不會死心的。」說著抱起小晨兒便往府外走。
何清君卻隱隱覺得此事有些詭異……
往定國候府的路上。
小晨兒得意地道:「父王,晨兒演得好不好?」
令狐薄淡淡地笑著,讚道:「晨兒演得極好,不虧是爹爹的好晨兒。」
小晨兒道:「那晨兒的小妹妹呢?」
「只要晨兒一會兒見到那位定國候爺爺,一口咬定就是那個姑姑打了你,父王保證,你很快就會可以見到小妹妹。還有,晨兒明日可以少蹲半個時辰的馬步。」
這麼好的條件,小晨兒自然歡呼不已,可是片刻後,小晨兒又怯怯地道:「可是娘親說過不許撒謊的。」
「難道晨兒希望那個女人害你娘親傷心?」
小晨兒搖頭。
「那晨兒希不希望壞女人得到惡報?」
小晨兒點頭。
令狐薄笑了:「這就是了,晨兒這麼做是為了讓壞人得到報應,不算撒謊,娘親不會怪晨兒的。」
「真的嗎?」
「當然。」
……
攝政王親自帶著小世子來定國候府討說法,登時將定國候鄭康成給羞愧得無顏以對,命人叫出鄭月華,不待她出言分辯,二話不說,先給了她一耳光,然後命人將她丟進祠堂去思過。
出了這等事情,攝政王瞧在他有功社稷的份上,未予追究,已經是給了他天大的面了,哪裡還敢有將女兒嫁入王府的心思?
而百口莫辯的鄭月華則被令狐薄打擊得不敢再存一絲綺念,父親都說了,攝政王怎麼可能冤枉她一個小女子?若非親身經歷,她都要懷疑是她自己在扯謊了。在祠堂跑了兩天,她算是徹底明白了,攝政王不是懼內,而是對王妃極為袒護寵愛,根本就不想收任何人進府,為了那個何清君,他無所不用其極!